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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1 / 1)

老王妃半夜里毒发便会疯狂起来,好几个人都架不住,所以思考在三,柳慎也等不及公孙钺回来,便找人连她与济安师太一并送回来了庵里,这样在山上,闹起来也不会惊动人,可以慢慢的调理身体。对外,只倒是老王妃亲自去庵里給庄子里的人祈福去了。

这个时候柳慎的心里对于神佛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有的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所以一点都不忌讳这杀人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公孙钺从山里回来,就直接进了城去,待回来之时,还多带了一个妖娆的女人。柳慎倒没有往那一方面想,只是这女人一开口,柳慎顿时就想起了当初在连云寨子里的那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是你。”她的声音比预想的还要平静些。想来也是了,这女人当初身中奇蛊,如今她要用蛊还害人,自然不在话下了,只是她凭何要害老王妃?只是她身上的毒又是何人而解。

一笑媚百生,即便是被五花大绑着,这女人的妖媚依旧不见。“没有想到吧?”口气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得意。

柳慎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的确是个世间不可多见的妖媚女人,可谓是一颦一笑间,都是无限风情。“确实没有想到。”随即挥手叫人来:“把她关起来。”

这女人顿时一怔,问道:“难倒你就不好奇我的蛊毒如何解了么?还有你不想知道是我为何要下毒么?”

柳慎秀眉一挑:“你愿意告诉我?”口气里,免不了一股不耐烦的冷意。

“自然不会,我要你求我。”说着,满是风情的眸子朝那自进来就一言不发的公孙钺瞟了过去:“还有离开这个男人,我自然就会告诉你。”

“想的挺美,庄子里的地牢修得不错,你可以好好的在里面做几日的美梦。”说罢,朝那几个侍卫一拂手,示意他们把人带下去。这才朝公孙钺走过去,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公孙钺拉过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这才道:“前日得了消息,公孙祁然和九千岁结盟,出兵攻打梧州,只怕一个月后,大军便临城下了。”

柳慎闻言,心中少不得担忧,只是因怕給公孙钺放不下这里,便故作轻松起来,一面笑道:“可见我家世子爷多厉害,竟然能叫这两人能拼弃前嫌,联手来对付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梧州,他们却如此大张旗鼓,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还有,柳慎顿了一下:“北俱和东辽能到能袖手旁观?任由其中一方来个黄雀在后,他们都必定损失惨重,犯得着这样不顾后果的来梧州么?”

却听公孙钺肯定的说道:“不会。”

柳慎不禁疑惑:“这又是为何?”其他两国对于大夏虎视眈眈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有这样好的机会,为何会放弃。

公孙钺捧着白瓷茶盅的修长指尖轻轻的敲打在茶盅身上,冷笑道:“据说梧州有宝藏。”

“他们不缺这点钱。”何况随便掠夺一座城池,得来的钱财定不在少数,不必费这么大的劲儿来梧州。

“瞧上的自然不是这些金银。”公孙钺解释,有些漫不经心的,这反而让柳慎更加的着急起来:“那是为何?别说里面还有什么传国玉玺或是绝世神兵吧?然后拿到的人就能统一三国什么什么的。”

公孙钺长臂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笑道:“你还真的说对了,据说这宝藏里还有一张绝世神兵的图纸,此神兵能以一敌万,得者就能轻松赢得这天下。”

柳慎不以为然,“那有何用?眼下元宝手下的军火营随意甩出一个天雷球,不是照样能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这若是放在人群里,也是以一敌万的。”

“那是,不过这火器到底是太霸道,不到万般不得已,断然是不能拿出来的。”公孙钺到底,还是仁厚了些。顿了一顿,又道:“这宝藏,必在他们来之前給毁掉。”

柳慎颔首,“你去吧,家里不必担忧。”虽然她很想生产的时候公孙钺在身边陪着自己,可是现在性命都不保了,就不要去想这些奢侈的事情了。

其实这一刻柳慎是极想靠在公孙钺的肩头哭一场的,可是她却没有,且不论矫不矫情,就这样的紧要关头,她不能陪着他并肩作战,那最起码要做到让他无后顾之忧吧。

而眼下柳慎忽然反应过来,老天爷让她重生,这哪里是来享福的,分明就是来历练的,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只怕少说也经历了七七四十九难吧!而这眼下,更是真刀真枪的沙场血战了。

公孙钺歇了一日,第二天早上趁着孩子们没醒就走了。柳慎将庄子里的警卫重新安排一遍,这才问起芙蕖的情况。

芙蕖正是连云寨的大当家,柳慎倒是以为,如今芙蕖这个名字,倒配不上了她那张绝代风华的脸蛋儿。

这时柳慎从出釉处听来,公孙钺昨日带回来的女人,却不止是这妖媚无比的芙蕖,还有一个白衣如仙的女人。

柳慎也不知怎的,竟然会想起快要被她遗忘了的秦清。可是听说后来公孙祁然把秦清纳入了他的后宫,如今秦清不是该待在那深宫大院,而不是这小小的梧州。可是柳慎也没忘记,这秦清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而且和北俱又是怎样的关系。她在后宫之中只怕平日里要做的并不是与其他的女人一样盘算,如何争宠,而是作为一个谋士一样,不停的給公孙祁然献计吧。

这么一想,她出现在梧州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关在哪里?”柳慎一面打量着紫莲刚刚給她涂好的指甲,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样的态度让出釉很是着急:“你倒是长些脑子,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想的什么?还有公孙钺竟然瞒着你把她关押在叔叔那里。”

