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茅屋里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发如瀑布,婀娜多姿,一望便知是天姿国色,只是女子身上透出一股忧郁之气,惹人生怜。张盱见了,心怦怦直跳,心想:“公主千娇百媚,怪不得李澄不顾一切,要与她私奔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言不虚呀。嘿嘿,擒住了公主,我先享用一番,再作他论!”
张盱稳了稳心神,手一招,二百人马散开,缓缓地靠了上去。这位女子,正是玉容公主。此时,李澄去了镇上,留她一人在家。临走之际,李澄道:“公主,最近森林当中,有许多陌生脚印。我料张盱,必不会放过我,公主千万小心,我去集市,买一些米,便即归来。”
玉容应道:“李大哥快去快回,但请小心。我便在家中,哪儿也不去。”李澄走了,玉容坐在门口,怔怔发愣。看看天近午时,她忽然想道:“平素都是李大哥做饭,今天他出去了,我做一顿饭看看,待他归来,正好可以吃饭。”她便抱来柴木,就在屋前点了起来。然而,她哪里会呢?柴木浓烟滚滚,熏得她眼泪长流。公主恰也倔强,不断加柴,又张开樱嘴,用力吹去。柴木始终不燃,玉容折腾了许久,方才死心。她便独对着一株野花前,想起耿恭,黯然神伤,心道:“耿大哥会像我一样,这么想着我吗?娟姐姐要她照顾我,如今我到陇西,他再也照顾不到我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剧痛。
山风忽起,卷前屋前残叶,互相追逐,溜溜直转!林木之中,钻出许多马来,团团围住茅屋。马上的人,手挽强弓,箭已上弦!一人持剑,纵马奔来,快至屋前,忽然一勒缰绳,马前蹄扬起,嘶鸣一声,这人不理玉容,大声吼道:“李澄,给我出来!你的老朋友,来看你啦!”连吼三声,无人应答。这人手一招,上来十余人,拿着明晃晃的刀,飞快地冲了进去,不久又奔出来,道:“将军,李澄不在!”
那人来到玉容身边,笑吟吟道:“公主,在下陇西大守张盱,这厢有礼了!”他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玉容身上睃来睃去,心里暗叹:“世间竟有这种尤物!我玩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有几分姿色,可与公主比起来,真是味同嚼蜡了!怪不得不近女色的李澄,也会带她私奔!”
突然钻出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玉容吓了一跳,过得片刻,又冷静下来,心想:“不就一死吗?我活着,反正忧多乐少,死倒也不惧。”待见张盱色迷迷的样子,知他不怀好意,遂柳眉一竖,道:“张盱,皇上召我,快送本宫回洛阳!”
张盱笑道:“公主,小人正这么想着呢,请移驾芳步,先随小人至陇西府中,明日便遣兵,送你至洛阳。”一名士卒牵过一匹马。
玉容犹疑,心想:“李大哥还在集市,如何是好?”可眼前形势,不容她不去!张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公主,请上马吧!这儿穷山恶水,野兽出没,凶险得很,公主乃金枝玉叶,怎可受这种苦呢?”
玉容无奈,只得爬上马背。
张盱沉声道:“撤!”这时,上来一人,附在张盱耳边,轻声道:“将军,俗话道,斩草除根,方无后患。如今李澄未抓,就此离去,这是养虎贻患啊。”张盱一震,那人接着道:“李澄不知公主被捉,必然回来。我们不如伏兵在茅屋旁,不怕捉不住李澄!”
张盱抬起头来,正欲答应,忽见公主沉鱼落雁之容,心中一荡,想道:“如此尤物,还不赶紧回去享用,却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是何必呢?公主被捉,李澄必然来营中去救,那时还怕抓不到李澄吗?”遂摇头道:“先将公主押回去,免得夜长梦多。”那人叹息着退下。
李澄到了镇上,挂念公主,买了些日用品,便匆匆赶回。快至屋前,李澄忽见林间的野草被马蹄踩过,无精打采地伏在地上,心下一震,忙跳下马来查看,见有人来过的痕迹,李澄心怦怦直跳:“难道公主被张盱抓走了吗?”他抽出马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屋中空空,公主早不见了踪影!饶是李澄身经百战,至此也不禁慌乱起来:“张盱好色,公主倔强,若落入他手中,他岂会放过?”一时心急如焚,骑了马,循着马蹄印,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追了一程,已望见陇西兵!李澄的手心微微冒汗,暗想:“陇西兵多,我独自一人,倒也不惧,可要救出公主,却是千难万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悄悄跟在张盱身后,等待时机。
跟了一会,李澄见四周地形很是熟悉,再仔细一瞧,心道:“这不是我以前狩猎的地方吗?我在这里好像挖了好几个陷阱呢。”正想着,忽听一声惨叫,十分凄厉,划破了林间的寂静。众兵一惊,忽听得一人大声喊道:“不好,不好,张大人掉入陷阱了!定是羌兵杀来了。”恰好此时刮来一阵大风,吹得林木簌簌作响,陇西兵都疑四周伏着羌兵,顿时大乱,你推我挤,互相奔逃,又有人掉入陷阱之中,传出几声惨叫,陇西兵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哪里还顾得着张盱?
李澄见了,登时大喜,手持马刀,飞一般冲到公主身旁。公主见了,忙道:“李大哥,张盱掉到陷阱里去了。”这时,一名陇西兵冷不防奔来,举刀便砍,玉容急道:“李大哥,身后有人!”李澄瞧出不瞧,反手一刀刺去,后发先至,将那人刺死,然后回过头来,见有十余名陇西兵,举着刀围上来。
李澄叹道:“我们本是同胞,应该同生共死,奈何却生死相博呢?张盱劫掠公主,罪当该死,你们又何必为他卖命?”说完,他探头朝陷阱里面瞧了瞧,见张盱被一个夹子夹住,正在里面哼哼唧唧。那夹子正是李澄所制,专门用来夹老虎、豹子的,其威力可想而知。
一名士兵道:“李将军,我们素知你仁义过人,乃我陇西第一勇士,我们向来佩服。张盱虽然不义,可他终究是我们的主子,他如今有难,我们岂可抛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