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沐泉日,按照惯例,今日元雍帝和群臣就要启程去天照山了。
一大清早,群臣就聚在宫门口等候元雍帝一起去天照山。元雍帝还没来,群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此次随同元雍帝前去天照山的都是朝中重臣,青灵在随行的名单里头没看到大哥叶绪却看到了自己,甚是意外。虽然她是个正三品的平乐县侯,但这个爵位在朝中却无什么实权。
“二公子,秦相在那里。”白然看到她四下张望,猜测她在找秦潋,于是他出声提醒她。
青灵顺着白然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身披毛绒绒狐裘的秦潋。此刻他正朝她走来,清艳绝伦的脸上漾着愉悦的笑意,媚意天成的凤眸中盛满温柔,“刚才去叶府找你,没想到你已提前来了这。”
“今日起的早,所以出门便也早了。”她道,感到身后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侧头就看到许久不见的无忧公主。
无忧一袭雪色衣袍裹身,腰间系了一条银色带子,显得那纤腰盈盈不足一握。轻挽的发丝用一条银色的缎带束住,顺着鬓间垂下的缎带映的那张小脸清雅若兰。
她身上也披了件同秦潋相似的雪色狐裘,此刻她正眼巴巴的望着秦潋,“潋哥哥”她冲着秦潋喊道,脚步抬起,刚想往秦潋这边走来,只是看到秦潋望过来的寒冷眼神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青灵回过头来,冲秦潋笑了笑,那笑携着一丝危险,“无忧公主今日的装束与你的装束倒是匹配的很”她不咸不淡的道。
“夫人吃味了?”他低声笑道。
“是”她扭过头,“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的男人看”她直言道。
他笑容绚烂,哄着她道:“你若不喜欢,为夫把她眼睛弄瞎了便是。”他暗暗扯下狐裘上的几根白毛,指尖微动,几根白毛瞬间飞出。
“本公主的眼睛,好疼。”无忧双手捂住眼睛蹲在地上。
“哎,你对她做了什么?”青灵问道,他不会是真的要弄瞎无忧吧?
秦潋抬起手,她就看到了他手里沾的白毛,明白他并没有真正弄瞎无忧。
无忧眼睛被伤着,肯定需要一段时日来好好调养,在此期间没法随意乱跑。
秦潋弄伤无忧的眼,无非是想让她在他眼前消失一段时日罢了。
其他人见无忧痛苦的模样,纷纷走过去问发生了何事,无忧除了喊疼和说不知道外,他们就问不出什么了。
恰这时元雍帝带着宁淑妃和云贵妃走出了宫门,看到无忧捂着双目痛苦的叫疼,便立即命人把她送回宫里并叫上太医。
元雍帝三言两语处理好无忧的事后,便和众臣一起前往天照山。
天照山里有温泉行宫,元雍帝和众臣到天照山后便直接住进了行宫里。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青灵与秦潋的寝房居然是挨着的。她收拾了一番后,看着天色还早就拉着秦潋去附近逛逛。
天照山风景秀丽,大概是有温泉的缘故,这里的冬天显然不是很冷,附近的树木依旧苍翠欲滴。
有马嘶鸣声从前方传来,再往前多走几步,青灵看到了一匹通体乌黑的马飞奔而来,速度奇快,一看就是匹好马。
它身上没有缰绳或是马鞍之类的东西,看它狂奔的姿态,这应该是匹野马。
青灵看到这匹马,双目立刻发亮。
“你想要这匹马?”看着她贪婪的盯着那匹马的样子,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嗯”她点头,刚想冲上去驯服那匹马,可惜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这匹马本王要了”赫连翊施展轻功飞去,接着落在那匹马上。
青灵瞳眸一缩,迸发出寒光。她站着没有动,目光紧紧盯着那匹马和赫连翊。
那匹马很凶悍,力气也很大,不停的转圈和扬起前蹄企图把赫连翊甩下去。赫连翊手里没有缰绳,不好掌控这匹马,被马带着不停的转圈,他很快就感到了头晕。
秦潋瞅准了机会,袖中白凌飞出,击中赫连翊。
赫连翊从马背上落下来,差点挨马踩了一脚,辛亏他躲得够快,“居然偷袭,卑鄙!”他怒吼道,他摔到地上时被撞了腰,一时间痛的起不了身。
“王爷你怎么了?”有道柔媚入骨的声音响起。
青灵扭头,看到容诗诗冲过来。容诗诗怒瞪了青灵一眼,她眼角下的泪痣也显得刺目了几分,她上前急急的扶起赫连翊。
“这匹马是本相的”秦潋淡淡道,口气理所当然。
赫连翊反驳,“胡扯,这明明是匹野马。”
“这匹马本相要了”所以就是他的。
听到秦潋那种傲慢的口气,赫连翊心内顿时堵的慌,“秦潋,你不要嚣张的太过份!”
容诗诗将赫连翊扶起后,走到秦潋面前指着他,“秦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爷!”