柳慎淡淡一笑,很是不以为然:“她想的是什么,与我什么关系。何况世子不是将她交给你叔叔了么?”既是如此,显然是不想瞒着自己的,至于昨日为何不跟着芙蕖一起带来,大概是有其他的因果吧。

出釉见她这样,到底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紫莲去給你们世子妃拿披风来,我们去瞧瞧那女人。”

周轶见着出釉把柳慎带来,只是瞪了侄女一眼,就带着柳慎去那关押秦清的地方道:“世子妃脚下小心些,这台阶滑。”一面吼着出釉,叫她扶好柳慎。

虽然说庄子是自己的,可是柳慎怎么也没想到,周轶竟然在这里建了这么大的一个底下牢笼,难怪公孙钺会把秦清交给周轶。

这真正的进来,除了中间在沼泽里用石墩子搭了一座两尺宽的石桥之外,两侧便是石笼子,上方用铁链拴着,连接上面的石壁,以至于牢笼不会掉进沼泽里。

出釉在这里也住了许久,却不晓得有个这样的地方,而且自己就每日睡在这上面的屋子里,所以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最后没忍住,问道:“叔叔你怎么?”

这些石笼被铁链吊着,下方正浮在沼泽上面,有的笼子里还关着人,只是削瘦得犹如鬼魅,五官十分恐怖,见着有人来,想要张口求死,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这些又都是什么人,柳慎心中也甚是好奇,朝周轶看去。

却见周轶抚着下巴的几根胡须道:“那个,在下从前在教里的时候,就是司刑,后来虽然练功走火入魔,但是仍旧执掌此事。”说着朝前面一个石笼指去:“那里面的老头,几年前与郑护法一起去剿过匪,只怕世子妃也是见过的,后来他受人拿金银蛊惑,将马场之事泄露出去。”所以便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原来如此。”这般说起来,柳慎倒是要感谢周轶等人了。

正是此刻,出釉忽然鬼叫起来:“这里面是什么?”

柳慎随着她的目光往沼泽里望去,接着紫莲的灯,能瞧见几个像鱼一样的生物迅速的钻进沼泽里,不过一瞬又从沼泽里的另外一处冒出来,然后往那个老头的肩膀上咬下一块肉,衔着又钻进沼泽里。

紫莲看得脸颊苍白,有些害怕的腾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拉着柳慎的袖子。

“那是阴鳞鳅,以食肉为生。”周轶说的简单,可是几个小女子目光却落在老头血肉模糊的肩膀上,满脸的惊恐自不必多说。

尤其是那老头,张着嘴想要惨叫,可是最后发出口的不过是呃呃的喘息声而已。

柳慎到底是算见过世面的,收回眼神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这样的惩罚的确比一刀要命折磨人多了,也算是以示效尤。“秦清关在何处?”

“前面转角就到了。”周轶说着,又道:“这个女人不止背后指使芙蕖下蛊毒,在梧州还一面联系着北俱人,枉然她作为大夏人了,世子爷将她锁在这里,依照在下看,倒也算是客气的了。”

当出釉说秦清也在这里的时候,柳慎就猜到了,她大概就是幕后的主使者了。不然的话那芙蕖是如何也不会寻到这里来的。忽然柳慎又想到了一个人,只是心里并不确定她是否与此事有关,所以待见过秦清之后在做决定。

果然,转了个弯,就瞧见前面的石笼里,坐着一个女人,只是白衣满是泥泞,那身仙气荡然无存,原本精致的脸庞,如今也满是倦意。但见她四肢紧紧的攀在石笼上,尽量不让自己沾到那沼泽。可是即便如此,她的身下,依旧有五六条阴鳞鳅在那里跳来跳去的。

“果然是报应啊。”出釉看到她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拍手叫好。

专心致志的秦清听得出这是出釉的声音,一抬头朝她看来,却瞧见她身旁叫人掺扶着的柳慎,顿时心中一丛怒意,反应性的扬手朝柳慎指来,开口责骂道:“柳”可是才一个柳字出口,她人就掉了下来,跌进那沼泽里,正好被几条阴鳞鳅紧紧的逮住,顿时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出釉有些幸灾乐祸的龇了龇牙:“哟,好惨。”

秦清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慢腾腾的从里面挣扎起身,重新攀上石笼的笼壁,可是身上却多好几处伤口,只是被沼泽里的泥土一染,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却叫人看不出来,因此觉得她顶多是有些狼狈,算不得如何惨。

“柳慎,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么?”她颤着身子吼了出来,又道:“若是玄钺知道你这样对我,定然不会饶了你。可惜了他竟然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出釉未语,那一脸严肃的周轶却淡淡开口道:“是世子爷吩咐把你关在这里的,世子妃也是今日才知晓,特意过来瞧你的。”

这样的话若是从出釉的嘴巴里说出来,秦清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可是却偏巧从周轶的嘴里说出来。

连着柳慎都忍不住朝周轶看过去:“周先生你这样把她的希望一锤灭了,有什么意思啊。”

“就是,万一她没了希望坚持不下去,岂不是早死早超生了。”出釉也忍不住的翻着白眼责怪起周轶来。

秦清只觉得耳中再也听不见她们的声音,有的只是嗡嗡的耳鸣,以及那淤泥中阴鳞鳅吱吱的叫声。这个时候的她确实是绝望的,但是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服自己,千万别信了她们的话,他们这是离间自己和玄钺而已。

玄钺是绝对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对,这是不可能的,她在心底说服自己,可是越是这样,秦清的心底却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抬头看着柳慎,张着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玄钺是不会杀我的。”

柳慎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肯定,笑着也不说话,同出釉等人使了个眼神,将其退拚下去,此地便只剩下她二人。

见此,秦清终于有了些底气,她认为柳慎果然是在意自己和玄钺中间的感情,于是就有些得意了。刚要张口,却听柳慎慢悠悠的说道:“依你的家世才貌,因是不必落到这样的地步,可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拨别人的逆鳞呢?”

