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持械甲士排成队列来回跑了几次,这填壕车虽然吱呀直叫,却愣是坚持下来。
“大帅,你看这壕桥如何?”
章鹏自认是陈佑的老部下,这时候也学着保信军中的一些亲信如此称呼陈佑。
陈佑没有回应,而是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沟渠侧边,然后出乎众人意料,直接跳了下去。
他如此行为使得毫无思想准备的章鹏等人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才连忙跑到他身边。
“大帅,你这......”章鹏没有耽搁,来到沟渠旁边直接一步跨入其中,然后走到陈佑身边。
这时候陈佑正蹲在沟渠底部,看着填壕车底。
“大帅......”
章鹏再次出声,这次不等他说什么,陈佑便站了起来。
陈佑一动,所有人,包括章鹏在内,全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把这沟渠再挖深一些。”陈佑指着沟渠对章鹏说道,“至少再挖两尺。”
再挖两尺,深度差不多就翻了一番。
很多人不理解,但是既然陈佑发话了,不理解也得做。
陈佑抓住亲卫的手跨出沟渠后,立刻就有人树起滑轮把放在沟渠上的填壕车拉起来,然后推走。紧接着数名手持铁锹的军汉跳进沟渠中,用力挥动铁锹开始挖土,边上也有人担着木框来把挖出的土运走——这些土不会浪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被送去填护城河。
很快,之前的试验重又进行了一次,依然没有出现问题。
而且这一次陈佑也特意看了,填壕车底部没有戳在地面上。
上午验收了章鹏部的新填壕车,中午陈佑便召集留在南昌城外大营的诸将下令各军一齐制作填壕车,同时还安排了第二天那些部队要参与试探性攻城。
需要攻城的部队只需要安排辎重营来做填壕车,没有攻城任务的除了警备人员都得一齐动手。
除此之外,攻城次序、支援安排、撤退方式等等,都需要一再确认。尤其是如何通过狭窄填壕车把大型攻城器械运到城墙下,更是一个重大考验。
以上这些陈佑都没插手,其实每次领兵出征他都在学习,现在的水平比不上那些优秀将领,但中规中矩地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既然能支使水平比他更好的将领,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呢?
作为统帅,获得胜利是最重要的。
“官家!周军攻城了!”
一名宦官步履匆匆地跑进屋内,嘴里喊出的话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正低着头查看地图的戴延康猛然抬头,仿若猛兽般择人而噬的目光投到宦官身上。哪怕这宦官此时没有看到戴延康的目光,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攻城?周军能过护城河了?”
戴延康微微阖目,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正常。
哪怕他平时压力很大,在外人面前还是会表现得信心满满。
“是,城东赵将军说周军准备了填壕车。”
城外挖护城河的时候,戴延康亲自下令护城河的宽度要让填壕车之类的物事无法使用。按照他的设想,想要越过护城河,要么架桥要么乘船,或者朝河里填土填出一条堤坝来也可以。
听到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戴延康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走,去看看。”
还不等他迈步,这个宦官立刻就喊道:“官家不能去啊!城头危险,官家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然而戴延康根本就没理会他,自顾自地下令禁军先行准备。
这宦官眼见拦不住戴延康,一咬牙一跺脚,也只得告罪去准备仪仗。
即便轻车简行,护持戴延康去往城头的队伍也足足有五百余人。
宋国立国不过八年,迁都到南昌城更是只有一年多,现如今国都被围,谁知道城中会不会有那等想要搏一个富贵出来投机者。
来到北城,枢密使魏彦昌带着北城守将候在路口。
见到魏彦昌,戴延康脸色稍微好了些。
别的不说,至少这个枢密使有担当。
“参见官家!”
“诸君免礼。”戴延康上前扶住魏彦昌,“城头是怎么个情况?”
魏彦昌直起身来:“官家且随臣来。”
几名守将向戴延康见礼之后便回到各自负责的区域,魏彦昌则领着戴延康去观看城外情形。
当然了,他不可能带着一国之主去城头。敌军没有攻城的时候还好,如今周军攻城,城头不时落下箭枝、石块,他可不敢让戴延康上城头,甚至都不敢让戴延康太过接近城墙。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离这处路口不远起了一座木制高台。
这台子下大上小,高度也就比城墙高出半丈左右,上头勉勉强强能站下七八个人。
不过现在上面除了戴延康和魏彦昌,也就一名宦官两名亲卫。
扶着栏杆,戴延康脸色严肃。
周军这一波攻势很突然,很迅猛,若不是城头守军比较机警,很可能周军上了城头才会被发现。饶是如此,一开始也让不少周军搭着长梯爬上城头,守城战一上来直接就是短兵相接。
若不是守军调动支援比较迅速,再加上周军这一次为了保证进攻的突然性,攻城器械就只有一个长梯,最多在周军没有接近城墙的时候利用投石机压制城头弓箭手。
在城内守军反应过来之后,投石车、床弩、礌石、滚木,甚至是沸水、金汁、铁蒺藜全都用上,使得周军支援一时间跟不上,城头散布的散兵很快被清理干净。
戴延康此时看到的就是正常的攻城守城的场面,至少从目前来看,守城的宋军稳得很。
然而这一时的优势不算什么,他的目光全都放在远处架在护城河上的填壕车身上。
如果周军次次都利用填壕车渡过护城河,而不是挖土填平护城河,这就意味着,周军可以随时进攻,而城内守军却无法出城反击!
护城河失去了保护的作用,单纯的成为了一个限制宋军牢笼!
城外勤王援军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久守必失,如果不想出破局的法子,必然会出问题。
可能是看这次进攻没有太大成效,城外周兵鸣金收兵。
戴延康沉着脸转身走下高台:“回去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