秦潋寒眸一瞥,容诗诗顿觉遍体生寒,当他用寒冷的目光看着她时,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气息似有种熟悉的危险,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去试试,把这匹马拿下。”秦潋对青灵道。
“好”青灵走向那匹马。
那匹马把赫连翊甩下去后,没有立刻离开,似有灵性般,得意的用蹄子刨起了土。
容诗诗发现自己有支心爱的簪子掉在了地上,她在附近看了看,刚发现那支簪子,就又看到青灵一脚踩过它。
簪子上精美的蝴蝶雕花瞬间被踩碎,她心疼的瞪大了眼,“你居然踩碎了本侧妃的簪子!”她冲到青灵面前,伸手去拽青灵的手臂。
不料青灵暗运内力,容诗诗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摔在了地上。
青灵低头看了眼那支被她踩碎的簪子,“回去后,叶昙再赔给容侧妃一模一样的簪子。”
她声音顿了顿,“叶昙不喜欢被某些人碰”尤其是容诗诗,她转身施展轻功飞身上马。
容诗诗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她捡起那支簪子,两眼冒火光地看着青灵背影。叶昙,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求本侧妃碰,本侧妃还不愿意呢!
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居然还把她摔的那么疼。
青灵上了马,两手死死的揪着马鬃。这匹马故技重施,开始转圈和扬起前蹄。她一恼之下,重重的拍了马头一掌。
这马有意思,被青灵拍一掌吃了痛后居然老实了。
赫连翊目瞪口呆,他费了好大的功夫都没能驯服的马居然就让青灵给驯服了?
容诗诗站的地方就在那匹马的屁股后面,她盯着青灵的背影,眼里异光闪现。她现在若是把叶昙从马背上弄下来,也算是出了刚才叶昙踩她簪子还害她摔在地上的那口气。
她握紧手中那支被青灵踩碎雕花的簪子,这簪子的一端是尖锐的,她用力的快速把簪子尖锐的一端刺进马屁股后面。
容诗诗在后面下手太快,青灵始料未及。马前蹄高高扬起,接着就往前冲了出去。青灵从马备上滑下,在落地前,她手击打马背,借力在半空中翻了跟斗后才平稳的落在地上。
“可有伤着?”秦潋冲过来,担忧的问道。
“无事”她摇头,“哎,我的马。”她好不容易看中的一匹马,可别让它给跑咯。
青灵朝马离开的方向追去,秦潋见此摇头失笑,随后也追她而去。
“王爷,诗儿总算为你出口气了。”容诗诗笑着邀功道。
赫连翊冷下脸,“多事”他本想亲自驯服那匹马送给叶青灵,以博得她一些好感,可被容诗诗那么搅和,她对自己的看法更糟了。
他把容诗诗带来温泉行宫,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王爷你怎么了?”容诗诗诧异的看他,赫连翊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是很厌恶叶昙吗?她弄得叶昙从马背上差点摔下来,他该高兴才对啊。
“以后没本王允许,不许对叶昙使绊。”他命令道,抬脚大步离去。
“哼,凭什么啊。”容诗诗闷闷道,她刚要朝赫连翊追去,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尔后一掌将她劈晕。
容诗诗睁开朦胧的眼,迷糊中看到一抹雪色身影。
“让她彻底清醒”有道音色堪比仙音妙美,口气却寒如霜的声音飘进她耳中。
“哗啦”容诗诗身上被人泼了一大桶冰水,她霎时清醒过来。
她抬眼一望,周围都是树,不知这是哪里。她身旁站有几个满身煞气的黑衣劲装男子,还有个身披雪白狐裘的男子慵懒坐在椅子上。
“你碰了她,手不该留。”清淡平和的声音似从地狱间传来的魔音。
有人按住容诗诗,让她无法轻易动弹。她睁大眼睛,看清椅子上坐的那人竟然是秦潋。她一个小女子,就算得罪了他,也用不着亲自出手吧?