这些话在秦清听来,难免是有些觉得好笑,“怎么,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柳慎摇头,脸上却带着绵绵的笑意:“怎么会?”目光却落到沼泽上面的阴鳞鳅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那食人鱼之外,沼泽里还能养这样的东西。”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清也不知道是因为柳慎那脸上的笑容,还是沼泽上面的阴鳞鳅,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毛起来。

柳慎没有答她的话,而是叙叙的说着:“其实我并不知晓你也被带来庄子里了,今早出釉跟我说我才晓得,因此就特意过来瞧你。却不想世子爷竟然将你囚禁在这样的地方,坦白的来说,他这个人还真是不太懂得怜香惜玉,不过他大概也是晓得我心软,因此才只将芙蕖交给我的吧。”

柳慎不心软,但是若秦誉寻来的话,柳慎并不确定会不会被他说服把秦清交还与他。

“你胡说。”玄钺明明是担心自己受不住柳慎这个贱人的拷打,才使了这样一个苦肉计,把自己关在这里。等柳慎看过之后,玄钺一定会带自己出去的。

“爱信不信。”柳慎身子站久了也不舒服,尤其这双腿,因此也就没了耐心,只是留了一句话道:“你既然这么坚信世子爷会放你出去,那你就好生等着吧,别一下被这些阴鳞鳅啃完了,剩具白骨只怕是个人都不爱的。”

从周轶这里出来,柳慎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庄子里渐渐来了些陌生人,但是出釉却都认得,这分明都是魔教的精英嘛。

所以出釉帮忙把尹绮罗带来同秦清做伴后,柳慎便问她,却得知这些人竟是因公孙钺而来的。

公孙钺合适与魔教关系这般密切了,自己怎不知晓?一问出釉却是三不知,好在这些人倒是客气,来待了也没几日,便都鬼一般的消失不见了。

后来柳慎才晓得,公孙钺不知道与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他们帮公孙钺出海。但是柳慎以为,这个时候不是得先毁了宝藏才要紧么?出海做什么?何况那么多人,造船什么的,不费钱财时间么?

只是这么多问题,柳慎也追究不了,眼下她还是安心待产才是要紧事情。这段时间,庵里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老王妃身上的蛊毒解去了大半,只是她却不愿意在回来,打算以后就在庙里过余下的日子了。

柳慎倒也不阻拦,虽然说她当初杀人是身不由己,可那些人到底是她活生生咬死的,但凡是个人,也不可能强大的做到此事与自己无关,所以老王妃想要留在庵里,虽不能赎罪什么的,但是念念经求个心安总是可以的。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秦誉果然来了,眼下九千岁和公孙祁然的大军已经将梧州团团围住了,他能进来,委实不容易,或者说是谁故意放他进来的。

不过让柳慎出乎意料的却是,公孙祁然册封来征讨叛贼战南王府的将军居然是云不凡。柳慎都快忘记这人的存在了,只是因听别人提起他,忽的想起柳婉儿来,也不知现在她可曾还好。

“世子妃,求你,放了家姐吧!”见她久久不语,秦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松开手中的拐杖,席地跪下。

柳慎淡淡的看着,说是不动容那是假的,曾几何时,这秦誉也是那风华绝代的人物,可是这腿却是毁在他胞姐的手上,而这大好的前程“你起来吧,你既能寻她到此,想必也知晓她为何被囚禁于庄子。”

秦誉没有起来,他的头埋得很低,声音有些苍凉:“在下知道家姐犯了弥天大罪,可是她始终是我的姐姐,若是世子妃愿意放了她,在下在下会亲手废了她的手脚筋,终身不能言语!”

这是他最大的极限了,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够了。

只是柳慎却不会在犯同样的错误,她不在劝秦誉起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难得了。只是,我终究不是你,我不能体会你的心情,你也不能明白我的担忧。”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秦誉心中是失望的,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只怕是从来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从前在那崖边之时,还以为自己能与她并肩而立的,可是如今看来,确实是做梦了。

这时又听柳慎说道:“她应该是让尹绮罗給我下毒的,却不知怎就阴差阳错到了老王妃的身上,这样霸道的蛊毒,这哪里是要置人于死地,分明就是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你是知道的,我祖母这辈子,年轻时候与祖父征战沙场,虽比不得景安公主传奇,却也有这铮铮历史,可是这如今一切却都叫你姐姐毁了。”名声,于老王妃这样的人,是大于性命的。

秦誉不说话,也是无话可说。

柳慎也没打算说服他,也不去瞧他,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盅,好一刻才继续开口道:“有道是斩草需除根,这个到底几岁的孩子都懂。倘若上一次我没有放了她,想必也就不会有眼下的情形吧。”

话已至此,秦誉也不在开口,他撑着拐杖慢慢的站起身来,一身的寞落自不必多言。只是他终究不甘心,在踏出大厅之时,又转过身来,问道:“如若我能拿来云不凡的防部图,可否能换家姐性命?”

