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叶被抱着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只听到流心在和什么人说话,再次挣扎着想要下来,流心却抓得更紧了。
“我不想探究你被通缉的原因,也没有把你捉拿归案的正义感。说实话,就算你打算颠覆政权,也和我没半点关系。”
梅林把围巾解开,一圈一圈缠绕在的握柄上。露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面具,正是两人初次相遇时她戴着的那个。缠好了围巾,又紧紧打了一个结之后,她把面具往上推,遮住了脸。
期间流心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我不能这么说。因为这里的大家依靠着超能力管理局才能活得像个人样,我做不出背叛他们的事情。我没能从末日手中保护好结鹤,因此我会和共存亡,为了这个聚集地中生活着的141个人而战斗到底。”
“……你在讽刺一个已经无法回到故乡的人吗?”
同样戴着面罩,梅林也无法确认流心的表情。但这句话比上一句还要冰冷得多,感情却也稀薄,体会不出流心到底是不是在说自己了。
“不,只是在解释白天攻击你的原因。”
“那个我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所以现在怎么说?我的诚意已经表现得够多了吧?”
“……是的。最开始怀疑你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人型天灾才出手攻击,现在看来不管是警觉性还是对你的印象都有点过头了……不过我不会道歉。”
梅林把提起来,像拎着普通的学生挎包那样,轻轻地甩到自己右肩上扛住,朝流心走了过来。
流心仍然站在原地。在她的视野中,无论是还是梅林持有的**强化引擎都没有启动,面前除了属于人体的区域外,并没有特别的温差。
“哦。然后呢?”
梅林从流心右边和她擦身而过。
“我没有见过通缉犯,只是履行作为驻扎英雄的职责,普通地接待了两位流浪者。……明早往后,一路顺风。”
“傲娇真麻烦啊。”
于是,她朝梅林的反方向迈出步伐。双叶终于确认了和流心对话的人是谁,一边对英雄们之间毫无逻辑的交流方式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反手脱下流心的帽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欸、你反应这么快?我解除头盔才一秒。”
“因为它一直硌着我的腰。你们这就叫做傲娇的共鸣吧?”
“所以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到底是什么样啊?”流心松开手让双叶回到地上,“今晚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又要赶路了。”
回到[curfew]为止稍微吹吹风应该不会感冒,她没有急着把帽子重新戴上,任由蓬松的长发披散下来。刚才梅林的话的大意并不难理解,除了表示信任和撇清关系之外,也许还是对她的忠告:她的某种不自知的特征,比想象中明显得多——即使是素不相识的英雄,也有可能仅凭直觉认出,下次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呐,双叶。”
“怎么了?”
“所谓‘气质’,到底是什么呢?”
“给别人的感觉吧,大概。”
“可是,你最开始说是靠气质区分开我和,但为什么现在梅林却可以靠气质认定我就是?我和那个英雄——表现出来的成分是不是越来越接近了?”
听到流心完全没有疑问语气的疑问句,双叶沉默了半分钟,犹豫地开口道:“准确地说,是最近这一阵子才加速的。最开始和你接触时,就算你裹得严严实实的,也能感觉到某种关键的不同。然后,从第二次去西京市开始,时不时地,就会突然想道‘其实流心就是吧?’。毫无征兆地。”
……从第二次去西京市开始。
那是遇到天音,接触到深见的救世计划的一鳞半爪的时候。显然地,天音和深见是同一战线,对他们而言,‘流心的存在’……订正,‘薇薇安的背叛’,是计划实行中意外出现的障碍,可以的话当然要排除。两人无法使用武力胁迫,那么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不管现在的薇薇安到底是变心了还是真的变成了别的什么人,只要把她洗成制定计划时的状态就好了。——也就是,活跃的黄金时代的状态。
至于具体手段……那样荒谬的武器都造出来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还会少吗?穿越初期得到的[banshee]和[curfew]给她造成了错误的第一印象,能力引擎的力量绝不只是提供一个人工能源的程度。
——不对,不只是这样吧。
[banshee]和普通型不一样的地方——那两个流心一直没有使用过的能力,在说明书里也仅仅是提到了名字而没有说明实际效果的能力,[鬼雾]和[晚钟]——它们不就是一直明白写着的提示吗?不管是充满科技感的外形还是看似没有逻辑问题的历史都只是幌子,她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个实打实的奇幻世界啊!
今晚再把[curfew]的柜子和抽屉都翻一遍吧。双叶差不多也学会驾驶了,并没有两个人一起充分休息的必要。至少在到达和mira对峙之前,她必须掌握更多信息。
“好啦好啦,我觉得不用担心哦?变成另一个人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才对吧,不然人的意志也太微不足道了。”
“……双叶你偶尔也会说很有道理的话呢。”
“因为你看,就算过了很久之后你的性格彻底变了,我们相处的记忆也不会因此消失啊。我觉得,就算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变得再多,只要记忆没出问题,那么谁也不能说你不再是流心了。”
只要记忆没出问题,么……
感到莫大的讽刺、甚至连现在纯粹的自己可能会消失的危机感都会成为其佐证,流心站在空空如也的雪原上,只感觉到滚烫的情绪堵在胸口,几乎要从喉咙和双眼中涌出来了。
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啊,佐仓流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