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清瞳孔一缩,他已看出对方这招剑法非同寻常,急用一招“飞星破清晓”架住双剑,卸力推开,宁怜雪脸色一紧,稍稍迟疑一下,突然翻转子母双剑,子剑水平疾刺柳悦清咽喉,柳悦清反应亦不慢,剑刃回转,挑起对方子剑,忽听宁怜雪说道:“柳大哥,对不住了。”将母剑扬起,突然一声清叱,宁怜雪眉发齐竖,用力斩下母剑,正打在柳悦清剑背之上,便听一声龙吟之声悠扬清亮,柳悦清却是闷哼一声,竟被硬生生击倒在地,宁怜雪不及撤剑,已是急声说道:“柔妹妹,快点他穴道。”郁温柔应了一声,掠到柳悦清身侧,她出指如风,接连点住他数处要穴,柳悦清闷哼一声,立刻不能动弹,宁怜雪身躯一晃,低声说道:“还好没伤了柳大哥,这一下侥幸之极。”母剑往地上一插,喘息几口,紧绷的双颊这才松弛下来。
在场高手甚多,诸人见宁怜雪两招便制住了柳悦清,都是心头一震,秦初月暗暗忖道:“好家伙,这一招劲力刚猛,子母剑配合更是天衣无缝,换做是我当他对手,该如何化解?难怪沈通尧对他也忌惮数分。”
他略一分神,凌烛明已上前扶起柳悦清,说道:“把柳兄扶到房内静养。”在场众人多未从宁怜雪的剑法中回过神,一时没留意到凌烛明,只见吴惊云抄起柳悦清另一只手臂,和凌烛明一同将柳悦清带进小楼当中。看着地上死去的三人,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郁温柔关切地看着宁怜雪,说道:“你没事吧,柳爷爷叫你不可如此用力,你怎么忘了?”宁怜雪笑道:“我见柳大哥不妥,只想到先化解这场危机,倒是忘了柳爷爷的叮嘱,不过我只用了九成力道,还差那么一点,并无大妨,咱们快去看看柳大哥。”拉起郁温柔的小手便追了上去,郁温柔秀目四周一望,看到不少人向这里看来,脸上不禁一红,却见这些人目光闪烁,尽是惊骇敬服,便知他们是被宁怜雪的剑法震住,芳心又是一阵惊喜。两人刚跨入小楼,身旁多了两人,定睛一看,是叶归来和张朝云,郁温柔脱口说道:“你们也来了?”
叶归来笑道:“小公主现身了,咱们岂有不来之理。”张朝云说道:“屋外都打得震天响,我们若听不见,可就和死人无异了,话说回来,这位小兄弟剑法好厉害,我们小公主的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郁温柔羞道:“张五哥,你也别打趣小妹了,柳大哥是我们的好朋友,咱们快上去看看。”
秦初月抬头望着圆月怔怔出神,旁人认出是他,见他伫立不动,也无人上去打扰,众人都是远远眺望小楼那处,并未作离去打算。
思索良久,秦初月这才收回思绪,见周围聚着许多人,哼了一声,转身也往小楼走去,眼角余光瞥过,依稀瞧见宁怜香远远靠在一株梧桐树旁,斜目而视,正往这里看来,秦初月心道:“宁怜香到了这里就闭门不出,听说他平素独来独往,不喜与人打交道,看来此言不虚。”也不多细想,快步走入小楼。
上到二楼,诸人已聚在床边,一人听见秦初月脚步声,回头一看,便开口叫唤一声“秦庄主”。
说话之人是方杰远,秦初月一点头,说道:“你伤好了?”方杰远笑道:“虽未好转,但也无大碍,多谢秦庄主挂怀。”
秦初月走到众人身前,见柳悦清已被放置床上,此时双目紧闭,便问郁温柔道:“这位姑娘,你又点了他睡穴?”