“那种没用的东西,要它做什么,公孙祁然也是傻了吧,还是他的大夏皇朝已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竟然连云不凡这样的绣花枕头都能封将。”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即一个凤仙花色的倩影从秦誉的身前闪过。

出釉从他身边过去,略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这传说中绝代风华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兼才子。当然这美男只限于他没瘸腿之前。

随即收回眼神,朝柳慎旁边的椅子上翘脚坐下,朝着沉默着的柳慎看去:“我跟你说千万别心软,在说你家世子爷需要那云不凡的防部图么?而且说实在的,我还在想,云不凡知道什么是防部图么?”

她自顾的说着,没有去搭理那停滞在门口的秦誉,一面隔着中间的桌子伸手过去拉沉思中的柳慎:“你在听我说话么?”

“嗯。”柳慎颔首应她,一面起身来,朝秦誉道:“秦公子慢走。”

果然,她是不同意。秦誉虽然已经早想到了结果,可是从柳慎的口中亲自说出去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他点头很绅士的回了一礼,这才拄着拐杖挺直着背脊骨走了。

柳慎少不得感叹:“他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姐姐,或者又能放下民族大义和他姐姐一起去北俱,那必定位极人臣。”

闻言,出釉不禁朝外望了一眼那正出外面拱形墙门的秦誉,倒觉得他还有几股风骨。“可他不是没有么,所以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就极对了,良禽择木而息,有时候脑子不要这样死,活得也就洒脱了。”

柳慎听到这话,忍不住侧头瞥了她一眼:“你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为何却不能将他放下?”

她口中的他,出釉自然是明白,但绝对不会承认。只是转过话题,朝柳慎的肚子看去:“眼下是非常时期,稳婆可找好了么?”

柳慎也不是那样不识趣的人,见她不愿意提起,倒也不多问,就这么顺着她的话道:“大伯娘那里安排着呢。”一面又道:“我昨日才从紫衣那里晓得,这些日子果儿他爹竟然在沿海已经建造了好几艘能出海的大船,暗中帮忙的竟是红袖她哥哥,此事你是不是也早就晓得了?”

出釉本是想装聋作哑的,不过随即一想,反正她迟早都会晓得的,何况眼下就要开战了,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便道:“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你这个样子,你家世子爷便不许告诉你。”

果然,柳慎就说,为何魔教的人突然齐齐出海,这又是几个意思?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他们这样到底想做什么?一双美眸朝着出釉望去,等着她继续说。

既然柳慎已经知晓造船的事情,那么其他的也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因此便道:“王爷和王妃如今在东海上,今年三月的时候来了信,世子爷这也才打算都迁移到岛上去,如此也免得整日让公孙一族防备着。”

按照战南王的话来说,与其是这一亩三分地上争个你死我活,倒不如把眼界放到那浩瀚无际的大海上去。

于是乎,这才有了公孙钺总是彻夜不归的事情,感情根本不是为了盐田,而是去了海边忙活这造船一事。

可是这么说来,那这仗如还打么,还有南麓书院又如何安排?却听出釉道:“南麓书院自由陈老亲自来接手,至于几位叔叔家,自然也要一起去岛上的,天水的生意,已经开始由着丹朱来接手了。”

原来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自己怎么什么也不晓得。

“你也什么都别担心了,说起来如果不是世子爷忙活海上的事情,那个什么芙蕖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毒。所以啊,到底一个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女人心思虽是细致,却终究忙活不过来,还是得男主外女主内。”出釉说的认真,柳慎忍不住打量起她来,这话不像是她这样的人该说出来的,不禁有些疑惑:“莫不然,你也要嫁人了?”

不想出釉竟然也不忌讳,只是目标却不是那百里岸,而是柳慎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名字。“展白。”

“哪里的人?”柳慎倒也不在乎这是什么世家或是什么人物,只是浅浅的问了一句。

却听出釉笑道:“是海上的,听说一个人占着三十六座小岛,自封为王,听说你家世子爷上海第一步就是要讨伐他。”

柳慎这才想起来,公孙钺不愿意在这梧州用天雷粉,感情都给拿到那海上去了。可是如此也好,那里究竟人烟稀少,或者甚至说是没有什么人烟,若是真的用了,也不会伤及无辜人。

她长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一直瞒着我的,想必这里的事情也是有人接管了的吧?”

出釉点点头,“只是任由你如何想,也想不到会是谁帮忙代管。”

“谁?”柳慎本来不好奇的,可是见着她那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想到一个人来,于是便张口问道。

“尹家。”

这不正是尹绮罗的娘家么?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倒是不难想,这梧州城里,她们与二伯大伯家最是熟络,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信任,可是却也再找不出比他们还要合适的人家。尹夫人夫妻虽然也爱财,而且有的时候取之无道,不过他们有一样很是难得,那便是诚信。

所以说,好人未必是诚信,诚信的又未必是好人。

柳慎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道:“这般说来,开门迎着云不凡大军进来的人他们夫妻是不二人选了。”如此的话,这仗也就不必打了。

“世子爷慈悲,并不打算真的动刀枪,所以只能委屈战南王府又一次被逼得仓惶而逃了,而这一次逃,却逃到了那荒无人烟的茫茫大海之上,想想也是十分可怜的。”出釉接了一句,口上说的一个意思,可是她那脸上的神情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只是再次之前,这宝藏?这个柳慎还是比较好奇的,只是出釉知晓的并不多,她也就不在问,总之有公孙钺在,想来一切是不必担心的。

