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凡、柳林从病房里出来了。欧阳凡不愿意回自己的车,坐进柳林的车里。他叹息连连,不断摇头,后来竟吟出一首词来:“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柳林正想逗他几句,手机响了,是鲁志军打来的。告诉他们,绑架宁宝兰母亲的犯罪嫌疑人被抓住了一个,名叫舒和,已经招供,让他俩立刻到警察局去。
这是个好消息,欧阳凡顿时不再放酸词,两人马上前往。
舒和被抓搏,与冯小民和吕湘子提供线索有关。
冯小民每天到那个大厅里去,与女人对打。他弄明白了,女人根本不是教训他,而是在教他武打的技巧。这使冯小民大为兴奋:难道他真的能成为武林高手,打遍天下无对手吗?真的能美女如云,左拥右抱吗?他来了积极性,按时去,生怕错过了机会。
“你这条小赖猫!”女人嘲讽他,“教你,得费我三倍的力气。”
“嘻嘻!”冯小民不怀好意地笑,眼睛不敢瞅女人,可他早就看到女人长得很标致,细皮白肉的,很愿意靠近女人。他心里暗暗地想:这不是小龙女与杨过的翻版吗!哎呀呀!这等浪漫的事儿,咋让我碰上了呢?
“想学就得努力。每天两个小时,我教你。其余时间,你自己练习,不断熟悉。得空,再练肌肉。熟能生巧,明白吗?”
“明白。可是,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跪下!”
女人一声厉喝,冯小民吓了一跳。
“跪下!”
冯小民腿一弯,情不自禁地跪下了。
“我告诉你,冯小民,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全知道。”女人数落他,“我之所以来训练你,是因为情势所迫,只有你这个无赖才能胜任此事。管我叫师傅!”
“姑姑!”冯小民磕了一个头。
“什么,你叫什么?”
冯小民这才知道他昏了头,净想着杨过与小龙女的美事了,顺嘴把心里的秘密吐露出来。他急忙磕头:“师傅!”
女人说:“你记住,以后心里把我当师傅,表面上管我叫枝姐。”
冯小民茫然地抬抬头。
“枝姐,树枝的枝。”
“我记住了。”
“既然心里管我叫师傅,就得听师傅的话,遵从师门的一切。如果不遵,我可以废掉你的武功,驱你出师门;还可以下杀手,清理门户。”
“啊?”冯小民害怕了,再次抬抬头,看见枝姐满脸严肃,果真是一副能下狠手、清理门户的样子。他嘴哆嗦起来,脑袋转了八个弯儿。想来想去,似乎无任何回转之余地,只好说:“明白。”
“起来吧!”
冯小民站起来,猛然觉得枝姐已经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梅超风之类,可以飞来飞去,鬼灵怪异,下手狠辣无比。但冯小民天生反应机敏,嘿嘿笑了,说:“师傅,究竟是谁让你来教我的啊?”
“这个不要问!你要认真学习。因为你平时沉迷酒色,从来不好好锻练身体,身子都撂荒了,所以必须下大力气。你要尽量发挥自己的长处,懂吗?”
“我懂。可我也并不笨。你看我这转动,这闪脚,这打拳,笨吗?”冯小民的赖皮劲儿又上来了,原地舞弄了几下。
枝姐忍不住笑了:“你呀,当然比熊猫要灵活,但仅此而已。”
冯小民尽力舞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杂七杂八地瞎掰。可枝姐没时间听他唠叨,再次练功,把个冯小民累得狗乏兔子喘的,趴在地上起不来。枝姐不管他,扬长而去。冯小民只得自己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可嘴里叫了几声:“小龙女,龙姑姑!”忽然来了劲头,觉得任何辛苦都不算啥了。
他在心里猜测,枝姐是警察,是特警吗?可特警值得来教他吗?也许,枝姐是哪位武术高师的门下,是齐岚请来的?他应该跟齐岚联系,但他不敢联系。他不知道齐岚的电话号码,而齐岚当然掌握给他的电话号码。
他后来想,罢罢罢,一切听其自然吧!反正艺大压身。学了本事,他就不怕谁了。什么杨玉佛、强哥的,都是小爬虫之类,一碾就死!
他浑身酸疼,但却得空就往瑜珈馆跑。那里,他认识两个来练功的女孩儿;他甜言蜜语的,哄得女孩儿挺开心,愿意跟他搭讪。他心里老是记挂着她们,断不了往那里跑。
可是,还没到瑜珈馆,就遇到一个熟悉的小子,非要让他陪着喝酒。冯小民本来就认识社会上不少杂七杂八的人,其中包括有犯罪前科或有劣迹的人。而那小子,是个小混混,手脚不干净。小混混喝酒时挤眉弄眼的,说近两天,在北郊偷窃,踩盘子时,发现了一个人,租住在二楼。这是个挺奇怪的家伙,三十来岁,整天不出门,也不知道啥意思。
“你说,他能不能是个逃亡犯?”
“那你应该报案哪!”
“我报案?”小混混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我可不干那缺德事儿!”
冯小民心里话:“我看你是缺心眼吧!抓一个通缉犯,奖励五万元。这钱不挣,傻呀?”
他听所形容的那人的形象,很有几分像被通缉的杀人凶犯。冯小民掂记那五万元钱,便上了心。他离开小混混,到北郊转悠,没有看见那个人出门。他想,怎样才能确证呢?应该死守在这里,才能看到那个人。可他心里又掂记着女孩儿,便到了瑜珈馆。女孩儿没来,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被楼上观察的吕湘子发现了。吕湘子觉得这小子心里有事儿,便猜测起来: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呢?
