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和耿沧柔都是咦了一声,心中掠过无数疑问,郁秋痕探出头说道:“这位道兄,你找老夫有何贵干?”
朝夕道人脸色一变,脱口说道:“您老就是郁秋痕老岛主?”
郁秋痕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在中原隐居近四十年,不想此处竟仍有人知道老夫薄名,道长神不外露,仙风道骨,想必也是非凡人物。”
朝夕道人连连说道:“不敢不敢。”他突然双手抱拳作揖说道:“小道请求郁岛主一事,望能带小道前去天岛,小道这身薄技或能相助老岛主一臂之力。”
郁秋痕问道:“道长和天岛并无渊源,为何要随我等千里迢迢奔波出海?”
朝夕道人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老道原想去到船上再细细道来,如今若不明言,诸位恐怕对老道身份起疑,看来只能这样了。”突然一掌朝柳悦清拍了过去。
他不意发难,柳悦清吃了一惊,匆忙往后退开,这才看清朝夕道长这一掌轻飘飘地来势缓慢,掌到途中又收住,急忙叫道:“朝夕道长,你这是……”却见对方又一掌奔腾而至,这次掌力陡深许多,柳悦清心中一凛,心虑身后的郁秋痕出意外,急忙一招“九掌惊龙”回击过去,朝夕道人神色从容,右掌往外一推,柳悦清竟是被他带歪一步,心中更是惊骇,才知这位道长一身武学深藏不漏,和秦初月等几已不分轩轾。
两人较量掌法,耿沧柔急忙牵过马匹往后退去,她不知朝夕道人此举何意,不免有些狐疑,龙瑶嫣也是探出头来凝目张望,而郁秋痕紧紧盯着朝夕道人,脸色肃穆并不发话。
朝夕道长见柳悦清出手拆招,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道:“小道多年未动手,招生技疏,还请少庄主手下留情。”话虽如此,出掌却更见迅猛,柳悦清沉住气,见招拆招,二十余招转眼即过,竟是难分高下。
朝夕道长这套掌法甚是不俗,每一式变化甚多,往往令人应变不及,柳悦清初会这门武功,数度差点中招,但朝夕道人并无求胜之念,往往招未尽时已是收手,柳悦清暗暗称奇:“难道说这位道长是在表明自身武功修为?以其身手,在中原武林已能和四大世家掌门分庭抗礼,却从未有此传闻,或是这位道长谦冲平和,才从不显露武功。”
他一分心神,朝夕道人右掌势如电闪拍进空门之处,柳悦清感到劲风袭来,顿时一惊,匆忙间一招“长生幻灭”,打出无数掌影,铺天盖地席卷而去,朝夕道人咦了一声,身形一晃往后掠开,掌影转眼消失,只见冷光一闪,朝夕道人拔剑在手,说道:“柳少庄主,老道再来领教你的剑法。”不等柳悦清应话,已挥剑拦腰猛扫过去。
他改掌换剑,柳悦清亦不退让,也是拔剑在手,微笑说道:“正要请前辈指点。”对方剑招大开大阖,颇不寻常,自己当然也不敢轻视,振剑一招“芙蓉解千愁”,以灵巧应对,或能相克。
朝夕道人眼神一亮,“长剑当歌”名震武林,今日初会,这位道长双目中闪过一丝炽热,手中长剑更是挥得虎虎生风,宛若万马奔腾,豪放洒脱,舟子们早已远远避开,此时仍感剑气森然,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转身奔出数丈,这才觉得舒适不少,看着两人相搏,这些舟子都已目瞪口呆。
两人各自施展独门剑术,斗得难分难解,柳悦清觉得对方剑法依稀熟悉,自己定然见过,只是朝夕道人剑势绵绵,攻如疾风骤雨,令他实不敢分神细想,眼看对方又是一剑刺向自己咽喉,而朝夕道人脸上大现兴奋之色,便知难得棋逢对手,令这位道长也起了胜负之念。
柳悦清心中豪气顿生,寻思道:“朝夕道长虽然修为深厚,但我若拿他也毫无办法,又怎能对付宁无城、制服沈通尧?”他脚下猛然一定,剑出一式“风月惜杜康”,化起一缕凄美剑影,虚虚实实令人难以捉摸,朝夕道人眼看这招不易化解,猛地轻叱一声,双手握剑当头直斩而下,便听一声脆响,双刃碰撞,柳悦清剑尖疾坠而下,撞在地面,闪出几缕火星,朝夕道长拿捏不住剑柄,一把青锋脱手飞上半空,但他临危不乱,飘身而起,接剑落地后收剑回鞘,并未再度发难,远远望着郁秋痕说道:“小道的掌法剑法,老岛主应是能看出来历吧?”
郁秋痕颔首说道:“掌法是‘天心掌’,剑术是‘金戈剑法’,这两门功夫皆为天岛独门武功,道长已修炼得炉火纯青,想必也是出身天岛……”突然住口不语,目光烁烁盯着朝夕道人,静候对方开口回答。
朝夕道长悠悠一叹,说道:“老岛主可还记得金惜昭这个人吗?”
郁秋痕脸色一变,脱口说道:“金惜昭?肃元的独子岂不是就叫做惜昭?他,他……”一时接不下口,朝夕道人又是一叹,说道:“金肃元就是家父,小道正是他的独子金惜昭。”郁秋痕失声叫道:“什么?你是金惜昭?”他激动之余,竟忘了自己残废之躯,双手往前一撑,整个人往前扑倒,耿沧柔和龙瑶嫣都是一声惊呼,来不及上前扶住,只见郁秋痕重重摔落到地上,柳悦清大吃一惊,叫了声“郁爷爷”,急忙飞奔过来。
却见朝夕道人身法更快,掠到郁秋痕身前,俯身将他抱起,郁秋痕这一下摔得不轻,嘴角挂着鲜血,一双眼睛盯着朝夕道人,现出一丝苦涩。朝夕道人却更显焦急,惶然说道:“是小道之过也,老岛主气衰体弱,这一摔莫要伤筋动骨了,老岛主,咱们不如先去船上,余事稍后再说也不迟。”郁秋痕点了点头,柳悦清急忙扬手招来躲在远处的舟子,向他说明动身之意,舟子连连躬身答应,快步往回走去,却是连连转头打量这些武林人物,现出了敬畏之色。
到了船上,众人先入舱内,朝夕道人扶着郁秋痕坐在椅上,随后又把椅子推到窗口,这样便能一览海面无疑,柳悦清见这艘船整洁干净,便安心不少,走到舱外,不一会儿见到数人陆陆续续上船,看装束都是舟子,便听那带头的一声喝道:“兄弟们,开船了。”众人一声叫好,各自忙碌起来。
柳悦清负手而望,见船帆逐渐打开,吃足风力,这艘庞然大物缓缓驶离了海岸,随风往东行去,柳悦清想到不久之后就能登上这座仰慕已久的岛屿,不由得热血沸腾,心绪难定,他摇了摇头,和带头舟子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到了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