既然已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打算,那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养胎了,只是柳慎对于老王妃一事,心里终究有些放不下,良珠方从庵里回来,几个老人都不愿意在奔波了,就打算在庵里共度余生,而且老王妃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不论是公孙祁然还是九千岁,任由是谁,只怕都不会放过老王妃的吧,所以柳慎的担心不无道理。而她最担心的是,老王妃会不会已经没了生意。这般一想,柳慎再也不能安心了,所以第三天早上,让紫衣驾了马车,带着两个孩子跟紫莲紫苏便往庵里去。

两个孩子不是常常来庵里,因此都有些觉得稀奇,盯着济宁师太手中的木鱼也能看上大半天。

柳慎给她母亲上了香,让两个孩子也磕了头,老王妃那边便传话请她们过去。

此番带着两个孩子来,其实除了跟她们的外祖母告别之外,柳慎还是想让两个丫头劝劝老王妃,到时候与他们一起走了罢。

一进厢房,两个小丫头就朝着老王妃扑了过去,抱着脖子吧唧吧唧的亲一番,“曾祖母身体可是好了,我和小蛮都好想曾祖母,曾祖母什么时候与我们回去啊?”

老王妃笑着与两个小丫头说话,如从前一般的和蔼可亲,眼神里也竟是慈爱宠溺,叫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她却未回答两个小丫头的话,而是盯着她们以后要好好照顾母亲孝敬父亲。

两个孩子还小,听得认真,可柳慎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听着好像是遗言似的。终于老王妃与两个小丫头说完,这才招手示意她到身前去,有些愧疚道:“你嫁到府上转眼已经是几年了,可是却没能安宁的享福一天,从前你母妃和父王还在府上时,你还要为玄钺操心,他们离开王府之后,偌大的一个王府全由着你来掌管,我也没插手半分,如今想起来,却是有些对不住你了,你算起来今年也到二十岁,比起那些成亲晚了的姑娘家,现在只怕才出阁了,可是你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大难临头时还要顾及众人的生命。”

她说到此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接着在说下去,而是继续说道:“当初同意你们来梧州,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他们欺人太甚,竟然给你父王下了毒,你母妃和父王也是废了许多人力,这才查到,那昏君竟然在大军出征送别之际的践行酒里下了毒。当着文武百官,你父王当初也没有什么疑虑,不曾想竟种下了祸根,这后半辈子都不能自由足行。”

原来父王的双膝竟然是因为这样才残废的,那么玄钺呢?柳慎有些担心起来。老王妃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笑道:“当初说起来也是你救了玄钺一命,那时候在街上因救你,反倒误了时辰,如此倒是躲过了一劫,说起来也是你二人的缘份,当初与其说是他救了你,倒不如说你救了他。”

其中竟是如此,柳慎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命运,是不是冥冥之中看已经注定好了的。

两个孩子听着大人们说话,在屋子里翻腾了好一会儿,觉得不大好玩,便吵着出去,这厢房里便只剩下柳慎同老王妃二人。

柳慎见丫头们都退下,便晓得老王妃还有话要说,所以也不在开口,只等着她道来。

老王妃挑着身前三脚小炉里的香,因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手有些抖得厉害,柳慎看得心疼,拿着她搭在扶手上的氅子与她披上,却被老王妃阻止道:“我不冷。”

柳慎试了试她的手,确实是温热的,这才松了口气,一面环视着屋子:“这厢房里有些空旷了,显得到底是有些凉味儿,不如一会儿回去,我叫紫衣给你屋子里的屏风搬过来吧。”

老王妃却摇着头,“不必了。”她低头认真的挑着香,柳慎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是总觉得老王妃有些怪怪的。

老王妃挑着香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缓缓的停了下来,本悬着的手像是没了余力一般,忽然垂下来,柳慎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扶着她:“祖母?”只是却发现,老王妃已经没了喘息声。她被吓住了,怎也没想到老王妃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尘世,她不是还叨念着没见到王爷和王妃么?怎么就能去了?

柳慎想必真的被吓住了,或者是没有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叫了那一声之后,便忘记喊人进来,只是呆呆的跟着老王妃并坐在一起,只是一个仰着头闭着眼靠在背后的靠背上,一个怎是直着腰垂着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柳慎缓缓的抬起头来,却见来人正是公孙钺,她正欲张口,却见公孙钺的目光已经落在老王妃的身上。

“那毒,无解。”公孙钺只是说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便一把将她扶起带到一旁,彼时已经有人进来为老王妃入验。

夫妻俩相对无言,倒是两个小丫头,晚上的时候,还守着老王妃的灵前,不让盖棺,两个小脑袋就趴在两旁,还都摘了一大把新鲜的野山花,等着老王妃睡醒过来给她。

柳慎没有想到,老王妃的灵堂之上,竟然不请自来了好些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最让她诧异的是,萧淑妃竟然也来了。不过这不是让柳慎最震惊的,最让她震惊的是,东辽那个几年前自己就听说的皇妃也来了。

这皇妃年纪极小,又无任何身份背景,却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将百里世家压得气都喘不过来。

当然,柳慎知道,这些人自然不会是来奔丧的,老王妃的葬礼,给了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大大方方的进入梧州城。

奔丧只是个形势,真正的目的,还是这梧州底下的宝藏。其实这所谓的宝藏,柳慎是看不上眼的,而且她以为,这梧州其实并没有什么宝藏,这个所谓的宝藏,只怕是在京城地下城还差不多。