郁温柔摇了摇头,凌烛明开口说道:“柳兄方才还清醒着,后来全身一阵剧颤,便昏了过去。”吴惊云一只手正从柳悦清心坎处离开,便听他说道:“柳悦清性命无碍,过些时候便会醒转,诸位不用多虑。”
郁温柔看着吴惊云,突然说道:“你是大夫?能不能救得柳大哥?柳大哥胡乱杀人,莫非是生病了?”吴惊云微露苦笑,说道:“在下不诣此道,确实无法得知柳少侠为何会发狂杀人,还请姑娘海涵。”
方杰远身旁一人开口说道:“杀人之举,非病状,是伤天害理的恶行。”说话之人正是西门一见,郁温柔看他人高马大,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宁怜雪闻言摇头不已,说道:“柳大哥绝非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杀人定是事出有因。”
秦初月翻了翻白眼,冷笑道:“咱们在江湖上打滚,杀个人算什么稀罕事情,秦某杀过的人何止三个,却又有谁能奈何得了老子,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果真清闲啊,秦某不奉陪了。”一言说罢,回头就走,转眼消失在楼梯口。
凌烛明说道:“诸位可听过这个症状。”当下把柳悦清异常举止缘由说出,但他也是从谢荟兰和秦初月口中得知,自己知晓地方甚为不详,说得模糊,但众人也都明白十之八九,不禁面面相觑,无人做声。
凌烛明察言观色,见众人茫然不语,便知获不到半分头绪,当下说道:“既然如此,诸位不妨回去自己厢房休憩,斩魔大会上已是元气大伤,如今再折腾一番,更不利伤情,还是多多休养为宜。”方杰远看了凌烛明一眼,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是谁?竟敢在此大发号令。”凌烛明笑了笑说道:“淮阳凌府凌烛明,此处正是在下别府。”
宁怜雪甚为意外,脱口说道:“你就是淮阳凌府的后人呀。”凌烛明一怔之下,还未回答,西门一见脸色森然,沉声说道:“原来是你,你大哥凌焯明他……”话犹未尽,方杰远伸手在他胸膛拍了一下,西门一见便住口不语,方杰远说道:“原来如此,此间主人到场,咱们远到是客,自是不便多多插手,柳悦清还请有劳烛明兄了。”
目送方杰远和西门一见离去,凌烛明说道:“诸位也请回吧,柳兄此处由在下一人守着足矣。”
宁怜雪摇头说道:“我是柳大哥结义兄弟,大哥有难,兄弟岂有不在场之理?我也留在这里。”说着走到一旁,将子母双剑置于脚边,盘膝坐下,郁温柔急忙挨着他坐下,说道:“我也不走,叶三哥,张五哥,你们先回房,反正都在府里的,若有变故也来得及照应。”叶归来也不反对,点头说道:“谨如小公主所言。”一拉张朝云,两人向郁温柔躬身行礼,从楼梯缓步而下。
吴惊云走到窗边,屋外夜凉如水,月色更见幽冷,映在吴惊云脸上,他的目光亦是静如止水,其背向着凌烛明,缓缓说道:“凌烛明,你我之间的事该如何了断?”
凌烛明微微一怔,突然明白他话中含义,目光一扫柳悦清,说道:“你是顾虑柳悦清从此以后会变成一个疯子,吴家血案便不会真相大白?”吴惊云沉默稍许,才又说道:“并非吴某小看他人,方才和柳少侠一番深谈,这场斩魔大会中竟有如此许多内情,全场几百人众全然未察其中内情,唯有柳少侠洞察玄机,我吴家一案若真另有真相,恐怕除了柳少侠之外,别无他人能破。”凌烛明闻言也不动气,说道:“吴兄此言凌某颇为感同身受,如今我还未知他如何知道我会在晚间来此。”他露出无奈笑容,略显感慨地说道:“柳悦清心细如发,能洞察底蕴,实是胜过我等许多,但人所犯案,再精密算计,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我凌烛明虽然不才,不过事关家父声誉,凌烛明自当竭尽所能,擒拿真凶,以正家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