幽幽密林之中,树繁叶茂植被丛生,无数灌木草丛枯枝败叶铺将在地面上,掩盖着底下不知形成了多少年的腐败土壤,一脚踩上去,松软黏腻。
‘哗’
浓密的灌木丛之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一道银光闪过,茂密的灌木丛被一劈两半,自里面走出来一人。
他蓬头垢面满脸污秽,身上衣服因为路边荆棘枯枝的刮擦变得破烂不堪,**在外的手掌也是被划出一些血痕,只是在黑色的泥土遮掩之下显得不易察觉。
这个人,自然是进林子猎杀妖兽的许亦凡。
经过五天的时间,他的样子已是与进来之前大不相同。
在这个缺水少食近于原始的环境之下,想要保持衣服形象的整洁,显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一边清理着阻挡前路的灌木一边小心地侧身躲过那些锋利的植物根刺,许亦凡就这样在这座广袤无垠的林子中缓步前进。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独自一人来过森林的经历,对于一些草药的辨别以及伤口应急处理等常识也都一概不知,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一直在灌木丛中摸索下去,而应该找到一条能供人正常行走的小道。
这林子里的妖兽众多危机四伏,虽然他已极其小心尽量避免发出声响,但这种窸窸窣窣的动静,却足以引来那些在附近徘徊逗留的妖兽的注意。
但在进入这林子后的五天之中,他的运气却没想到想象中的那么好,也许是进入林子时的方位除出了偏差,一路走来,他连一条像样的有开垦痕迹的小路都没见到,只是在这灌木草丛之中漫无目的的走着,若非身上带着辨向的工具,怕是已经误打误撞地进入到这万象林的深处去,若真的是那样,麻烦就大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时日里,他还没遇上过妖兽。
那些面容可怖杀人饮血的东西,许亦凡只在别人与父亲的嘴里听说过,一直未曾亲眼见过,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些素未谋面的妖兽保持的强烈的好奇,希望有一天能够近距离的看看甚至亲手猎杀一只,不过当这个机会真的摆在面前时,他的心却又有些紧张与恐惧,担心如果到时候自己训练了一个多月来的成果丝毫排不上用场该如何是好,担心自己如果即便使用上了但对妖兽依旧无作用该怎么办……
这些因素由不得他不考虑,因为因为哪怕只是一次失手,面对他的便是死亡。
显然,他的担心应验了。
当跨过一条腐烂坍塌的树干之时,一道异样的声响钻入了他的耳中。
就像是极为小心的靠近但仍是无意蹭到了一根树枝般,这‘沙沙’的声响一闪而逝并且极为微弱,但听在精神一直保持紧绷的许亦凡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震耳欲聋。
他浑身毛孔刹那之间炸裂开来,豁然转头朝着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却见相距自己十余丈开外的一处草丛之间,一只满是条纹的大猫正踩着自己那柔软的肉垫朝着这边轻轻走来。
这只猫体型极大,足可媲美一只小牛犊,浑身毛发浓密柔顺,以灰色为底布满着条条驳杂的棕色纹路,凭着这一身伪装,它走在这布满枯枝败叶的地面之上,简直就要融为一体,难分彼此,若不是被刚才那声音所吸引,许亦凡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后什么时候已经跟了这么一个东西。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大猫狭长的眼中爆发出一道鬼魅般的光芒,怪叫一声,狠狠扑了上来。
他的跳跃力极好,在加上速度颇快,跑出两下便跨越了十余丈距离,眨眼来到了许亦凡面前,抬起一只锋利的前爪便是冲着胸口狠狠抓来。
