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羌将虎皮弓一扬,嘿嘿笑道:“好,那你就吃我几箭看看!”
姚果眼尖,见范羌手中,赫然是迷吾的虎皮弓,不禁一惊,心想:“渠帅的虎皮弓为什么到他手中?难道他……”想到此处,不禁暗自担忧,大喝一声:“范羌,这虎皮弓,哪里来的?”
杨晏哈哈一笑,道:“哪里来的?弓箭是你羌人的生命,现在虎皮弓到了我们手中,你说你们的渠帅,究竟会怎么了?”
如被雷霹,姚果原地晃了一晃,风吹乱了他黄色的胡须。左右忙向前扶住他,道:“部帅!部帅!”姚果虎目含悲,大喝一声:“快回去,看看渠帅怎么了!”拨转马头,瞬即随去,不一时,便走得干干净净。
窦笃还欲去追杀,窦宪忙喝止。他望着范羌、杨晏,冷声道:“阁下好本领,好计策!”
范羌本欲出言讥讽,想到大敌当前,便强行忍住,和杨晏一道奔至章帝前。章帝见羌兵退走,大喜:“两位卿家智勇双全,有你们在,朕有何忧?只是不知,你们怎么逃了回来?”
范羌遂将深入羌营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章帝听得心惊胆战,道:“卿真一身是胆!难怪班超曾以三十六骑,纵横西域,毫无惧色,连平于寘、莎车诸国,朕尝不信,如今看来,只要有胆有谋,千军万马又如何?”
杨晏道:“皇上,耿都尉曾以二千兵,面对匈奴十万铁骑,拒守疏勒一年余,没有别的,凭的便是一腔热血,一副忠心,一股气节!”
章帝想起耿恭尚在诏狱里,不禁黯然:“卿不必多言,朕知道了。”
范羌道:“皇上,羌兵明明撤围,为什么未能脱围?”
章帝龙眉倒坚,狠狠盯着窦笃,窦皇后却是凤目含泪,一双玉手,拉了拉章帝,章帝“哼”了一声,瞅了瞅马防,马防忙将原委道了出来。
原来,章帝等人一路往西,行不了多久,瞧见前方有一处山涧,涧边并无羌兵,不禁大喜。到得涧旁,却倒吸一口冷气,这涧宽达数丈,底下白雾蒙蒙,深不可测,马防拣了块石头,往涧中一扔。良久,方听到“砰”地一声闷响。马防一惊,道:“皇上,这涧深不见底!”
窦皇后道:“范羌十分可恶,竟要皇上从此脱围!这么宽,如何能渡?万一坠下,哪里还有命在?”章帝也有些惧怕,策马立在涧边,一时有些茫然。
马防却道:“皇上,四处皆是羌兵,惟有冒险,置之死地,或可一生。我们的马皆是竣马,不妨先遣一人,纵马一跳,看能不能越过!”
章帝至此,也无主见,只得点头。马防喝道:“前为深涧,谁敢策马跨过?”窦宪、窦笃如何敢应声?御林军中,有几个胆大的,恰欲一试,却见窦宪、窦笃缄口,却也沉默不语。马防连喝三声,无人愿往。
恼得马防性起,道:“都不愿去!好,那本将来试!”说完,他一扯缰绳,拨转马头,往后奔了数百米,然后用力在马背上一拍,大喊一声:“驾!”那马似通人意,昂着头,迈开双蹄,对着山涧,飞奔而去,拼命一跃,腾云驾雾一般,竟从涧上飞过,落到对面,旁人看得毛骨悚然,恍如梦中。马防喜道:“皇上,可以过哩!”
性命攸关,章帝也无办法,只得学着马防的样子,驱着马儿,拼力一跃。马仿佛飞在在空中,他紧紧伏在马背上,闭着眼,心中默念:“马儿马儿,不要误朕,不要误朕!”那马却也争气,竟跳了过去,章帝大喜,道:“都过来吧!”
窦宪、窦笃急忙跃马过涧,御林军也接二连三过来,然而,有些人要么马术不精,要么马匹不良,竟坠到深涧里,一声惨叫,自下传来,激起回音,十分凄惨,不忍卒闻。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都过了涧。马防道:“皇上,虽已脱围,却不可大意,咱们快走吧。”章帝点头,领着众人,往南奔去。
走得一会,忽见一羌骑从远处奔来。章帝惶急,马防道:“皇上不必担心,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必有其他事情,却与我等无关,我们不要慌张,照常赶路便可。”众人皆应,惟有窦笃听了,很不是滋味,心想:“这羌人这么可恨,弄得我们这么狼狈,哼,现在都逃出来,还怕什么羌兵?不如杀了他,也解解心中恨意!”
计议已定,窦笃拉拉缰绳,马儿慢了下来,渐渐落在最后,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正是无巧不成书,羌兵恰好过来,窦笃双眼一瞪,起手一刀,砍了过来。那羌兵吓了一跳,但他艺高人胆大,急中生智,往后一倒,躺在马背上,生生躲过了此刀。窦笃不禁惊异,道:“咦,好身手!竟能闪过老子这刀,好,再来三刀看看!”手一扬,刷刷几刀,一刀紧似一刀,那羌兵也扒出刀,一一挡过,两人斗在一块。
窦笃急躁,心想:“区区一个羌兵,竟战不下,徒惹御林军笑话!”他全身一紧,刀如狂风暴雨般,羌兵战不过,忙从怀中掏出羌笛,用力吹了起来,笛声急促而刺耳,飞越千里。窦笃笑道:“我的儿,打不过,吹笛干啥?吹得好也没用,老子照杀不误!”一刀刀剁了过去,羌兵边吹边躲,一不小心,被窦笃砍落马下,枭了首级。
这时,马防策马奔来,怒道:“窦笃,你干什么?”
窦笃将羌兵的首级掷了过来,哈哈一笑:“马将军不要生气,我不过杀了一个羌兵,却没耽误赶路,急啥?”
马防侧身,羌兵首级从身边飞过,掉在地上,骨溜溜滚了几下,沾满了泥土。马防厉声道:“羌笛乃是信号,你难道不知吗?羌兵大至,看你如何向皇上交待!”他飞身下马,在羌兵身上一摸,却摸出一块兽皮,只看了一眼,神色大变,飞身上马,奔了出去,窦笃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