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溪明又道:“郁岛主夫人名叫东方稀星,一身修为也早已登堂入室,来到中原后亦曾和中原好手交手多场,难取一败,是郁岛主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这时听岛主提及武林至尊,却是大声反对。郁夫人与世无争,这次中原之行她曾极力劝阻,但见岛主执意如此,便也跟随前来,却不想争夺武林至尊,夫妇两人有了分歧,便为此事大吵了一架。
“但郁岛主当时也有另一个念头,近一年光景,天岛众人几乎打遍中原无敌手,但有数派绝顶高手不曾会过面,令他心头郁郁,着实心有不甘,如今放话欲夺武林至尊之位,想必这几个门派世家便会按耐不住,前来应战。郁岛主暗自打着算盘,却没及时和妻子说明,便闹出一场风波。
“之后郁岛主夫妇消除误会,天岛一众便摩拳擦掌,应付三清山英雄大会,但夫妇二人却不曾料到,其下属中已有人早已生起了卑鄙无耻念头。”说到此处,岳溪明“啪”地一声,狠狠拍了座椅扶手一下,老脸怒气一闪而过。
众人见他额头青筋突起,显然气极,都不禁暗暗称奇,天岛内部生变,为何此老会如此愤懑?且过了四十余年,依然耿耿于怀,未免太没有道理了。
各人心中疑窦略生,岳溪明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态,急忙轻咳一声,又道:“当时前来挑战天岛郁家各方门派中,不仅仅是武林正派,也有不少黑道高手,其中更有一些心毒手辣、无恶不作的绝世魔头,只因郁岛主念及己方毕竟是异乡来者,若在中原伤了人命,恐会遭受报复,他对中原人情地貌都十分陌生,生怕难以立足,况且天岛郁家素来仁义,和那些黑道魔头交锋时,便是胜了也是点到为止,并未夺其性命,正因如此,便给下属中生出异心之人趁机而行,和几个魔头暗地里勾搭一起,欲借这场英雄大会,将武林群雄和郁岛主夫妇毁于三清山巅。”
钗儿听到这里,纤手托住下巴,一脸惊色,惶然说道:“这些人心思这般毒辣,早知如此,郁岛主就不该手下留情嘛。”柳悦清叹道:“人心叵测,殊难预料,却不知郁岛主夫妇可有察觉?”
岳溪明沮丧一笑,说道:“天岛郁家前来中原的共有十一人,除了郁岛主夫妇外,其余九人乃座前双杰和天岛北斗七人,这些人如同郁岛主夫妇,生平从未离开过天岛,皆是生性纯朴,郁岛主自然不会防备有人会生异心,再说郁岛主武功出神入化,却没看透他人心思的本事,着实无法提防。自从郁岛主心生召开英雄会那时起,那叛徒已开始着手算计,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郁岛主好一个英雄,却落下一个悲惨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他边说边不住摇头,声声叹息,一脸无奈溢于言表。
柳悦清忖道:“此老对郁岛主钦佩至此,想必这位岛主是百年难遇的奇人,才令人由衷叹服。”脑中想象着郁岛主初入中原,力挫众多豪侠,其雄姿英发,不禁悠然神往。
岳溪明慨叹一阵,渐渐镇定,这才续道:“当时郁岛主只是有这个英雄会的念头,如何召开却无头绪,于是他和夫人及天岛双杰琢磨商谈,郁夫人正巧前一日经过一场恶战,虽然险胜,却也受了点内伤,郁岛主关爱其妻,便将英雄会之事交付天岛双杰负责打点,天岛双杰这两位也都是不出世的奇才,深受郁岛主信任,郁岛主既然将此事托付他们,直至英雄大会召开,他也极少过问,却不曾想到,此事他是大为失策了。”
谢荟兰啊了一声,插口说道:“我明白了,原来背叛郁岛主的是天岛双杰,既然是岛主亲信,郁岛主被其蒙蔽,倒是情有可原。”柳悦清说道:“或许并非两人都叛变,岳前辈说了‘那叛徒’,应是只有一人才对。”
岳溪明双掌一拍,赞道:“少庄主所料不错,背叛岛主的是双杰之一,此贼名叫伊心素,原是个敦厚稳重之人,但在中原诸多时日,此贼竟结识了一个恶毒女人,他被其美貌所迷,便成为她裙下之臣,那婆娘也是个野心不小的女人,天岛武学渊博,她看在眼里,早已心生觊觎,两人一勾搭上,便商量如何谋害岛主夫妇,更有将天岛诸侠一网打尽的恶计,如此便能谋取天岛武学秘籍,再称霸中原武林,只是他们行事小心,暗中来往,伊心素又心智过人,丝毫不露蛛丝马迹,再者郁岛主备战英雄会,心知中原武林亦非弱者,令其忌惮的人物尚有不少,其中更有数人至今还未谋面,但在这场英雄会上极有可能会现身一争长短,他为了万无一失,便自顾磨练内外功夫,无暇分心,直至英雄会那日还是对肘腋之变一无所知。
“但伊心素此人心中雪亮,单凭他和那婆娘二人太过势单力薄,难以成事,便欲招揽人手,此贼眼光锐利,识人厉害,和他同属双杰的金肃元意志坚韧,善恶分明,难以笼络,而天岛北斗七人中有一人如他一般,迷醉于中原声色,早已包藏祸心,欲反出天岛,此贼名叫云破,刚逾三十,却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已成天岛北斗之首,可见此人一身修为有其独到之处。伊心素看破此人念头,大喜过望之下,便设法将此人笼络至麾下,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云破亦能和他人联手,早已抢先一步识得一股厉害势力,有此势力相助,便是郁岛主夫妇这等绝世强人,云破也无所顾忌。”
众人皆尽动容,岳潇忍不住问道:“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厉害的人物,爹爹可知敌方是何方来历。”他也心折于郁岛主风采,不知不觉便站在天岛一方,将伊心素等天岛叛徒视为敌人。
岳溪明说道:“后来我才知这股势力也非中原帮派,而是从西域前来的一宗门派,他们自称‘西禅宗’,为首之人年轻气盛,叫做沈通尧。”柳悦清和耿沧柔同时惊叫一声:“沈通尧?”柳悦清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琅琊绝境中,沈通尧武功之强,令人难以望其项背,柳悦清暗自怀疑,自己毕一生精力修为恐怕也难臻对方境界,此人年迈时有这等功力,少壮年纪就非常强悍倒也不足为奇。
岳溪明诧道:“少庄主和耿姑娘听闻过此人?”柳悦清和耿沧柔对望一眼,柳悦清苦笑道:“不瞒前辈,不日前,晚辈和耿姑娘和沈通尧交手过,差点命丧琅琊绝境了。”当下将琅琊绝境中和沈通尧交手一事略说了数句,却隐去了爷爷受伤和月落乌啼等不相干之事。岳溪明忧喜交集地说道:“原来数十年未见,芳霆兄依然健硕,真是可喜可贺,老夫倒也不知,芳霆兄竟是和沈通尧归隐在琅琊山内,琅琊山内前些年不明不白死去不少武林人士,才被称为绝境之地,沈通尧放辟邪侈,屠杀武林同道不足为奇,但芳霆兄既然与其在一起,难道……”突然觉得不方便续说,便即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