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民在香香的住房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单室。卧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柜一电视机而已。厨房的用具很齐全,但冯小民从来不在这屋做饭。
冯小民常常回到租的房子住。他离香香的住房只隔着三座楼,每次开车回家,都能经过香香所住的楼房。香香始终是他心里割舍不下的情感。他的眼中常常浮现出香香那美丽的肉体,那妩媚的面孔,信任的目光。
可惜,他找不到香香。而警察那里,也没有任何信息。这令人失望。
每次回到租住的房子,冯小民都有些忧郁。但今天半夜,月明山战罢回来,冯小民却禁不住大笑了。怕自己笑出声来,不得不用毛巾捂住了嘴。这是他的一次正面实战,一人对五,大获全胜。这已经足够震摄对方了。更重要的是,枝姐装扮蒙面者,再次彰显了冯小民的武功,这给对方无疑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而巧妙的是,冯小民假装落败,与强子等人就有了共同的语言:他不是以胜利者的倨傲出面,而是以同病相怜者的身份,同情强子,并给他们拿钱找车,肯定会在心理上与强子等人拉近关系。
这些,都是柳林设计的。柳林的意图是让冯小民在“滨南大酒店”里站住脚,尽量减少敌人,防止那不断出现的麻烦而耽误大事儿。冯小民从心里佩服柳林。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嫩,应该多方面向柳林学习。
这个大哥,他跟定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他的银行卡里,刘永刚打进五千元钱。这是他的工资。可是,柳林不是说,每月给他三千元吗,怎么变成了五千呢?冯小民赶紧给柳林打电话。
柳林说:“刘永刚接手度假村之后,边营业,边扩建改造,现在建成了一座占地八亩的大农家乐式的饭店。没想到,客人如潮,天天爆满,收入颇丰。所以,给你和刘永刚都增加了工资。另外,你马上要出国,困难很大,应该是有危险性的。我正式跟你说,安全第一!能弄就弄,不能弄就回,听到了吗?”
冯小民一时无语。
柳林道:“我再强调一遍,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我看严梦诗是个病人,病情很重,没有多大的辣气!而在咱们安城市的那个瓦古脸的男人,以及北极熊等,才是真正的对手,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冯小民鼻子发酸。
他放下电话,心里还是很激动。他知道这是柳林对他的关爱。可是,他能浅尝辄止吗?他必须全力以赴啊!
他想起小镇的父母,便拿出电脑,摆到搁放电视机的桌子上,从网上,把那五千元钱全部打进父亲的银行帐户里。他给母亲打电话,告诉母亲,他现在能挣钱了,父母以后不要太辛苦。母亲竟然哭了。他最怕亲妈哭,赶紧放下电话,心里说:“我那亲娘啊,你就不能不哭吗?儿子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有人敲门,冯小民立刻警觉起来。他穿好衣服,溜到门前,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竟然是强子!只有他一个人。冯小民尽力看他浑身上下,没见他带什么家伙事儿。再说,冯小民还怕他打进门来吗?冯小民一鼓劲儿,把门打开了。
“是强子?”冯小民做出了笑模样,“请进,请进!”
强子神色尴尬,慢慢走进屋来。
”唉!“他坐在电视机旁边的椅子上,长叹一声,“小民,我今天……是来向你赔罪的。”
“你说什么呢?”冯小民叫道,一屁股坐到床上,摆着手:“咱们是哥们啊,都是在‘滨南大酒店’混过的。亲不亲,一家人,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过去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再也不提,好吗?”
强子仍然晃着头:“可这些事情,全是我挑起的啊!是我让钎子、铁子……”
冯小民说:“其实,强子,我还得感谢你呢!是你逼我下功夫拜师求艺的。我今天所获得的这些,有你的一份功劳。别说了,行吗?咱俩今后是亲兄弟,棒打不分的亲兄弟!”
冯小民跳起来,上前握住强子的手。强子分外激动,也紧紧地握住冯小民的手,眼睛里泪花闪闪。冯小民看出来了,强子实际上是个十分简单的人。看他紧紧跟定杨玉佛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跟定谁,就对谁忠心耿耿的人。
他为啥不可以对我忠心耿耿呢?
冯小民一瞬间冒出这样的想法。
强子变得忸怩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兄弟,我有件事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话说得很笨,好象跟电视剧学的词儿。冯小民说:“咱们都是兄弟了,还有啥话不能讲的?讲吧,讲吧!”
