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造化弄人(1 / 1)

“你!”即墨溡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片刻前发生的一切,眼前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是那般可怕,所释放出来的煞气和威压,让人极为胆战心惊。

他竟只凭一人之力,就将这些活生生的人,化作了齑粉……

即墨溡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兮儿的凤君君千瞑了。

钟离千月往前一步,站在即墨溡身前,一字一句道:“谢过凤君,为兮儿报了仇。只是如今你这幅样子,虽不知缘何,怕也不是兮儿所愿意见到的。”

“她不愿见到……可她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在这世间消失,她再也看不见了,本君变成这样,又如何!”

君千瞑已然失控,早在几天前的洛京战场,他献舍十方鬼煞,又夺舍而回,就应经和十方鬼煞合为一体,不再是原来的君千瞑了。

此时的他,已经被满身的煞气和即墨九兮的身殒彻底堕失了原本心性,此时的他,不再是君千瞑,亦不是上界神族少君少暝,而是一个身承鬼煞之气,又受心魔控制了的鬼煞修罗。

“罢了。”君千瞑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是如此的绝艳,令人动容,让人看了却是无比的心痛。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忽视了经过的所有人,即墨溡,钟离千月,和离她最近的箐桑。

最后一步,他在箐桑身后半尺处站定,箐桑转过身来,往那处靠了靠,身上的佛言枷锁凝成一道金光玄鞭,以防守的姿态对着君千瞑。

君千瞑双目微凛,面上笑意不减半分,任谁看来,都不会因那笑意减去半分忌惮,反而正因为他的笑,而由心底莫名产生一股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是我的,她的东西也是我的,何况,她早就将这把剑给了我,阁下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语气顿然加重,似乎若是箐桑敢说一个不字,或者在场有任何一人胆敢阻拦,他便能立刻血洗疆场。

即墨溡心中不忿,美眸含泪,当即铺开气势,道:“兮儿乃天元王朝一国之君,她虽……身殒,却是为了守护天元子民而亡!孤不允许,让她唯一一件遗留之物,落在别人手上!她的遗物,也该回归故土,受子民瞻仰祭拜。”

即墨溡忍着心下的痛意,却仍气势不减半分。

她何曾不知道,眼前这个显然已经疯魔的青年对兮儿的情意,又如何不知,比起享受天元子民的祭拜,她更愿跟随在这人的身边?

可是……她唯一的女儿,留下的唯一的物件……

她如何能舍得?如何能忍心?

若是连兮儿她最后的遗物都未曾守住,往后余生,又令她如何能承受,再无一物,可以借此缅怀女儿的音容笑貌,寄托她亲女逝去的悲痛?

“你,不同意?”君千瞑已毫无原本的心志品性,此时被怒意、悲痛和疯魔的念头支配的他,身上的煞气又浓了一层,回身往前一步,毫不顾忌一旁蓄势待发的箐桑,和十足戒备的钟离千月,眼神冷冷地看着即墨溡。

“好了,阿溡。”钟离千月用尽此生唯一的柔意,安慰着即墨溡,唯他自己知道,他是忍了多大力气才忍住语气中的颤抖,才舍得说出这句话来。

“你,带她走吧,好好对待,她最后遗留之物。妄自珍……重。”

说罢快速上前挡在了即墨溡身前,朝箐桑递了个眼色,箐桑最后朝那处看了一眼,饱含他对她的一切情愫——不舍,怀念,和敬重。

他此生,唯独奉她一人为主,他日,也必不会再投效他人麾下。

启溟大伤,天下已定,他也该回到正途,重新悟道了。

没有了箐桑和即墨溡的阻挡,君千瞑很快移步到即墨九兮身殒魂散之处,小心地捧起那把剑,修长手指慢慢抚上剑身,那里有九兮以血凝成的符印。

“娃娃,师兄带你,回家。”君千瞑柔声道,下一瞬,敛了满身煞气,带着玄昰剑消失在原处。

即墨溡克制住满心的悲痛怒意不去看他,她自是知晓,凭他现下之功,若真想抢夺,在场所有人俱不是他的对手,无人能够阻拦。

毕竟,他可是能挥手间,就将三十万黄泉军徒手化作齑粉的人啊……

无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此可怕的模样,拥有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

即墨九兮最后遗留之物被君千瞑带走,御下几十万将士还需回朝疗伤,钟离千月顾着即墨溡此刻仍未平复的心情,只得吩咐了箐桑暂先带领将士们安顿下去,一日后班师回朝。

他则陪着即墨溡,在那凶阵所成之处,为他们的兮儿立下一座衣冠冢,权以此当作凭吊,寄托哀思了。

夜半时分,那座新坟前燃起一小堆火焰,即墨溡半坐在地上,身上盖着钟离千月的外袍,手里拿着一小壶清酿,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角处微红,仍能看到不久前哭过的痕迹。

“钟离……是我贪心了。”

“你原本便注定不会与我有何交集,是我强求得来的缘分。可是……正因我的贪心,才得来如此报应……是吗?”