不过按照公孙钺的话,于旷这么多年待在梧州,就是为了守护这宝藏,而且这里的宝藏,貌似也不如京城地下城那样久远。

也罢,无论是什么宝藏,眼下已经不能入柳慎的眼了。

柳慎的身体不方便,又不能总闻那些香,而且临产日子也近了,大家都不许她在去灵堂里,她只好一个人后山的鱼塘边撒鱼食打发时间。

紫莲紫苏要帮衬着前面,所以良珠便把孩子交给了勤宜姑姑,这样也方便伺候柳慎。提起老王妃的死,柳慎心里到底是难过的,老王妃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尽,可是她竟然没能发现半点端倪。

“其实,这样算是体面了。”良珠知道她心里不能释怀,因此也看着机会开解她一二。

简单的说,是体面,可是这几日别人不知道,柳慎却已经知道,这小庵堂四周,早就被飞羽营同黑甲暗卫围的跟铁铜似的。而且看这部署,只怕并不是这几日才开始准备的,因此柳慎有些怀疑,也许老王妃是以自己为饵。

那些人以为寻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不知道其实这是典型的瓮中之鳖。当然柳慎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比尹家夫妻去开城门好多了,而且主要的生死权还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说了几句,话题便转移到了这几尊大佛之上。

“萧淑妃”良珠说着,又一面改口:“我倒是说错了,如今该称作弋夫人了。”

说起来,最让大家惊愕的莫过于萧淑妃了,当初听说她是全力帮夏成帝抵挡公孙祁然的逼宫,连萧家都差点全赔上,而且她本人据说当时也是殉葬了的,可是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她又重新出现了,还是别人家的夫人,当初的皇子如今也成了别人家的公子,这个巴掌可是打得响亮。

可是打得响亮又如何?公孙祁然却惹不得这个忽然兴起的弋家,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对外知道是两人相像而已,可是萧淑媛却像是要让这皇家颜面扫地,此后越发高调,而且还常常把当初的小皇子公孙弋,不对,现在应该叫弋凌然带在身边。而从前公孙弋这个名字,如今看来,就是一顶绿茵茵的帽子,比夏成帝头上的皇冠都要亮上好几分。

“这弋家,我从前怎没听说过?”相对萧淑媛给夏成帝的这顶绿帽子,柳慎比较好奇这弋家。

良珠也不大清楚,她也是这一年来偶尔听紫衣提过一两次罢了。忽想起今日之事,便道:“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世子爷对于这位弋家的家主,好像有几分相识,今日过来的时候,瞧见世子爷正与他在廊下说话,那般谈笑风生,可不像是刚认识的人。”倒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柳慎闻言,忽然没有了求知欲,只是觉得公孙钺近年来瞒着自己的事情,还真不少。

良珠究竟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瞧见她这神情,心下便有晓得她对于世子爷瞒着她的事情,还是不能释怀,便安慰道:“您也不必多想了,就瞧着您这样,世子爷有什么事情,哪里还敢叫你晓得,就如同从前,你二话不说,也不顾自己双身子,骑马就往天水去。当初也是您运气好,好在两位小姐都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即便如此,世子爷也不会放心。”

好像是这样的,若是早知道了他在部署出海之事,只怕也会插上一脚。想来也正是这样,这一年没怎么见何北一行人了,还有大堂哥他们也很少在来跟自己商议商队的生意,感情都是半道被公孙钺这家伙拦了过去。

不过,这归根究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好,罢了,不同他们计较就是了。一面伸手扶着圆鼓鼓的肚子:“也是,每次这些小家伙都来的不是时候。”

良珠只觉得好笑,这都是顺其自然的,哪里还要看时间。主仆俩这正说着,便听见外面有小孩子争吵,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东西倒塌声,良珠顿时绷紧神经,正欲过去打探,前天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哼,男子汉大丈夫欺负我们小姑娘,这算什么德性?”

这声音不正是小蛮的么?

二人相视一眼,良珠急忙扶着柳慎朝前头去,却见前面的小院子里,一地的凌乱,自家的两个小丫头此刻一个站在屋顶上,一个攀在房梁上。尤其是站在房顶上的小蛮,更是气势汹汹的叉着圆鼓鼓的小腰瞪着院子里的小男孩。

“这不是”那小男孩不正是弋凌然么?从前在宫里的时候玩的不是很好么?这如今怎么才见面就一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情势。柳慎满脸的惊讶,一面让良珠赶紧叫他们停下来。

良珠也是傻住了,反应过来急忙先朝房梁上攀着的果儿小姐喊道:“小姐快下来,别吓着世子妃了。”

然而这样并没有什么用,那果儿反而身子轻盈盈一番,随即一个优雅的动作才好房顶越去,然后稳稳的落在小蛮的身旁,那摸样是打算与小蛮并肩作战了。还不忘朝那院中的弋凌然抛了个得意的眼色。

“雕虫小技。”不过对方并不看在眼里,嘴角一勾,眼底竟是傲然冷笑。

柳慎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这从前挺乖巧的一个孩子,这如今算是什么调调?这确实是当初那个公孙弋?她朝良珠看去,想要确认。也亏得良珠能在这个时候读懂她的意思,连连点头:“这位正是弋家的少主子。”

“世子妃,这是去请世子爷和弋家主子?还是?”良珠瞧这阵势,小姐们和这位少爷仇是结大了,看起来不死不罢休。

“去请世子爷过来就是。”柳慎瞥了一眼那房顶上居高临下不把自己这个娘亲放在眼里的女儿们,心中一万个后悔,当初好端端的,干嘛让她们学什么轻功啊,现在想抓来一阵暴打,自己根本就够不着。

良珠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应着去了,想着世子妃的模样,不禁在深思,自己到底该不该让儿子学武?

