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龙瑶嫣纵身扑入柳悦清怀中,两人双双倒地,无数断发随风飘起,宁无城这一刀未中柳悦清,却斩去了龙瑶嫣半边秀发,柳悦清大难不死,翻了个筋斗,跃身而起,只听穆南江一声“中”,一道银光闪过,柳悦清心念疾转,暴退数步,一道锐风擦身而过,随即一声叮地轻响,柳悦清猛然想起,失声叫道:“是金针。”
话音未落,龙瑶嫣痛哼一声,捂着臂膀,已是中招,宁无城和振武轩辕双双扑上,柳悦清大惊,双掌猛拍地面,裂开无数碎石,他掌化一招“云海茫茫”,将这些碎石一股脑儿打向两人,人随势扑上,抱起龙瑶嫣窜了出去,才一落地,耳边传来穆南江阴笑之声:“两位如今就留在这里吧。”但见他双手连弹,密密麻麻的金针齐射而出,正对着柳悦清落脚处,计算之准,分毫无差,柳悦清暗暗叫苦,这次着实无法躲过,他在半空转过身躯,用自己的身躯紧紧护住龙瑶嫣,将背部留给了穆南江。
眼看柳悦清即遭毒手,一道人影从小巷中窜出,落在柳悦清背后,手中一把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将金针全数打落,收剑伫立,怒目瞪了花拾一眼,转头望向宁无城,咬牙说道:“宁无城,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还我四弟命来。”正是吴惊云到了。
宁无城乍见吴惊云现身,眉头一皱,突又笑道:“令弟是被我所杀,你此刻既已得知,是关元鸿说的?”他淡淡说来,丝毫不动声色,吴惊云气得额头青筋突兀,钢牙更是咬得咯咯直响。
柳悦清站定脚步,松手放开龙瑶嫣,回身盯着吴惊云,眼中露出询问之色,吴惊云知他疑惑何事,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我已安排妥当。”他剑尖指着宁无城,沉声说道:“我吴家和你之间的深仇大恨,非一战不能了结,宁无城,你接招吧。”“长生心法”早已运至巅峰,长剑挑出,自柳悦清和其相识以来,初见他率先发难便是杀招,,可知他心头之怒,实已无法抑制。
宁无城一刀劈出,举重若轻,轻松架开吴惊云的兵刃,说道:“‘长生’心法我略有耳闻,吴惊云,凭你的剑术修为,是无法胜过老夫的。”手起刀落,一刀当头斩下,吴惊云剑刃横扫,守住身前要害,但见刀剑连番碰撞,火星四溅,吴惊云虽守得密不透风,但架不住宁无城内力深厚,二十余招后,一个翻身往后跳开,才一落地,长剑拿捏不住,竟是脱手坠落地上,他捂着右肩,脸上怒意更甚。
眼看吴惊云不敌,柳悦清岂容怠慢,轻啸一声,喝道:“宁无城你休要得意,你的对手是小爷。”他纵身跃到两人中间,晃剑刺出,将宁无城逼退,冷冷说道:“宁无城,今日生死决斗,你竟也打算秘技自珍,可不要弄巧成拙,一败涂地。”他甫遇生死惊险,才知宁无城大开大阖的刀法只是障眼法,“无妄刀法”的精髓并非仅此一路,另有快若闪电的招数,那才是更致命的绝技。
宁无城淡淡说道:“关元鸿取不到麒麟血,就背叛老夫了?不对不对,定是柳少庄主慧眼明察,一眼看破了关元鸿真面目,他已是我道中人,南宫思箴还会接纳他?”
