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静而风不止。请大家看最全!
啪嗒啪嗒,大殿静的可怕。那些被点了四十年的夜明珠,今日只留下了几颗,深海得像化不开的墨,墨色中唯有一点白。
止水跪在黑色的大殿中拨弄着一颗颗菩提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反反复复的二百六十字,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般若,般若。大智慧的意思。止水眼神迷茫,梵音回荡在空旷的海底。佛中说得明白,一切乃是空,持佛法,破红尘,可远离生老病死,苦厄灾难。
被锁在永生殿已经十天,她念了二百六十字七千八百三十遍,本应超脱解脱,为何还是惦念?
十日前。
“止水,我去趟天界...毗摩质红着脸,掰开自己双手合十的手,握在了他的手心中:“你念这些虽然也好,但是我一会儿回来,你可不能再念了。”
“质,子女之事不能强求的,这是缘。而且,修罗道这三四十年化生的修罗也不再少数....”
毗摩质的手一紧,止水叹了气:“质,对不起,我又说了你不爱听的话。”
“没什么,你就是佛性太深,说什么都是这语气。可是,你那建勇家添了一个大胖儿子。和建勇一个模样....
平日里,毗摩质永远本着三张面,也只有在止水面前才能柔和下来,那些吃醋嫉妒的情绪也是私下里表现出来。阿修罗善妒忌,喜比较。南海添了胎生的孩子,却把北海和东海的两个修罗王急红了眼。
墨谭更是见到自己就哀嚎连连,还有几次被罗睺缠怕了,扛着包袱逃到东海不走,惹得毗摩质也新生不快。因为他也成日成夜的缠着止水造娃娃。
墨谭垂下眼睛,不去看毗摩质呈现羡慕、嫉妒、悲伤的三面。自己陪了他四十年,原以为他已经放心,却没想毗摩质还是心有不安。
止水,咱们要是生个女娃,那不是要让建勇那胖子气死。生个男孩,也成。那样,咱们就会和现在不一样....顺口而出的一句话泄漏了毗摩质的心思。他像要属于他们的孩子,这样才能和止水有了真正的纽带和牵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快去快回。”
毗摩质笑得傻气,又抱起止水转了一圈,才飞身出了修罗海。
弥须山上第七层有一座宝山,宝山山顶有一水潭但是却千年干涸。奇妙的是,每一千年的最后一日凹处的山石中就会渗出甘泉,泉水是乳白色,只要喝下它,便有机缘怀上孩子。
只是,天人们生性淡薄,男女情爱多为一时享乐,哪个天女也不想怀上仙胎,所以那乳白泉水很少有人问津。反之,阿修罗看重夫妻情义,很多人都想得自己的血脉,所以求那助孕的泉水反而多了。
阿娘还在时请求过佛祖,每一千年就盛一些泉水回来,而帝释天不得阻挠。
历任帝释天心中当然不满,但是碍于佛祖的面子,要求每到这一日,必须由修罗海的王亲自来天道取。当然这中间又约法三章,不得在取泉水当天发起征战。
当毗摩质来到乳白色潭水前时,一身庄重的帝释天早已等候多时。
“毗摩质王,好久不见,瞧您的精神,还如新婚时一样,好的很!”
“老狐狸,啰嗦什么,将泉水给我!”
“给,当然给。”帝释天手一摆,将一口七色琉璃罐子升起。
“这次,倒是大方。”毗摩质抬头看着浮在空中巨大的罐子,嘴角不由地翘起。他大手一扬,将空中的罐子收于身后。
“当然,止水可是我天人,她要能和阿修罗王生下孩子,那可是两道的喜事!”帝释天红艳艳的嘴唇一勾,杏眼颇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毗摩质,最后那眼神落到了毗摩质的腰间:“阿修罗王,要不,我再送你一样东西,保准你用了后,兴致昂扬!兴致有了,再配合孕池的水,那不更是事半功倍?”
毗摩质沉下脸,看着帝释天看着自己当下那轻蔑的神态,立刻怒火中烧。
“原来,你床事还需要助兴!果然是老了!”毗摩质一久甩手,转身托起琉璃罐久哟呵离去。
“毗摩质王,你确实不要这宝贝?”话音落下,一个丝绒包边,香气扑鼻的瓷盒飘到了毗摩质身前:“你会用上的。绝对会让止水。欲罢不能!”