良珠去了,柳慎也不拦着她们,把院子里一张竹椅扶正坐下,环手抱胸:“有什么深仇大恨赶紧的解决了,不然一会儿来人了,你们想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劝劝么?或者是把自己这个入侵者先逮起来。可是她怎么还劝她家的两个刁蛮女儿和自己打架?这确定是亲娘么?

“甭看了,赶紧动手,我也不曾瞧过我家姑娘们打架好不好看,优不优雅。”柳慎见弋凌然看自己那眼神,不但不恼,反而催促起他来。

听得她这话,小蛮和果儿顿时高兴起来,尤其是那小蛮,像是天外飞仙一般飞下房顶,路过屋檐之时,从屋檐角旁侧折下半支桂枝,以桂枝比作舞剑。

动作其实是极美的,奈何她家的这姑娘和她现在一样胖,根本分不出腰在哪里,此刻也就勉强能以她身上那根紫色的腰带来确定她的腰在何方。

然就在柳慎这么想的时候,别人家的儿子已经很正确扶住了小蛮的蛮腰。

柳慎有些难以置信的揉着眼睛,这算是什么,说好的刀光剑影呢?怎么会是这个弋凌然搂着女儿的小水桶腰?还有他怎么能确定那是腰,竟毫无分差。

就在柳慎看傻了的时候,小蛮却嚎不温柔的一脚直接踢在了弋凌然的脑门上,顿时风花月雪的浪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小蛮得意的看着那满脸难以置信扶着脑门的弋凌然。

“你恩将仇报!”好半天,他才愤愤的干干的吐出一句来,显然还是没能接受,自己就这么被小蛮踢了的事实。

也是,这么个俊俏有型的小美男,她们家小蛮怎么能下得去手不对,是下得去脚。一点不会怜帅惜酷。

“这叫兵不厌诈!”小蛮咯咯一笑,好生得意,“不知道吧,一开始是美人计,然后假装受伤是苦肉计,最后就是个连环计。”说着,忽然发现手里的桂枝没用,忽一脸的遗憾:“呜,我还没亮兵器!”

眼角先瞟到一个人影,红枫叶般快速的随着长亭,很快就临近了这小院。看着捂着脑门蹲在地上的儿子,自是心疼,只是旋即看着那得意洋洋站在儿子跟前的小胖妞,那担忧的神色顿时退了下去,取而换之的是一抹盘算之意。

她临近了柳慎才转头瞧去,这人不正是萧淑媛么。柳慎倒是没有什么可震惊的,毕竟她的故事自己早就听过了,只是对于自己家两个姑娘打人家小子的事情,心里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孩子间玩闹罢了。因此也没有责备女儿,而是像萧淑媛笑道:“你家这孩子竟然这般老实。”

“老实好,以后总是会听媳妇的话。”萧淑媛很自然的接过话,然后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小蛮和果儿。

柳慎怎看不出她的意思,淡淡一笑,身子太重也懒得起身,扫视了一眼这乱糟糟的院子:“你可是要坐回?”

如果要坐的话,自己扶正椅子就是了。

不过那蹲在地上的弋凌然顿时起身来,快速的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给他母亲,然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柳慎看着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萧淑媛,到底觉得是有些怪怪的,又不说什么大事,她脸上的表情那样认真做什么。

正是沉静之际,公孙钺便来了,瞧着这两女人面对面的坐着,“这是做什么?”已经从良珠口中得知孩子们打架,因此倒也不奇怪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果儿看见她爹来了,顿时急忙从房顶上跳下来,和小蛮站在一处,小手绞着袖子,有些害怕的看着她爹。

那可爱模样,便是谁瞧了也心疼,公孙钺向来又宠着她们,便挥手道:“还不敢快回房间去,以后不许在这样闹腾。”

两个孩子如负释重,顿时雀跃的给柳慎行了礼,又朝着萧淑媛规矩的福了一福,这才没个章法的跑了。

萧淑媛的目光从两个已经跑远的孩子身上收回,这才指着身边的弋凌然道:“你们觉得,我家凌然怎样?”

“极好。”确实是很好,方才他给萧淑媛搬凳子时,柳慎不知道是如何的羡慕,她明明生了两个女儿,却一点都不暖心,说好的小棉袄根本就是大氅子。心下已经料到了萧淑媛的心思,便又添了一句:“不过做我女婿却不大合适。”不客气的说,她还真不知道以后家里的这俩丫头能成个什么样子,别把*害了才好。

那一直规矩站在他母亲身后的弋凌然却忽然开口,问的及认真,便是公孙钺也忍俊不禁。

“那伯母以为什么样子才合适做您的女婿?”