许亦凡在发现这是妖兽时胸中已是心跳如鼓,握斧的左手微微颤抖不知如何是好,此刻见见这东西速度竟如此之快眨眼便到眼前,心中反而是安静了下来,也顾不得想这妖兽叫什么名,左手向上一抬,用斧头挡住了这来势迅猛的一击。
‘吭’
一声脆响,许亦凡只觉的虎口一麻,也顾不得查看有没有受伤,脚掌一蹬便想要拉开些距离。谁知那大猫像是吃定了许亦凡一般,丝毫不给前者喘息的时间两只爪子一把将他的肩膀抓住,大口一张便是照着面门咬了过来。
许亦凡只看见一张漆黑大口劈头盖脸而来,其内那尖锐的黄色利齿夹杂着一股腐烂之气直冲鼻窦而来,味道臭不可闻,心中又慌又急也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将手中的斧头往那嘴巴里一塞。
这斧头是老人给的,也不是何材质铸造而成,虽外表看似古朴破烂但连堪比精铁的墨铁岩都能劈开,这大猫的牙齿虽坚利,但相比墨铁岩却又是远远不如。
‘咔’
只听一声破裂的脆响,在这一记力量颇具的咬合力之下,斧刃直接嵌入到大猫的牙缝之中,只将它上下两鄂的尖牙连牙带肉削下来一大块。
‘吼’
大猫吃痛,发出一声大吼,口中淋漓的鲜血直喷得许亦凡满脸,滴滴答答撒落下来。
这鲜血夹杂着对方的口水,腥臭难闻,虽被喷了一脸,但许亦凡心中却是一喜,当下也顾不得擦去流进眼睛里的血液,闭着眸子将斧头猛地自大猫嘴中抽出,狠狠朝着它的头顶劈了下去。
两者此刻是近在咫尺,这一下自然是打得憨实,只听一声‘嗤’响,锋利的斧刃长驱直入,直接劈开对方的脑袋,深入一寸有余。
脑部遭创,大猫自然是无活路可言,只见其扑在许亦凡身上的躯体陡然一颤,接着便是如同烂泥一般缓缓垂了下来。
感受着身上那颗越来越微弱直至停止了的心跳,许亦凡松了口气,整个人如同脱力了一半瘫软了下来,丝毫不顾那正兀自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只是咧着嘴笑。
刚才的一切虽只持续了数息,但对于他而言却如百年般漫长,不过所幸,最后终究是成功了。
‘还好没死!’
许亦凡心中升起一股劫余后生的喜悦,随之而来的还有成功者的成就感。
第一次击杀妖兽成功,对于他这个刚刚踏足修途的人而言无疑是极为重要的。
歇息了片刻缓了下劲,许亦凡这才将尸体搬开站了起来。
大猫的大口已经被捣了个稀烂,血肉模糊分不清哪里是牙齿那里是牙龈,头上更是有一道深达一寸的伤口,正兀自朝外冒着红黄相交的**。
看到这一副惨烈的情境,许亦凡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正有什么东西往上涌。
这是他第一次杀生,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淋淋的尸体,那种红黄混合的颜色以及空气之中夹杂着腐臭的血腥味,都对他的神经造成直观强烈的冲击。
‘呕’
对着地面干呕了片刻,待到胃里好受一些,许亦凡擦了擦嘴角从戒指中取出清水喝了几口,但眼睛却是强制性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不移开半分。
这种场面他以后注定会经常见到,所以提早适应刻不容缓。
接下来便是获得战利品的时刻,许亦凡拿着斧头,小心且笨拙的将大猫的透露劈开,在一片滴淌而下的浆糊之中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枚木指肚大小的晶体,通体成灰,表面光滑,像是水中被冲刷了亿万年的鹅卵石,表面充满着一股缓缓蠕动的流光。
妖晶,妖兽生命与修为的根本所在,重要性相当于修士泥丸宫中的魂印。
这便是此行老人对许亦凡安排的目标,猎杀妖兽获取妖晶,当然指标另有规定。
看着手中这如同艺术品般的小玩意儿,一股强烈的自信与期待忽的在许亦凡心中升腾而起。
将妖晶收入戒指中,他提着斧头,一面劈开挡路的植被,一面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