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两人周围劲风激荡,四散而出,郁温柔曾数次逼近沈通尧身前,却都被两人气劲弹开,令她花容失色,心知两人功力实在太强,自己无法插手其中,便一个飘然折回宁怜雪身边,纤手掠了一下微现散乱的云鬓,凝神关注两人交手。
耿沧柔低头朝柳悦清看去,见他弓着身躯喘息不住,不一会儿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便知他所受掌伤不轻,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开口倒出一粒药丸,说道:“这是敝派疗伤药物,请公子赶紧服用。”柳悦清点了点头,接过一口吞下,暗中微转内息,只觉一阵清凉之意在体内游走,竟是大见适意。
耿沧柔盯着他,不一会儿,柳悦清又吐了口鲜血,随即长舒口气,直起身躯,向耿沧柔谢道:“多谢姑娘赠药,小生这下好多了。”
沈通尧展开“青龙心法”,手上力道强劲数分,宁怜香便感压力陡增,被逼得步步后退,一步一个脚印深陷入地。十余掌一过,他已是退至了山壁之前,身后再无路可退。沈通尧大笑一声,喝道:“小鬼,今日不遇见老夫,再过个十年,这个天下就是你小子的了,只可惜老夫要成为天下第一,就留不得你了。”他脸上青气大盛,双掌并拢,齐力轰出,卷起地上一阵砂尘,尽数对着宁怜香涌去。
此时宁怜香已背靠山壁,无路可退,沈通尧双掌更是将他四周封死,连宁怜雪都已看出,大哥此时身陷绝境,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握住柳芳霆的臂膀,叫道:“大哥。”
宁怜香却毫不慌乱,他眉角微扬,略带兴奋之色,右脚往斜后方一撑,大叫一声:“有本公子在,老匹夫想当武林至尊,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他双臂如老鹰展翅,极度舒展,口中厉喝一声:“修罗何足道哉,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月道心诀’。”也是双掌向前一推,两股雄厚掌力刹那碰撞交汇。
四掌相抵,却没有发出半分声息,宁怜香双臂微颤,双目中一道柔和光茫乍现,身躯借力向前翻出数个筋斗,从沈通尧头顶一跃而过,落地后微一踉跄,沈通尧也是歪斜了几步才站稳,他目光如刀,直视宁怜香,讶然说道:“好个小子,原来梵之心经的‘月道’一书给你获去了。”宁怜香喘了口气,傲笑道:“若非如此,岂能和梵之心经的‘修罗’针锋相对,老头儿,你可是本公子出道所遇第一人。”
沈通尧大笑道:“彼此彼此,原本以为只有柳老儿才是老夫敌手,想不到如今世道多变,真不知当今武林中究竟出了多少高人?”
宁怜香冷冷说道:“你胜了本公子,便是武林至尊。”他转眼已调息完毕,晃身大步欺近,提掌拍去,其脸色如玉,显然将内功心法提至巅峰,掌中劲道却不似方才刚猛,劲风过处,大见绵绵柔劲。
沈通尧得知对方武功来历,便见凝重之色,口中却是说道:“小子狂妄犹盛老夫,不过武林盟主之位,却由不得你小子来断定。”他右掌迎上对方,将柔劲向外引开,左掌急速跟进,连消带打,攻势煞是猛烈,这一轮两人翻转腾挪,尽出绝学,旁人更是看得神驰目眩,骇然叹服。
耿沧柔芳心惊骇不已:“我以为师父的修为已臻一流,可是这两个人的身手,胜过我师父不止一筹,我爹爹能否敌得过他们?……那老头儿的话,恐怕连我爹爹都难以为敌,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正想着心事,身旁突然咚地一声异响,急忙低头看去,便见柳悦清摔倒在地,便俯下身子关切地问道:“你……你还好吧?”柳悦清摸了摸额头,缓缓起身说道:“在下瞧着两人打斗,不知如何竟然有些晕眩,让姑娘见笑了。”耿沧柔说道:“公子受了内伤,应是气血不足而致,不如出山静养数日,才有益处。”
耿天鼎突然说道:“侄女,你护送柳公子出山,这里周围情势不明,柳公子重伤在身,独自离去恐有凶险。”柳悦清急忙说道:“晚辈伤势不足为道,倒是家祖……”他望了一眼柳芳霆,又道:“家祖受了沈通尧一掌,内伤沉重已极,恐怕此时不良于行,姑娘有神驹在身侧,还请姑娘送家祖出山,在下深感大德。”
耿沧柔哦了一声,颇感意外地朝后面一看,随即朝那白马招招手,那马驹便飞奔到她身边,沈秀纯见这匹白马着实好看惹眼,忍不住赞道:“好一匹神驹,是绝情师叔她老人家的压箱宝物么?”耿沧柔咯咯一笑,说道:“是白马寨古仪瑛古女侠暂借我的,可不是师姊的哦。”
耿天鼎连声催促道:“你们这些小妞都快走,你们功夫不到家,留在这里碍别人手脚,有我在此压阵足矣。”耿沧柔瞪了他一眼,朝柳沈二人说道:“我二叔说话不着头脑,你们别见怪。”心念一转,也觉得耿天鼎此言有道理,但独自离去,又放心不下,一时不由得踌躇不难定。
柳芳霆正凝神观战,此时突然摸了摸宁怜雪的脑袋,开口道:“你大哥功夫好得很啊,年纪轻轻就这等身手,你可想和你大哥一样,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宁怜雪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大哥自幼便开始修练,才有今日成就,晚辈知道练武之途毫无捷径,需朝夕苦练才能循序渐进,晚辈如今已成人,再从头习武已是不及了。”
柳芳霆哈哈笑道:“有老夫在,这事不难,小娃儿尽顾虑些琐事。”突然一把提起宁怜雪,对着郁温柔说道:“小姑娘,老夫今日可要出山了,这小子我就此带走,你要跟老头子一起么?”也不等郁温柔回答,大踏步往山谷后面行去。
宁怜雪突然被他制住,吃了一惊,使出全力都难以挣脱,涨红了脸叫道:“前辈放我下来,我大哥还在,万一他打不过……”柳芳霆笑道:“你大哥打不过,你上去可有用处?”宁怜雪一呆,被问得一时语塞,郁温柔见此时宁怜香已渐露疲态,守多攻少,不禁担忧说道:“老前辈,宁公子的情形不太妙……”柳芳霆大声道:“我们这些闲杂人士若是不走,在此碍手碍脚,宁怜香又怎能进退自如?”说罢便走入山谷后的缺口。郁温柔大急而道:“柳爷爷,我也去。”快步跟了上去。
他这话远远传去,柳悦清顿时暗骂自己笨蛋,只有自己这些人尽数脱身,宁怜香才能没有顾虑,抽身而退,此时众人逗留不去,才是要害其送命。他急忙说道:“耿前辈,咱们都走,不要留在此处,宁兄有法子化解危局。”耿天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撤离此处。”
他话音刚落,谷外突然传来声音:“几位此刻便要离去,不免为时过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