最后四个字,像毒药诱惑着毗摩质缓缓地伸出手接下。止水在行房事时是什么模样,自己一清二楚,她克制隐忍,垂着眼睛,表情木然。因为什么,自己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帝释天勾起嘴角,眼中是阴霾的恨:“带在你的眼睛上就行,别担心,你那么多双眼睛,想弄瞎你一双得不偿失。再说我们还有契约在。”
帝释天的保证就像放屁。毗摩质没再多耽搁飞身回到了修罗海。
夜里,止水喝下了泉水。止水的配合无非是给毗摩质鼓了气,他解了袍子一把拥住了止水的腰肢,手忙脚乱的扯下了她刺眼的白袍。
“止水,我们生娃娃,我们会有孩子。”他吮吸止水的脖子,磨蹭着止水有些僵硬的身子,大手急切的攻城略地的抚摸她是身姿。
止水摊开手,闭着眼,尽量放松自己的肩膀,靠在他的怀里由他摆弄。她顺从,但是再也没有中了螈毒时的迎合。
“哈哈...止水,你是不是不舒服?”毗摩质看着她的小脸,她会粗喘也会嘤咛,但是双手不是揽着自己,而是抵着自己的胸膛。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太重止水怕疼,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她心底的抗拒。止水除了鬼道大战那次拒绝过自己,之后在没有过。可是,身体,骗不了人。
帝释天的话再次在毗摩质的脑海中响起,瓷瓶只是引子,引出他的怨,还有无奈。四十年了,他们同床共枕四十年。就如止水自己说的,她履行了诺言,陪着他,爱或不爱已经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
毗摩质回神,看着身下蹙着眉头禁闭眼睛的女人。她越是禁欲一样的表情,自己越想见她脱轨的疯狂。
欲罢不能?
瓷瓶打开,里面浮出两个金色的薄膜。
他带上了。
心也冷了。
质?止水微微张开眼,看着表情扭曲愤怒的三面:“你怎么了?”
止水抽出身体,坐起身担忧的看着毗摩质的眼睛。
“我以为!你就是这淡然的性子!原来大战那日,你可以为了斑若苦冲出战区!哈哈哈!而我走时,你说的是什么!你的那套道理呢!怎么不对斑若苦说!怎么不对你自己说!!”
毗摩质紧紧地捏着止水的肩膀使劲摇晃。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和他林中拥吻!你和他藕断丝连!你和他私自幽会!”毗摩质的妒恨从新婚之夜那时就村在心里。一开始他猜测,他幻想。后来不敢想,再后来是自欺欺人。今日让他亲眼所见这两人之间舍命的情爱,直接点燃了他最深的恨意。
“咳咳咳!”止水张着嘴巴急促呼吸。毗摩质扼住自己的咽喉,让她不能呼吸。身体极度痛苦,可心却有解脱只感。
南無阿弥陀佛....
止水闭上眼睛,不再想着挣扎。这张纸戳破了,也让止水面对她埋在心中的悔意:她用四十年的时间,伤害了两个男人。
有一次,又有一次,墨谭找自己时提及斑若苦。
“止水,他在凡间又过了三百年。”
“止水,红砖房被他一掌轰塌了。可是在我走时,他有开始一点点的拾起破砖瓦....”
“止水,你别念了,跟他走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斑若苦是,毗摩质是,墨谭是。好像在修罗海的四十年,只有自己才是心如磐石。
“止水?!”
怒急的毗摩质看着脸色已经青紫的止水,再看着放在她喉上的手。
“你不会死!你还有不少命数!”又恨又急的毗摩质松了手,一把抱起她喂她灌入灵力。
止水虚弱的脉搏再次鼓动,恍惚间她听到——
“止水,你爱不了我,我也不会将你放开,我不会让你离开修罗海半步!离开永生殿半米!”
东海永生殿,关了“已死”的人。
止水放下手中的佛珠,终于掩面哭泣。
错了,错了。若那时远走,还能找到正轨。现在,她已经被困在这里,困在自己的心里。
“阿苦....”
十日了,止水嘴角终于说出与佛经背道而驰的词语。
“你还想着他!你还想着他!”下一秒,从永生殿巨大的旋梯上落下三面修罗。他面目骇人,恐怖至极:“念了十日的经,你终于忍不住了?!你叫他阿苦!哈哈哈哈!”毗摩质大手一挥,撕下止水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