强子道:“听说你跟柳林走得挺近?”
“是啊!”
“米大队不是失踪了吗?”
强子这个笨人!说话如此的不合逻辑。可冯小民敏感地抓住两句话之间的连接点,失声说道:“你知道米大队的下落?”
强子像是点头,又像是晃头。
冯小民一把抓住强子的肩膀:“人在哪里?”
强子叹了口气:“唉!这不合道上的规矩。可……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瞒你。”定了定,长喘一口气,说话顺溜些了:“就算我送给兄弟的见面礼吧!是铁子告诉我的。他认识一个哥们,在矿山上,天天往一个小口里送饭,估计里边关的是米大队。”
“啊?”冯小民诧异,“不敢确定?”
“是的。不是他把那人弄进矿洞里的,是有人委托他的。他名叫三柱子,赌钱输了,欠铁子九千多,前天突然把钱还了。铁子高兴,请他喝酒,他喝醉了没管住嘴,粗溜出来的。说有人打电话找他,让他往他家后山的废矿洞里送饭,送一天,给二千元钱。现在,定钱就在门口。三柱子出门一看,果然在一块石头下压着一万元钱。三柱子乐坏了,便给送饭,可看不清里边是什么,也弄不清是不是米大队”
冯小民镇静了,想了想,当着强子的面给柳林打电话:“柳哥,强子在我这里,我们已经是哥们。他可能发现了米大队的踪迹,但不是很确定!”
冯小民把手机给了强子,强子笨笨嗑嗑地说了情况。柳林很冷静,说:“强子,谢谢你!你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见面细谈。”
“那就在为民矿山厂的西侧,那里有一排小红房,我住8号房。从那里,绕过一条山沟,就可以直接看到那座废矿山的南坡。不过,到小红房,得步行进去。不然,可能会惊动住户。”
“那咱们就到能观察废矿山的那地方会合!”
“好吧!”
冯小民与强子各开自己的车,往为民矿山厂去。冯小民一边开车,一边感叹。柳林说的对,冤家是宜解不宜结。融进一个人群,就融进一片新的天地。虽然强子可能干了不少坏事儿,而且与杨玉佛、铁子这帮人勾连在一起,形成了团伙,明显带有黑社会的性质。但是,在他的坏事没有暴露之前,仍然需要与他相处。
冯小民想,按照原先的设计,冯小民其实不应该暴露他与柳林的关系。但是刘建雄的被怀疑,打乱了原先的计划。刘建雄很清楚冯小民是什么角色。与其瞒着,不如公开化。也许,今天强子的服输,也同时考虑到冯小民是柳林的人吧?
在安城市,除了政府层面,还没有哪股势力敢公然与柳林叫号。
到了那个废矿山会面的地方,只见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对着矿山那一面正好有道石坎,可以趴在后面看山上。矿山上光秃秃的,却坑坑尘尘的。柳林与强子握了手,听他讲完情况之后,就拿出望远镜,向山上看,找到了那个送饭的地方,但被一道石壁阻断了视线。
柳林问:“送饭口的附近,是否有监控设施。”
强子点头:“有有有!我刚才忘记说了。有一次,三柱子顺着上面的一个眼,用绳子吊着饭菜往里送,对着里边喊几声:‘你是谁呀?’他的手机马上便响了,是指挥他的人来的电话,说他要是再敢跟里面通信,马上要他的命。还说,只准往里送饭,不许从洞里边带出任何东西。三柱子只得答应了。”
柳林沉思了一下:“这么说,里边还可能有爆炸装置?”
强子回答:“这倒说不好。不过,里边肯定黑漆漆的,凉瓦瓦的,毛也没有一根,像地狱一般。”
柳林做了决断:“强子,再次感谢你。按照你们的规矩,你还是回避吧!小民,你准备一下,把三柱子约出来。”
强子担心地说:“三柱子不会有事吧?”
柳林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有事儿,是两层意思:第一,对警方而言,他是犯罪。但是,他提前坦白并报了警,还是犯罪吗?他可能还会立功受奖。第二,你担心他受到指挥者的报复。你放心吧,警察是会安排好的,甚至可能以别人举报的名义而暂时把他抓起来,那还会受到报复吗?”
强子不由连连点头。
柳林道:“小民,你去接触三柱子,争取把他引出来。”
“好喽!”冯小民畅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