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妃惊在原地,望着耿恭离去,又羞又怒。这时,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窦妃吓了一跳,颤声道:“是谁?”
来人嘻嘻一笑:“我不是耿恭,娘娘自不会欢迎我!”这人居然是窦宪!窦妃放下心来:“哥哥,是你,大黑夜的,吓我干嘛!”
窦宪一脸严肃,一字一顿道:“妹妹,我可不是开玩笑!刚来那人,不是耿恭,那是谁?嘻嘻,大黑夜的,耿恭到娘娘寝宫,来干啥啊?能干啥啊?我虽不乱想,但妹妹能阻住天下人的想法吗?”
窦妃慌了神,眼中的泪水都快迸了出来,哀求道:“哥哥,你千万别说,皇上非杀了我不可!哥哥,求求你了……”
窦宪挺起胸膛:“妹妹,叔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出卖你呢?我不光不说出去,我还要帮你玉成其事!”
窦妃吓了一跳,一双玉手,不停乱摇:“不、不、不……”
窦宪哈哈一笑:“妹妹,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与其苦守冷宫,倒不如及时行乐!以前,赵飞燕、赵合德,天姿国色,独得帝宠,还不是去找宫奴燕赤凤!这耿恭乃天下英雄,文武全才,一身本领,妹妹难道就想错过吗?”说完,也不待窦妃反对,凑了过去,窃窃私语起来。窦妃听了,面红耳赤,不置可否。
御书房,插了三支香,烟雾袅袅,扶摇而上。章帝闭目养神,忽听到脚步声起,他睁开龙眼,迸出两道威光。来人见了,却不慌张,昂然道:“微臣李邑拜见皇上!”
章帝打量了一下李邑,见他短小精悍,不卑不亢,两只眼睛隐隐透出光泽,心中满意:“李爱卿,此去西域,路途遥远,凶险重重,你须多加小心。到得疏勒,问问班超,西域究竟伐,还是不伐?”
李邑朗声道:“皇上请放心,静待臣的消息。”
章帝又聊了数言,十分满意,叮嘱一番,李邑离去。李邑出了宫,左转右拐,去了大司马、大将军府。窦固设宴相待,面授机宜,吃吃喝喝,直至深夜,李邑摇摇晃晃,径自回家。
夜深人静,石修挎着刀,在御花园来来去去,走了一遍又一遍。这里的一草一木,他是多么地熟悉!可是香径上的那个人,却没有了踪影。
“过些时候,她、她、她就要出嫁了……”石修心如刀割,那天玉容趴在耿恭怀里,他十分难受,难受之余,又有一丝欣慰,“唯有耿大哥那样的英雄,才能配得上玉容的美丽。玉容那么柔弱,也只有耿大哥,才能给他一生一世的安稳。”可是,玉容要嫁的,却是窦宪!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石修眼望着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惶恐不安,心里黯然。终于,他狠下心,离开了御花园,穿过亭榭楼台,到得虎贲营中军帐。
一点烛火,被浓浓的夜包裹,仿佛瞬间便要吞噬。石修感到一丝温暖,他掀开帘幕,走了进去。耿恭蹲在沙盘前,一手持书,一手按剑,见到石修来,他放下书,惊道:“修弟,你怎么不去巡哨?”
“哥哥,宋妃、梁妃和玉容公主那里,我细细看过,很是安全,哥哥请放心!”
耿恭点点头:“其实,我们布了许多暗哨,环环相扣,互为犄角,原是不会有事的。可是,我总放心不下,马太后的遗言,如一座山,压在我肩上,不容有失啊!”
“可是哥哥,你难道这样终老在皇宫吗?”
耿恭一震,久久不语。石修缓缓道:“哥哥,李敢、杨武去了西域,我、我、我也要去西域,这皇宫,我、我终是呆不下去……”石修说到后面,声若蚊呐。
耿恭长叹一声,道:“修弟,你也要离我而去吗?以前坚守疏勒的兄弟,走的走,死的死,已没有几人了。你、你为什么要走呢?难道做哥哥的怠慢了吗?”
石修摇摇头:“不,哥哥待我,亲若兄弟!只是、只是我必须得走……李邑是我旧相识,他奉旨去西域,我恰好可以随从,做个伴当。哥哥,宫中非久呆之地,你当设法离开……我、我在西域,等、等着哥哥到来……”石修脑中,又浮出那个满脸忧伤的女子来,一时心如刀割,也许离开,便可以忘记。
耿恭握着石修的手,低声道:“修弟,我也想早日离开宫中,要么镇守边陲,要么征战西域……可是,皇上孤悬宫中,我若走了,皇上岂不危矣?”
两人各有心思,尽皆不语。黑暗中,突然照进一丝冷冷的月光,洒在虎贲营中,如同铺上了一层细雪。两人又聊了一会,石修依依不舍,离营而去。走时,他本想说:“好好照顾玉容公主。”可是,这话咽在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晚上,又是一片昏黑的夜晚。石修抱剑坐在御花园中,明天,他将远行西域,入目的将是滚滚黄沙,这一片红红绿绿,终成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心中的那个人,将永远埋藏在心中,无法再见。这么胡思乱想着,忽一名宫女走了过来,抿嘴笑道:“石将军,玉容公主有请。”
石修一惊:“玉容公主?她请我?”
“将军明日就要远行,难道不想看看玉容公主吗?将军一别,或是一生,公主有几句话,想对将军说。将军请跟我来。”宫女说完,挑着灯笼,回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