吕湘子最近被那个粗嗓子的男人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粗嗓子男人不断地找他,下达指令。他不执行,那男人就威胁要告发他。
“告诉你,吕湘子,你别想逃跑。如果你胆敢逃出国,我马上举报,你在飞机场就会被雷子抓住。你不信,可以试一试。”
吕湘子没有胆量去试。
那男人为了把他掌控在手里,还透露了更多的细节。
“你别想撒丫子。我们之所以能找到你,就是掌握了你很多的情况。第一,你在南美时,杀过人吧?第二,你来到中国之后,有人找到了你,让你骚扰韩娜吧?第三,你又对那个高中教师宁宝兰,进行了心理控制吧?”
吕湘子哑口无言。这都是极为机密的事情啊,粗嗓子男人怎么会知道?难道这个粗嗓子男人其实就是黑二传,是用另一种方式来控制他?
他给黑二传打电话,黑二传听了之后,对粗嗓子男人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无耻之徒!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呢?难道是背后支使我的那位出卖的?应该不会呀!因为这种秘密,对他也是切关重要的,他不会再向任何外人泄露的!”
“你能告诉我,背后支使你的人是谁吗?”
黑二传立刻瘪茄子了:“湘子,我真的不能这么做。人是讲信义的。我如果把事主说出去,还能在社会上混吗?请你原谅,一定要理解我。”
吕湘子无可奈何了。他知道,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听命于粗嗓子男人。
粗嗓子男人似乎更加肆无忌惮:“吕湘子,你记住,我的代号是北极熊。以后,你就以北极熊称呼我吧!下一步,你要对宁宝兰直接出击,在精神病院里灭了她!”
吕湘子大为吃惊,这不是跟黑二传所交待的任务一样吗?可黑二传又口口声声地说不知情,到底咋回事呀?
北极熊说:“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事情做完,你赶紧离开中国,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吕湘子胆颤心惊。他现在是身负罪案之人,处处受制。也许,粗嗓子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吧?
他不敢肯定,却终日疑神疑鬼。
他看到冯小民心事重重,心里怀疑:难道冯小民跟粗嗓子男人是一伙的吗?
他下楼,请冯小民吃饭,反复套他的话。可冯小民油滑得很,嘴很紧。趁着喝酒,吕湘子对他动用了催眠术,冯小民趴在桌子上,终于透露出来,发现了一个很像是通缉犯的家伙。
冯小民醒了之后,总觉得不对劲,似乎刚才酒喝得有些多了,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吕湘子微笑了:“兄弟,你管我叫哥不?”
“那……那当然,你是我哥,亲哥!”
“哥是不是凡事都愿意帮助你?”
“那……那对,谁让你是……是我亲哥呢!”
“告诉你,哥不缺钱,缺的是给朋友做贡献。你告诉哥事情,只要哥能帮忙的,哥决不说二话。你得了好处,不管钱多少,你请哥吃一顿就行。哥也并不贪钱。哥在国外混,能缺钱吗?我知道,抓通缉犯,奖励五万元钱。如果你知情,这些钱归你。但能抓住通缉犯,算是我替宁宝兰老师做了贡献。你看,你能帮我吗?”
冯小民明白了,刚才觉得不对劲,一定是被这个吕湘子套去了实话。这太该死了,以后得远离他。不过,秘密是藏不住了,说出来比不说强。也许,他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宁宝兰的欢心。而冯小民对那么大年数的女人,没有兴趣。
他就把通缉犯的情况说了。
吕湘子道:“嗨呀!这可是大事儿啊。你放心,哥只是帮你,听明白了呣?哥希望你能发财。哥帮助你,你只请哥吃一顿就行。哥帮你操持操持,看看怎样做才最稳妥。”
吕湘子马上进了卫生间,给黑二传打电话:“你是咋回事儿?你的同伙被人发现了。你说,咋办?”
黑二传并不惊慌:“他被发现,那就让警察抓他吧!”
“啊,你不怕自己暴露?”
黑二传嘿嘿笑了:“告诉你吧,老弟,哥已经在国外。哥只是个操纵者,国内那两个笨蛋谁不认识我。另外,再告诉你,我和你的使命都完成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要是警察抓了那两小子,我还高兴呢!”
吕湘子心里却忐忑起来。他真没想到,黑二传竟然没有亲自参加杀人!那他为什么还东躲西藏的呢,还要求自己帮助他逃跑呢?这是玩的是什么把戏啊!再说,如果这个凶犯与黑二传没有关系,那会不会是北极熊呢?如果是北极熊,警察抓住了他,会把自己供出来的。
吕湘子浑身冰冷,觉得事情非常严重。
他没功夫多想,他必须马上决策!他后来想明白了,他其实毫无办法。他已经被北极熊牢牢地控制住了,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冯小民发现的家伙不是粗嗓子男人,那他就赚了。如果真是北极熊,那他也就完蛋了。
吕湘子咬咬牙。完蛋就完蛋,总比被人控制强!再说,也许北极熊不会供出他来呢!因为北极熊很可能是邪教组织的。而邪教组织如果发现内部人叛变,一定会对家属采取恶毒的惩罚措施的。
打定了主意,他出了卫生间,笑呵呵地对冯小民说:“既然这样,哥跟你一起想想办法,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不过,你报告警察时,千万不要说我与你在一起。我是外国籍,不想惹麻烦。”
“太好了!”冯小民喜出望外。
吕湘子与冯小民一起去了北郊,不间断地观察,终于看到了那小子的脸。吕湘子立刻断定,他就是那个被通缉者。
于是,警察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