她不知道的是,凡在他眼皮底下欺负了他女人的人,他都想亲自动手除去那人。
冥六拿来一个锯子,二话不说就拿容诗诗那双美丽的手当木头一样的锯下去。
容诗诗当即惨叫出声,痛的泪珠如雨落下,那模样不是楚楚可怜,而是狰狞扭曲,“我是荣王侧妃,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她扯着喉咙嘶喊道,可惜没人理她。
“不能让她晕过去”秦潋吩咐,冥六立刻喂了她一颗药丸,让她无论有多痛都晕不过去。
锯子一点一点地锯下,痛一点点的进到骨髓。她亲眼目睹自己慢慢失去双手,那过程是如此的残忍。
他折磨的不只是她的手,还是她的心,够狠!让她在痛苦中绝望,绝望中痛苦。
双手最终被锯掉,她垂着脑袋,额上不断有冷汗落下。不经意间,她眼角瞥见秦潋那束发的雪色丝带末端的繁复枝叶暗纹。她知道,风雪楼楼主的信物上也有这样的暗纹。
她惊地猛然抬头,脸色白的同鬼一般吓人,“你究竟是谁?你与风雪楼楼主是何关系?”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睛不能留。”秦潋垂眸云淡风轻道,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暗影。
有一黑衣劲装男子面无表情,抬起容诗诗的下巴。
“不……不能”她惊慌的闭上眼,然没用,她的一只眼睛还是被人给掏出来,塞到她嘴里。
含着自己滚烫而血腥的眼珠子,她吓的立刻吐掉。
“你……”她声音颤抖,猜想到那个雪衣男子的身份,她惊地毛骨悚然,喃喃道:“难道你是主……”
“说了不该说的话,舌头不能留。”秦潋启唇漫不经心道。
“饶……饶了……”我,最后一个字她永远也说不出,因为她的舌头被人无情的拔了去。
她瞪大的那只独角眼,眼里满是血丝与惊恐,她身上衣衫处处染着血迹。
秦潋从椅子上站起来,“废去她脚筋,丢她到狼窝,任她自生自灭。”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如梵音,然到了容诗诗耳中却如同魔咒。
容诗诗一个劲的摇头,被断去双手,挑断脚筋,流了那么多血,她命已不长。再被丢去狼窝一定会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
想想那下场都已经是种折磨,她启唇,嘴里的血喷涌而出,她无声地说:饶命。
秦潋漠视她的无声求饶,转身,雪色的衣袍漫卷。
望着秦潋那离去的飘逸背影,容诗诗心如死灰,那看起来是不染尘埃的谪仙,事实上那简直是个恶魔。
容诗诗被人扔进了狼窝中,一群恶狼三两下就将她咬成了碎片。
在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她仰望着天,痛悔今天千不该万不该去得罪叶昙,彻底惹恼了那个男子而令自己最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公子,容诗诗已经彻底解决掉了。”冥六道。
夕阳的余晖穿过林间,在秦潋身上落下细碎的光影,整个人看上去如梦似幻。
“容蔷回来了吗?”秦潋飘渺的声音进到冥六耳中。
“已经回来”冥六回道,容蔷是风雪楼的人,之前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现在人已归来。
“告诉她,以后她便是容诗诗。”秦潋的意思即是安排容蔷成为赫连翊身边的棋子。
一阵马蹄声渐近,秦潋抬头,看到他的夫人骑在马上,神采飞扬,明媚如朝阳。这般明亮的她,他越看越喜欢。
“秦潋,你刚才去哪了?”青灵冲出去追那匹黑马,返回时没有看到他,她便一直在附近找,直到现在才找到人。
他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她,温柔笑道:“去处置容诗诗了”他朝她伸出双手,示意她下来。
她眨眨眼,很不客气地直接跳进他怀里,这一跳,冲进他怀里的力道很大,他却稳稳地接住了她,“调皮”他在她耳边宠溺的道。
秦潋吩咐人给那匹马弄上马鞍后,便和青灵一同走回温泉行宫。
冥六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从怀里拿出一张面具戴上。接着吹了声口哨,然后静静在那等了半晌,身后便传来动静。
他转身,便看到一个与容诗诗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走来。
此女子与容诗诗不同的是,她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份杀气。眼角下也没有一颗妖冶的泪痣。
“容蔷参见主上”她正是容诗诗的孪生姐姐容蔷。
容氏姐妹俩自小无父无母,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因有一年发大水,她与容诗诗走散。机缘巧合下,她进了风雪楼,容诗诗则进了逍遥城。
风雪楼的诸多事务,秦潋都不会亲自出面处理,因而没多少人知道风雪楼的楼主就是他,即便是常年为风雪楼卖命的人也不一定识得真正的楼主是谁。
“从即日起,你以容诗诗的身份待在赫连翊身边。”冥六道。
容蔷不解,“主上,那容蔷的妹妹容诗诗……”
“楼里的规矩你忘了?”冥六冷冷道。
“是容蔷逾矩了”容蔷道,风雪楼有规矩,主子交代任务时,不该问的不能多问,“容蔷今后便是容诗诗”
赫连翊回到温泉行宫后,久久都没有看到容诗诗回来,便派人去找。
找了几个时辰也没有消息,他便作罢。反正寒冰掌除了最后一招他没能得到之外,其他的都已练的差不多。
他感觉容诗诗那贱人也不会把最后一招轻易交给他,那贱人就会拿寒冰掌与他说事,他现在厌恶了她。此时人不见了,他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他正要回房歇息,不料刚转过身,容诗诗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去哪了?”赫连翊面色阴沉。
“诗儿丢了东西,找着找着就忘了时辰,所以回来晚了。”容诗诗垂眸道。
“王爷生气啦?”她挽上他的胳膊,撒娇道:“王爷别气了,诗儿又不是故意的。”
赫连翊勾起她的下巴,情深款款道:“以后东西不见了就派人去找,你自己去找,万一走丢回不来了,本王岂不心疼死?”
次日天明,赫连翊到宁淑妃那儿请安。
宁淑妃看到赫连翊走进来,叫退了屋里所有人。
“翊儿,你父皇有意在你和静王之间选出一人立为太子。”元雍帝昨晚歇在宁淑妃的寝房,他无意中透露了此消息。
赫连翊前段时日也听到风声说元雍帝有意要立太子,至于要立谁还未定下来。现在听宁淑妃那么一说,看来元雍帝将要立太子一事是真的了。I9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