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景身躯霎时一震。
他那双漆黑的瞳眸里闪过不可置信。
下一秒,能感到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他嘴里猛地喷洒出一口浓稠的血雾来。
紧跟着心头升起沉沉的钝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仿佛能压得他顷刻窒息,喘不过气。
若是拢月见了他现在的模样,定然能够推翻心头的猜测。
不至于这般失落与难过。
可那名女子只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洒脱至极。
再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千算万算!
他以为她最多是要了他的性命,却没想过她会以这样一种极端恶劣的方式来惩罚他,竟然会选择重伤自己,从而结束他们之间这段本不算坦诚的交集。
她明知他最不忍的,就是看她受伤!
她怎么能?!
……
晨曦,微光初透。
楼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了窗前树梢枝头的绿叶,晶莹的水珠顺着油绿的叶脉滑落下来,云阁悬吊的兰草花都开了,时不时吹来沁人心脾的清香。
纱幔浮动,玉簪束着墨发垂落在两肩,那双清浅的眼眸陡然睁开。
拢月再次为桃夭输送完内息,额前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恰逢阮夏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抬眸时便瞥见拢月坐在床榻边,刚好收回手。
而她脸色却是有些不太正常的发白。
阮夏皱了皱眉。
“汤药好了。”
说着,她抬步走过去,将手里的瓷碗摆放在了床榻边的桌案上。
拢月下了床榻,站在边上,阮夏看她一眼,没做声。
只是自顾端起瓷碗,然后有条不紊的用调羹给桃夭喂了汤药。
好在桃夭虽然处于沉沉的昏睡中,但对于外界的刺激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连汤药都是慢慢的喝尽了肚子里。
喂完药,阮夏用丝帕给桃夭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汁,然后将空白见底的瓷碗搁置在圆桌上。
这时,她侧眸看向身边的人,直接拉过了拢月的手臂。
“跟我来。”
阮夏是什么人?!她是救人性命的医者,更是超凡避世的神医,不用看都知道拢月受了伤。
还是受了那种相当于自残般的刀伤。
可眼下汩汩涌出的鲜血,逐渐染透了她里面那件纯白的里衫,足可见其下手有多重。
拢月却浑然未觉,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淡然的嗓音,算不上质问,但到底,还是带着对拢月的关切。
阮夏坐在软榻边,垂眸认真地处理着拢月胸前的伤。
即便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脸上的神色还是始终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拢月显然心情不太好,思绪游离。
她任由阮夏给她处理身上的伤,抿了抿绯薄的唇瓣:“不碍事。”
这点小伤,根本比不上她心里的失落。
闻言,阮夏眸色暗了暗,皱着眉,迅速给她缝合了伤口,又给她上了药,然后小心翼翼的缠上纱布。
片刻后,她收拾好药箱,抬起眼眸,出声叮嘱道:“这几日,切记伤口不要沾水,小心感染。”
拢月为桃夭每日输送内息身体本就虚弱,眼下再受伤。
简直是!……雪上加霜,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