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对上父亲那双憔悴又充满心机的眼睛,感觉那黑色的眼球上,只是写着一个字——贪。
“盼盼?”
见叶盼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聂远山神情上有些尴尬,“我知道爸爸不该再要求你什么,本来近期打算筹备你和秦浩的婚事,可是现在……”
“爸爸有错,爸爸承认对不起你,不过这次,你务必要再勾引乔占南一次,就当是……报答爸爸这些年来生你养你的恩情吧!”
叶盼想笑,想立即甩给面前这个可耻又可怜的中年男人一耳光;又很想哭,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今生沦为自己亲生父亲的傀儡?
“盼盼,不愿意?”
聂远山脸色变了变,他以为叶盼会痛快地答应,毕竟她心里还是深爱着乔占南的,而且他每次的要求,最后关头她都没有忤逆。
“对,爸,我不愿意。”叶盼摇头说道。
“为什么?”聂远山坐起来,一双阴冷的眼睛斜睨着女儿。
“因为您已经把我送给了秦家,我即将成为秦浩的未婚妻,如果现在反悔,秦家人会怎么看您?”
“这个你倒不必在意,我只说让你去见乔占南,并没让你公然和他在一起。”
“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你女儿!”
叶盼摇头,她不是妓女。
“爸爸知道你很为难,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秦家那边也未必了解,就算被秦浩那小子发现,大可说是乔占南强迫你。“
“……乖女儿,你再帮爸爸一次,爸爸这招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如果乔占南肯与我谈判……”
“爸,你太自私了,这次,我一定不会答应。”
“聂、盼!”聂远山重重的捏着女儿的手腕,力道几近残忍。
……
叶盼离开董事长休息室时,一双眼睛红通通的,让人心疼。
一动不动站在外面的聂冥,最终还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过来的?我送你回去。”聂冥的声线并不磊落。
“不必了。”
叶盼冷冷的越过他,仿佛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都觉得恶心。
“盼盼!”
聂冥拽了下她的手,叶盼回头,冷漠地拨开,“我知道,有些事从来不是你能左右的,所以我不怪你。”
聂冥深蹙着剑眉,只觉这句话像是在他的心脏上狠狠碾压了一下。
叶盼说完掉头就走,一路飞跑,仿佛周围有无数眼睛正在刺向她,嘲笑着她。
站在电梯间里,按下按钮,一个人走进电梯的时候,苦涩的眼泪还是簌簌的流了下来。
她很想放声大哭,却只是用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一下一下的抽泣。
电梯降到36层的时候,骤然减慢了速度,缓缓在35层停了下来。
两扇电梯门慢慢拉开,叶盼依然保持着那样的表情和动作,可即使她没有抬头,还是感觉到了电梯外一股骤然而来的强大气场。
她愣了一下,长而濡湿的睫毛颤了颤。
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步入电梯。
电梯门渐渐合上,叶盼才从恍惚中看清面前的人影。
她呆呆望着男人冷漠的神情,天神般俊美的五官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有那双黝黑深邃的眼,却是沉静的看着她。
他穿着帅气的灰色毛衫,颈上扎着耀眼的领带,下身的黑西裤笔挺修长,他的两只手自然的插在裤袋里。
一股窒息感强烈刺激着叶盼。
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手背分别蹭了蹭两只眼睛。
她这么狼狈,他会心痛吗?
还是……骂她一声活该?
她只希望电梯能快一点下去,为什么要这么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碰上最不该碰上的人!
乔占南的表情始终未变,一动不动地低头盯着叶盼,即便叶盼尽量在躲避着,他却仿佛我行我素,不在意她的任何反应。
如果电梯能够永远静止不动,永远停留在这个时间……
两人没有一句对话,甚至一声招呼,或是礼貌性地点一点头。
就这样,一起感受着电梯的匀速下行。
终于在到达一层的时候,乔占南还是转身按下了合上电梯门的按钮。
他高大的背影冲着她,另一只手仍旧潇洒地插在裤袋里,“哭了?”
这是什么语气?
叶盼分辨不出来,心里太多的苦和委屈,让她失去本能的判断。
她低低地答道:“和你无关。”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也许是冷笑,然而她此时根本看不见他的脸孔,这样的笑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与我无关?”
一瞬间,他回了头,忽然将她按置在电梯里角。
乔占南两只铁臂横在她身体两侧,掌心用力扣着墙壁,将她瘦弱的身子圈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那和谁有关?秦浩吗,未婚夫?”
熟悉的阳刚气息窜进呼吸,叶盼的心脏砰砰乱跳,她倔强的别过头,死死咬着下唇。
乔占南的两只黑眸里就像燃烧着两团火焰,灼烫着叶盼的皮肤,一点点渗透。
他的俊唇危险地勾起来,带着几许嘲弄,又魅惑的让人心悸。
掰过她的脸颊,他低沉地说道:“我和你赌一场,十天内,聂远山会把你送到我床上。”
叶盼的耳膜失灵,她辨不清自己听到的,是否是乔占南发出的声音。
她的大眼就那样无助地看着他,濡湿的睫毛一下下煽动。
乔占南却在一瞬间离开了她的身体,仿佛不想再与她有任何交集,他按开了电梯门,侧身靠在了电梯壁上。
叶盼仓皇而逃,比刚才的样子还要狼狈几分。
耳旁是呼啸的大风,牛鬼蛇神在眼前群魔乱舞。
仿佛都在嘲笑着她,唾弃着她。
妈妈!妈妈!我该怎么办?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一口气冲出大厦门口,停下步伐的叶盼,还是无助地跌坐了下来……
……
当晚叶盼急性胃炎发作,高烧不退,梦里不断呼喊着母亲,和乔占南的名字。
家庭医生被紧急召来,为她扎了吊瓶,又打了退烧针,叶招娣及佣人们悉心照顾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方才止了烧。
不过这一病,却是让叶盼在床上度过了三天。
“好妹妹,快醒醒……”
叶盼微微睁开眼,视线中,是姐姐叶招娣一张放大的脸。
“聂远山答应放我走啦!”叶招娣眉开眼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