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箭看似平淡无奇。其实,箭本缠绕在拂尘上,这么一甩,箭身旋转,往前奔袭,力道蓄积,愈来愈强,非同小可!李道人距耿恭又近,箭眨眼间扑至眼前!范羌大惊失色,欲救不及,一时怔在原地!窦宪大喜,就等着三箭洞穿耿恭!忽然之间,虎贲营鸦雀无声,只有风从上空拂过。
耿恭突然大吼:“来的好!”反手从腰间抽出长剑,凌空一抖,剑光一闪,随即手腕一搅,卷起风云,剑身盘旋,宛如蛟龙,将两只箭牢牢笼住,箭的旋转之势尽消!耿恭大笑一声,左手一张,挟住了两只箭。这时,第三箭又到,这只箭,并未旋转,耿恭也未放在眼里,剑身一沉,压住箭杆,箭立即掉落下来,他伸脚接住,轻轻一挑,箭又飞了起来,左手轻轻抓住。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潇洒,御林军见了,齐声喝彩。窦宪见了,不禁大惊,心想:“范羌射的箭,我大概可以接住一箭,可李道人甩的箭,我怕是一箭也接不住,耿恭竟、竟如此厉害……不除掉他,我、我是睡寝难安啊……”
耿恭将剑缓缓插入鞘中,沉声道:“李道人,这箭,我是不是要还给你?”李道人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耿恭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住了三只箭。倘若耿恭再将三箭射来,他自问并无把握,遂哈哈一笑,道:“这箭本是虎贲营的,贫道哪里敢要?”随即脸色一沉,喝道:“刘将军,快将木匣取下来,本使者倒要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
刘张再无犹豫,走到神位下,伸手取下木匣,回到李道人身边,道:“还将使者大人开匣罢!”李道人点点头,望了望四周,只见耿恭面无表情,范羌、秃鹰一脸紧张,紧紧盯着那个木匣,李道人微微一笑,手一伸,猛地打开木匣!
木匣之中,果真盛着一个木偶将军!手持长剑,身披铠甲,又扎满了一根根牛毛大小的银针,煞是恐怖!刘张大喜道:“找到了!”
范羌大惊,心想:“为什么哥哥房间里有木偶?这木偶究竟哪来的?”
耿恭心中悲伤,仰天长叹了一声:“是谁?将这木偶藏在我帐中?”他脑海中闪过石修的身影,随即又摇摇头,暗道:“石修是我兄弟,他怎么会害我?”
李道人嘿嘿一笑,道:“耿将军,这却如何说?”
耿恭冷冷道:“我一片忠心,岂会巫蛊皇上?但如今之势,我纵有百口,也无法辨清!哼,不过一死,又有何惧!”
“好!是条汉子!本使者佩服你!”李道人拍着掌,脸色一变,厉声道:“来人,将耿恭拿住,关到诏狱中,等待皇上处置!”言毕,涌上十余名士卒。
“谁敢向前!”范羌抽出刀,秃鹰等其他人握刀在手,眼中透出重重杀气!
“放肆!快把刀放下!”耿恭冲着范羌等人,厉声喝道。
范羌道:“哥哥,平时可以听你的,今天却不能!哥哥忠心耿耿,怎么会诅咒皇上?一看就知是个阴谋!哥哥一去诏狱,哪里还有命在?”
“羌弟,皇上英明,定能识破巫蛊的阴谋,我入诏狱,不过一时,又有何妨?如今抗旨不遵,岂不死罪一条?我一世忠心,难道死了要做一个叛君之臣吗?你真想陷哥哥于不忠不义吗?”
范羌的手不停地颤抖,终于咆哮一声,将刀插入鞘中,恨恨不已!耿恭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不枉当年我们一起坚守疏勒!羌弟,我走之后,皇宫安全,就全交给你了,你要多多担待……”也不等范羌回话,耿恭朝李道人道:“使者大人,走吧!”
李道人仰天哈哈一笑,道:“耿将军,真英雄也!”手一招,又冲上数十人,拥着耿恭,竟出了虎贲营,扬长而去!
范羌掏出弓,搭上箭,对着李道人,几番欲射,可耿恭那句话涌入脑海,他如何敢射?人群终于消失在晚霞中,范羌将弓往地上狠狠一砸,大叫一声:“哥哥!”虎目中流出两行泪,佑大的虎贲营,忽觉凄凉无限!
“哥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忽然,营内冲出一人,踉踉跄跄,痛哭流涕。范羌一看,正是石修,不禁十分愤怒,从腰间拨出刀,猛地一挥,架在石修脖子上,厉声喝道:“石修,这个大木偶,是不是你放哥哥帐中的?”
石修双眼茫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范羌气极,手上加劲,怒道:“今天上午,你鬼鬼祟祟溜进哥哥帐中,便是找这木偶,是不是?”
石修仍不作声,只是茫然地望着如血嫣红的天空。范羌痛哭道:“石修,我们兄弟一场,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居然去害哥哥,好了,哥哥被抓走了,遂了你愿了,你该高兴才是,又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石修泪如雨下,泣道:“范羌,我不多说,你杀了我吧!”
范羌的手颤抖起来,这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真要杀他,如何下得了手呢?过得片刻,他猛地将刀撤回,吼道:“石修,你滚出虎贲营!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石修没有丝毫感激,喃喃道:“我不会再回来了,我也没脸也回来了……”他冲出了虎贲营,快要消失时,又回头望了望虎贲营,曾经给他无数欢乐与回忆的地方,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范羌精疲力尽,喘息道:“兄弟们,回营吧!”散在四处的御林军,一个个垂头丧气,默默地收兵。忽然,营外马响,一人大声吼道:“哥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范羌一惊:“这人是谁?为什么声音这么熟悉?”他拨出刀,纵马奔了出去。只见一条黑脸大汉,腰间别着两把玄铁刀,这不正是李敢吗?范羌怔在原地,李敢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