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凡决定出宾馆,等待江如慧。
他慢慢往外走时,注意看邱吉昌。邱吉昌是来找严梦诗的。可严梦诗无端地把他扔在大厅里,这是不礼貌的行为,邱吉昌应该生气。而这小子,似乎天生的好脾气,不仅不生气,还笑呵呵呵地看着两个美人的身影,直到在二楼楼梯上消失。他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起来。
难道这小子有些木,没看到严梦诗那种特殊的表情?
欧阳凡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人的心理是复杂的,欧阳凡不相信邱吉昌会看不出女人异常的表情。难道这个邱吉昌,天生就有很强的克制能力?
欧阳凡回到自己的车上,坐着。他必须等江如慧出来。
一辆车在与欧阳凡的车相隔六七辆车的地方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欧阳凡一愣,竟然是吕湘子!这位教练,穿着黑色的轻薄的中国式衣褂,戴着一顶黑软帽,朝宾馆里走。他来干什么?
欧阳凡盯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进了宾馆的大门。
欧阳凡有些担心。不知怎的,一看到这个人,欧阳凡就有一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这可能不是疑心生暗鬼,而是吕湘子这个人的眼睛特殊: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带着一种鬼精灵似的东西,眼神闪动很快,让人觉得他的思维虽快,但往往是小计短智之类,拘泥子眼前处境的处理,没有更长远的眼光。
具有这种心理的人,会在情急时刻干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欧阳凡很怕江如慧有闪失。
他慢慢起身,想再回宾馆。宾馆里有一个他认识的人,恰好住在十楼,他可以借着找人的理由进去。可现在化妆成这样,似乎不太妥。他呆了一阵子,只好不动。他把化妆的东西都去掉,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江如慧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她不仅提着那只竹篮子,手里还拿着一只纸包。她满脸通红,一上车,就吃吃笑了,把纸包高高地举起来:“瞧!哥,她真的送给我一万元钱。”
欧阳凡淡然说道:“这是你应该得的报酬。”
江如慧忐忑:“哥,我敢收吗?”
“她聘你当秘书,你当然受之无愧!”
“不对,不对!”江如慧终于想明白了,使劲晃起头来,“这不行的!哥,咱俩只是演戏,我没必要收她的钱的。”江如慧把钱塞给欧阳凡,“你还是还给她吧,咱不能白拿人家的钱哪!再说,”她凋皮地笑了,“她将来很可能是我嫂子的。知道我收她的钱,还不得骂死我!”
欧阳凡把纸包拿起来,打开袋口看看,里边果然装着一万元钱。他啪的把纸包扔到江如慧的腿上,说:“收好!一会儿,哥陪你去买笔记本电脑。”
“哥,这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废话少说!哥问你,她上楼,还做什么了?”
江如慧有些茫然:“没做什么的。”江如慧忽然颤抖一下:“哥,不对呀!我在她的房间里时,听到天棚上有声音,有人在顺着上面的管道爬行。我听着,很像你的那个情敌邱吉昌。”
“噢?”欧阳凡一愣。
江如慧很认真地说:“哥,你是知道我的听力的。那人在上面的管道里爬行,后来就停在严梦诗房间的上方。我离开时,他又爬走了。”
这个情况可太意外了!欧阳凡呆不住了。他是相信江如慧的听力的。可江如慧没敢肯定那人就是邱吉昌。这会是谁呢,为什么在天棚的管道里爬行?难道是在监督严梦诗吗?或者说,寻找机会,强暴她、偷窃她吗?
欧阳凡急忙说:“如慧,你呆在车里别动,哥得马上进楼一趟。“
江如慧担心:“哥,你可得小心哪!“
欧阳凡只摆摆手,便下了车。
他一边走,一边想,难道真是邱吉昌吗,他会在管道里爬行?这简直不可思议!也许邱吉昌很复杂,或者他就是那个曾经袭击过武国章、至今还没查出来的杀手吧?再说,江如慧咋把邱吉昌说成他的情报敌呢?这也挺新鲜。江如慧从哪里看出邱吉昌就是情敌了呢!
欧阳凡急急忙忙地进楼。他一眼看到,邱吉昌仍然坐在咖啡厅的边上,不过已经不喝咖啡了,而拿着张报纸在看。那个吕大教练呢,他在哪里?
欧阳凡未及多想,也没理邱吉昌,直奔电梯。此时才想起来:严梦诗刚才带着淺如慧。怎么没坐电梯,上了二楼呢?
到了十楼,严梦诗的房间是1008号。欧阳凡迟疑一下,急走几步,敲响了1021号房间的门。一个三十一、二岁的男人打开了门,正是他的朋友、省城来的社会学者李恭。李恭有些讶然:“欧阳凡?”