“父亲母亲早年为国忙碌,殚精竭虑双双宾天,皇姐在和亲路上遭难,唯独剩我一人,自此亲缘寡疏。”

“唯一诞下的血脉,和你所生的孩子,也……”即墨溡不忍再说,又饮了一大口烈酒,刺得喉咙火辣辣一股疼痛,转头看向那座新冢,纤白素手紧紧握住了瓶身,指尖极尽用力,微微泛青。

这句话凝噎在喉中,未曾说完,钟离千月默默陪着她,不予一言,也沉浸在无限悲痛之中。

夜间的寒流传来,掀起一股冷风,吹散了遮天的云雾,露出一轮圆月。今日,原来已经十五了。

月光洒下一片银辉,一直延伸到远处,钟离千月顺着月色看过去,想好好记下,女儿永世留魂之地。

从远处,渐渐走来一道人影,白袍随风而动,几步作一步,转瞬间已到九兮坟前。

“……琅乐!”

钟离千月全身戒备起来,挡在即墨溡身前,也护住了即墨九兮的新坟,不让他靠近半分。

如果说白日里对君千瞑的戒备只是忌惮于他令人心惊的煞气,那么对眼前之人的戒备,便是因为对启溟之国,对他所炼鬼军的愤怒和恨意。

琅乐此时无暇顾及与他们动手,双眸里闪过一抹幽光,二人如同受了蛊惑,俱是神情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九尾魇生狐,天生惑心术,催人心魂失,变人如傀儡。

“即墨九兮!小酒儿……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这一世,不愧是本尊教出来的好徒儿!”

琅乐看着那方新冢,心中怒气难忍,悔恨与自责交加。

她怎能如此对他!她如此所作所为,便是将他逼入万劫不复之地,此后余生,日日痛苦悔恨,再难有弥补之时!

他本意不过是想,借人界之力,同鬼煞联合,攻打上界神族,为九尾一脉复仇罢了。

而借启溟符羌之手攻打天元,一是为了充足军备人力,另一则,也是为助她神魂早日归位,这样,他就能在少瞑之前将她带走,将她带回妖界,将她藏起来,从此以后,便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是……她怎么能这样做?

以身献祭上古凶阵吞邪,不但阻止了他精心筹备的计划,还使他生生世世,再难见她,此后日日夜夜,皆活在亲手置她身殒魂散的万般悔恨之中!

“小酒儿,你这般做,可曾在乎过本尊的感受?你若不想,你对本尊说一声好听的,像从前一般撒撒娇,本尊,又怎会不依你?”

“可是,纵然你沦落到如此地步,身陷囹圄,万重围困,也从未想过找过本尊,向本尊求助,是吗?”

“你唯一所留之物,被他带走了……本尊又来晚了一步,又和你生生错过了。小酒儿……你让本尊情何以堪?”

他本可以早些来到南涯山,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可惜啊,命数如此,劫难如此,他终究还是败在了,所谓天道之下。

此前他依靠着万妖塔的天火焚噬,从和鬼煞交易的鬼妖身上提取出优昙婆罗之毒,用在凡界凡人身上,让他们得以与鬼煞结契,变成鬼煞的宿主,成为行尸走肉般的杀人武器,为他所用。

然而,也是因为万妖塔之祸,生生绊住了他的脚步,让他此前所精心谋划的一盘好棋,变成一盘散沙,甚至因此,永远失去了他的小酒儿。

几日前,在符羌启程来南涯山后,箐桑也欲尾随于后,待天元兵败,小酒儿若是不幸身亡,他便能早一步前去云境天渊将她带回妖界。若她还活着,他便能趁机令她假死,此后抹除她的记忆,也便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了。这一次,谁都无法从他身边将她带走!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妖界万妖塔竟会在此时出事,封印之力削弱,万妖倾巢而出,塔内天火流窜,若不是有佛屠中那几个惹人嫌的撑着,此时妖界定会大乱,人界也将引来一场滔天大劫。

他只能放下一切,先行赶回妖界处理此事,不然一切谋划,将尽数付诸东流!

再回妖界之时,他不忘去了一趟洛京亲自查看战况,君千瞑所带的天元将士和魑魅军,连同铁幽玄三十万启溟鬼军,尽数不见踪迹,战场上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唯在一众尸骸中寻到那把玄昰剑,为了令她死心,也为……护她一命。

有这把上古神袛留下的神器在手,鬼煞皆难近其身,他还有什么课担忧的呢?

却不想,尽是造化弄人,是他自己,一手将小酒儿……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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