柳悦清大怒,厉声说道:“只因你这老贼一己私欲,害得吴家支离破碎,思箴姑娘和关元鸿分别十四年,兰妹更受到百般折磨,宁无城,你百死都不足以偿你所作恶事。”他愈说愈怒,举剑砍去,却是用上了刀法中的“劈”字,分明气得紧了。
宁无城举刀架住,说道:“若非柳少庄主踏足天道,麒麟血老夫或已得到,南宫思箴断送性命,其因还是柳少庄主多管闲事。”柳悦清怒道:“你扰得天岛鸡犬不宁,也敢在此大言不惭?”他一咬牙,剑上加力,竟把宁无城的钢刀缓缓向下压去,眼看近至面门,宁无城吸气大喝道:“给我开。”陡运猛劲,将对方利刃震开,连退几步,沉声道:“柳少庄主如今扳回人数劣势,老夫若再留手,明年三月初三恐怕就无法前去三清山了……看刀。”冷不丁地一刀劈出,柳悦清往后一仰,刀劲擦着腹部划过,差些便遭开膛破肚。
柳悦清怒道:“好个奸诈的老贼,欺人太甚。”正欲提剑反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喊,诸人不禁转头望去,一群人自街道尽头现身,正往众人这里飞奔,显然是冲着柳悦清宁无城等人而来,宁无城当先收刀回鞘,笑道:“官府派人来了,柳少庄主,咱们后会有期。”话音一落,人如一头大鸟飞上街旁房顶,花拾等人急忙跟上,四人轻功皆都了得,转眼便无影无踪。
惹上官府并非好事,柳悦清也不愿和官兵冲突,急忙说道:“咱们也快些离开。”闪身掠进近侧小路,穿花般绕过几条小巷,轻轻跳入另一条官道,这才停步,回头看去,龙瑶嫣和郁温柔紧跟自己身后尚且不提,吴惊云亦是追随而至,柳悦清一怔,皱眉说道:“吴兄不去照顾令姊?”吴惊云摇头说道:“她们在青楼藏身,我大可放心,如今为报血海深仇,只能暂且委屈大姊她们了。”说着,脸上又流露出怒色,紧握拳头说道:“既然宁无城在此城中,天赐我复仇良机,怎可让他轻易离去。”
柳悦清神色凝重,沉吟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如今沈通尧在附近徘徊,倘若两人联手,咱们更将步步荆棘,如今彼此势均力敌,当该和这老贼做一了断,嫣姊姊,你可伤着哪儿了?”宁无城那一刀斩断她半边青丝,却不知是否伤到肌肤,柳悦清关切地望着她,龙瑶嫣摇了摇头,柳悦清又问郁温柔:“郁姑娘,怜雪兄弟……”郁温柔打断他说道:“怜雪哥哥不知在何处,但这里情势不等人,咱们除去宁无城,再找怜雪哥哥也不迟。”柳悦清点头说道:“他们兄弟两人若是联手,沈通尧不足为惧,咱们见机行事。”
四人辨明宁无城撤走方向,展开轻功跟随而下,不一会儿就远远望见了城门,四人快步出城,直走了近十里地,仍未发现蛛丝马迹,柳悦清当先停下脚步,叹道:“咱们跟迟了一步,追不到宁无城了。”
吴惊云恨恨说道:“这个老贼逃得够快,那些官兵来得不是时候,气死吴某了。”柳悦清安慰他说道:“咱们以四敌四,形势并不占优,宁无城却匆匆离撤走,如今也不见他现身,可知他的话多是虚张声势。”吴惊云一时没明白他言下之意,立刻沉吟不语,郁温柔却脱口叫道:“柳大哥,你是说这老贼怕我们了?”柳悦清笑道:“否则他怎不敢现身与我再战一回,这里荒郊之地,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他一收口,警觉似地左右打量,四周却波澜不惊,稍等一会,柳悦清才叹了口气说道:“这老贼或不在此,咱们只能暂时罢手了。”
郁温柔咯咯一笑,说道:“原来柳大哥用的是激将法呀?我正奇怪你怎会说这些怪话呢。”
柳悦清微微一笑,说道:“郁姑娘,当日你和怜雪兄弟无意遇见沈通尧,是在江州城何处?”郁温柔说道:“就在城门口呀,我们才要入城休息片刻,沈通尧和宁家大哥从远处一路打打杀杀过来,到了城门也不停留,转眼又去到远处,怜雪哥哥追得迟了一步,就如现在我们追赶宁无城一般,不知他是否见到了他大哥?”柳悦清沉吟一下,说道:“既然见不到宁无城,咱们就在江州城外搜寻一番,或也能找到怜雪兄弟的行踪。”郁温柔拍手叫好,柳悦清转头说道:“此时暂无要事,惊云兄不如回令姊处,也好有个照应。”
吴惊云慨然说道:“吴某尽得柳兄相助,早已惭愧之极,这次吴某也来出一份薄力,我曾在淮阳凌府见过沈通尧和宁家兄弟,宁怜雪,好生了得的青年才俊,吴某也想结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