欧阳凡一步跨进门去,把门关死了。他抬头看屋子天棚,屋角上面有一个盖口,约有半米见方。这盖口的下方,是一张桌子。欧阳凡搬来椅子,放到桌子上,对李恭说:“你帮我扶着点儿,我要上到盖口里看看。”
李恭笑了:“欧阳凡,你又折腾什么?”
“你别管!”
欧阳凡踩着椅子站着,把天棚的那个盖口推开了。他探进头去,盖口里果然是一个管道,只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他问李恭有无手电筒,李恭回答住店的不准备这个。他便掏出手机,调出里边的手电筒功能。手电很亮,灯光照进去,只见管道挺长,空空的,更远处看不清楚。他缩回头,对着李恭笑了:“李兄,我要爬进去,搞点侦察。请李兄一定帮我保密。”
李恭大笑:“保密?我可不能保密。你如果爬进去飞偷鸡摸,甚至侵犯妇女,我能保密吗?”
欧阳凡也大笑:“你瞧我有干那种事情的能力吗?”
不待回答,就爬进去了。
管道狭窄,空气有些沉闷。欧阳凡缓慢地爬行着,尽量不出声音。可到处都没有人。也许,江如慧真的听错了吧?
他终于来到1008房间的上面。他停下了,谛听着声音。他听到了,严梦诗正在屋里打电话,与一个女孩子在聊衣服之类。欧阳凡心里咬牙:江如慧听到的这个家伙,果真卑鄙无耻。爬进这管道里,确实可以偷听、偷看甚至侵犯严梦诗。必须抓住他!
欧阳凡眼睛往前望,忽然吃了一惊。前面,不远处,隐隐有个人影趴在那里。是那个贼吗?欧阳凡提高了警惕,手机电光直射过去,终于看清,确实是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难道听见有人进了管道,他在装死狗?
欧阳凡决定前去。他缓缓地爬动着,与前面的人越来越近。那人的头是冲着这面的。欧阳凡看清了,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可能只有二十四五岁。欧阳凡低低地问了一声:“你是谁?”那人不答,仍然躺着不动。
“啊,难道是个死人?”欧阳凡心里激凌了一下,再也不敢往前爬了。欧阳凡虽然胆子很大,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贸然前往。他用手电照着那人,光头,浑圆的头顶……欧阳凡差点儿喊出声来:他发现了鲜血,嘴角处有着明显的鲜血!
欧阳凡退出管道,马上报警。
北辰酒店震动了。天棚管道里竟然发现了人,而且是刚刚中毒昏迷的,令人毛骨悚然。警察们迅速前来,把这人抬出管道,他竟然陷在深度的昏迷中,一时醒不过来,医生检查,发现他是吸进了毒气。警察查明这人名叫岳霖峰,今年二十五岁,本市人,在街面上开个小食杂店,雇着一个小女孩儿帮助他经营。而他经常在房产中介市场晃悠,对中介业务很感兴趣,,显然想往这方面发展。
他是与一个房产中介商堂而皇之地进入到北辰酒店的。那中介商是到二楼,看望外地来的几个朋友。在谈话中间,岳霖峰好象接到个电话,便出了房间,挺长时间没回去,也没人注意。因为他只是个帮忙的,无足轻重。走廊录像显示,他进入了十楼中间的卫生间,再没出来。经过侦察,发现他是从卫生间天棚的盖口爬进管道里的。可爬行了不多久,就在管道里中毒了。
警察查明,那毒不是他自己带的,而是在管道里,预先有人散放在管道底部的。岳霖峰爬进去后,正经过放毒的那个不到十厘米宽的地方,嘴沾染上了毒,便昏迷了。
万幸的是,欧阳凡是从李恭所住的房间爬过来的,发现岳霖峰之后就往回爬报警,不然他也可能染上毒。
这毒到底是谁所放,难道是故意放置的吗?可放毒者怎么知道岳霖峰会在管道里爬行呢?
调查与岳霖峰接触的人,没有发现可疑者。而检查他的电话通讯记录,发现最近五天来,他两次接到一个神秘的境外电话。最后的这次,是他进管道前半个小时。警察回拨那个电话,电话却关机。岳霖峰,一个普通的青年,从来没有出过国,怎么会与境外的人有联系?他为什么进管道?
他在天棚顶上爬行时,所经过的所有房间的住客都被询问了,可没人认识岳霖峰。一些住客,包括严梦诗,也没听到过天棚上面有动静。
欧阳凡让李恭告诉警察,是他先听到天棚上面有声音的,因此欧阳凡才掀开天棚的顶盖,由此发现了中毒者。这成为官方的正式说法,但欧阳凡秘密告诉鲁志军,天棚上的声音最先是江如慧听到的,她起先怀疑是邱吉昌。可邱吉昌始终呆在咖啡厅边上没有动。所以,江如慧的怀疑是错误的。
这一切,恐怕只有等到中毒者醒来,才能进一步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