柳慎顿时哑然,朝萧淑媛看去,见天一脸满意的神情,想来是对她儿子的表现是十分肯定的,而且母子也是一条心思。因此柳慎不得已朝身旁的公孙钺抬头看去。

公孙钺却笑道:“此刻论这个,委实是早了些,何况这是小蛮果儿自己的事情,我们倒也不想插手。”

这话,分明就是由着两个女儿罢了。

萧淑媛母子一听,倒是欢喜,两个小丫头还不好哄么?可是待很多年后,弋凌然看着同族的兄弟已经三年两抱之后,这才黯然的来求这为来的岳父岳母做主。

庵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直到出殡那日,才暂且有了些许的安静。

孩子一并跟着公孙钺去了,因此柳慎身边也就良珠夫妻二人作陪。

用了午膳,这正欲睡下,便听见良珠的惊叫声,柳慎起身来才披上外袍,房门便被推开,但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

柳慎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在西山时候那个胜子堂,可是却又觉得哪里不像。正是她诧异之时,但见这男子让开,门外款款的走进来一位身着锦衣的女人。

“几年不见,大姐姐还是这般的粗心大意。”

这个声音在熟悉不过了,在看这张脸,即便是妆容精致,可依旧不影响柳慎将她认出来。

“是你。”她不是已经死在了庙里么?怎么会成了这东辽皇帝的宠妃,还有她又是如何到东辽的?

“大姐姐是不是很疑惑?”柳月儿笑着进来,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孔雀,一面打量着这布置简单的屋子,很是不屑。

自然是好奇的,可是柳慎也有些恼,她来了这么久,竟然无人告知与自己,还有今日她来又能做什么好事?扯了扯嘴角,淡然的坐下:“你不会是来专程告诉我这些疑问吧?”

“呵呵,姐姐是聪明人,我来做什么,你怎不晓得呢。”她说着,眼神朝身后的男子瞟了瞟,那人便提步朝柳慎走进。这时就听柳月儿笑道:“大姐姐可应该是认得的他的吧?”

柳慎颔首,只是有些意外,这胜子堂的内心竟然如此的强大,遭受了如此大辱,竟然还能活着。

那男人已经走近了她的跟前,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捏在她的下颌:“若非你对娘娘还有大用处,今日定要你与我二弟陪葬。”

柳慎一愣,感情这人是胜子堂的哥哥?可是这样太像了吧,莫不是双生?就在她猜想之际,柳月儿已经招手从外面喊来了两个宫人模样的属下。

“把她装起来,那宝藏,可还得全依仗她呢。”柳月儿一点和柳慎炫耀的意思都没有,或者是时间紧迫,因此她也起身来,准备要走。

可是这庵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可不是做摆设的。因此当胜子亭捏着柳慎下颌的手活生生的被疾驰飞射进来的月牙刀折断之时,柳月儿的脸色巨变,“这怎么回事?”

那两个宫人,也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成了刺猬一般,血溅得柳慎满身都是。

她明明已经查过了,而且等了这么多天,前前后后也试探过了,今日更是找人假扮了自己,却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

“柳慎,你个贱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着算计我?”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发疯一般的朝柳慎奔过去,可是人还没碰到柳慎,便被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了一旁。

“你没事吧。”出釉进来,见着柳慎满脸的血。

柳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们拿自己当诱饵,自己又都这个样子了,还问自己有没有事。

“呀,你胆子什么时候这样小,怎么还吓尿了”出釉看见柳慎裙下那湿湿的一滩水,惊叫起来。

若不是满手的血,柳慎真的想要给她一巴掌,这分明是羊水好么?然柳慎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羊水破了,可是肚子没疼啊?这才想着,肚子就很配合的剧烈疼痛起来,她有些站不稳,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沾了别人的血,一把扶在出釉的肩膀上,“我我好像要生了。”这句话明明只是眨眼间就说出来的,可是柳慎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进另外一间干净的房间,又去找来产婆,又是叫人烧热水,紫衣还亲自去请了公孙钺。

又说公孙钺越发没了耐烦心,而且又担心柳慎的安危,尤其是看见了隐藏在队伍里的陆成天,便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到那宝藏洞口之处。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到宝藏洞口自相残杀的,可是见紫衣骑马飞奔而来,便晓得庵里出了事情。

不动声色的吩咐人将孩子带了下去,这便引爆了原本准备用来断后的天雷粉。

众人都以为,公孙钺*不离十想把老王妃安葬在宝藏的埋葬之处,因此今日都客气的跟随着,虽然也有防备之心,可是断然没有想到他们今日能招来天雷,因此顿时方寸大乱,又夹着震聋欲耳的响声,脚下的地面颤动着,两旁山上的山石滚动,只是一声声的惨叫声,都被这轰隆隆的爆炸声音给掩了下去。

公孙钺也没工夫留下来善后,吩咐了人盯着,便快马加鞭回到庵里。

待小蛮和果儿随着弋凌然一家到庵里之时,正听见一阵婴儿哭声。

这一年,听说老王妃出殡的那日,梧州城外的一处大山忽然地震,不止是将战南王府的所有人都埋葬在了山里,还有许多专程去送别老王妃的人。

其中不乏东辽人和北俱人,以及青天司的主事。

当初带着军队盘踞在梧州城外的云不凡在之后几年的时间里,想着还后怕,庆幸自己无颜见柳慎,因此没有进城,这倒是侥幸活了下来。

梧州宝藏也随着这地震而从此消失,而宝藏的传说没了,于旷也离开了梧州,带着百里岸云游天下。

盘踞江北的九千岁和公孙祁然也在这一年正式开战,而东辽被北俱趁机占去几座城池,二人这才重归于好,一国二分,成了南北王。

四国鼎立的局面展开,只是安宁才没有两年,战火又起。而在此时此刻,那浩瀚的海上,正有一个帝国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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