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神医,不对,应该是百里神医来到庄子的时候,少不得要给柳慎这个所谓的庄主打声招呼,何况柳慎还是出釉的手帕交。《
百里岸进厅来的时候,柳慎正把两个孩子喊在身旁,考问苏先生所教授的几个成语,两个孩子自来聪明,柳慎的考问自然是难不了她们,反而答完之后,朝着要出去滑冰玩。
昨日熊大学着山下村里孩子们,央他爹谢三拿木板和铁条做了滑冰车。当时他爹拉着他在庄子里转悠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少孩子羡慕,好不风光。柳慎家的两个孩子也稀罕得很,尤其是熊大带她们在车里滑了一回,就一直心念念了。
柳慎自然是不同意,那样危险,万一到斜坡处停不下来,那车又没个措施,又不似马儿一般有灵性,所以无论如何是不同意的。
于是两个小丫头心情自然不美丽,无精打采的跟在她的身边,她起身也跟着,就像是两个跟屁虫似的。
碰巧出釉带着百里岸进来,朝这柳慎介绍道:“这是柳慎。”
柳慎很喜欢出釉把自己介绍给别人的时候,是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谁的媳妇,谁的娘,谁的主子。她欣然笑过,朝百里岸望去。
出釉自己已经坐下来了,还反客为主的招呼百里岸坐下来,一面抓起蜜饯往嘴巴里塞,一面向柳慎指着百里岸道:“这是百里岸白神医,我跟你说他的医术当真极好,这神医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柳慎打住她的话颔首点头:“嗯,她治好了你,单凭这一点,就极好。”一面忍住笑意朝百里岸看去,嘴上却忍不住问道:“这位白神医,还是百里神医?”
那百里岸似乎已经习惯了出釉的性子,目光朝她看了一眼,淡淡笑道:“百里,至于神医名号,医术不实不敢当。”
瞧瞧人家的这谦逊。柳慎忍不住瞥了吃得满口糖色的出釉,又见两个小丫头的眼睛这时候已经集中在出釉的手上,便打住了腹中的话,而是笑着招呼百里岸喝茶。
到底是小蛮没忍无可忍了,在出釉又一次伸出手的时候,她从柳慎身后冲过去,垫着脚尖伸长了手臂,一把将果盘子往自己面前带,然后护在胸前,杀气腾腾的朝出釉瞪去:“出釉你给我和姐姐留一点。”
出釉才不搭理她,而是转头朝窗外看去:“呀,那里怎么有只小八哥,是不是会说话呢?”
小蛮和果儿都知道家里有养着会说话的八哥鸟,可是爹爹不许她们碰,这会儿听到出釉的话,急忙朝窗外看去。然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一只魔爪从她面前将果盘拿走。
“出釉你个大骗子,晚上会尿床长尾巴!”小蛮反应过来之时,果盘已经在她的手里了,只得愤愤道。
果儿却不发言,这是叹了一口气,拉着小蛮走,一面念道:“吃坏她的牙,蜜饯里的小虫虫会把她的牙吃光光。”
柳慎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坐着,直至瞧见姐妹俩走了,这才笑道:“让百里公子见笑了。”
百里岸却是忍不住瞅了抬着果盘的出釉看了一眼,“令爱很是聪慧。”
“你看我干什么,我这是牺牲小我,救了她们姐妹来的牙呢。”说着,朝柳慎笑道:“你说是吧。”
柳慎捧着茶盅,轻轻的荡漾着上面漂浮着的茶叶,也不去看她,只是淡淡道:“你好歹也把果盘放下,我们又不怕长虫牙。”这蜜饯自然不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而是她本来就要吃的。
“额。”出釉这才将果盘放了下来,一面埋怨起里面的枣子太甜了些。这时,那百里岸倏然站起身来,一脸惊恐的朝门外看去。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么?”出釉被他的反应也吓了一跳,急忙朝外面看去,满脸的防备。
却只见百里岸转过头朝柳慎看去:“世子妃家的两位小姐,竟然是双生女。”
柳慎顿时呆住,有些诧诧的朝出釉看去。这位神医莫不是现在才发现吧?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不止是长得一模一样,那心眼也是一样的小。”出釉一脸嫌弃着,一面滔滔不绝的给百里岸说着她和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仇恨由来:“她们从前不是从老王妃那里得了一只小鸭子么,长得可肥了,那天我好心跟紫苏一起做饭,看那鸭子肥肥的,就给抓来烤了,晚上俩小丫头也没少吃,后来知道是她们俩的鸭子,立马和我势不两立,还给我惯了一个杀鸭犯的头衔,害得我好几日没敢过来,一直在叔叔的院子里猫着。”
紫苏端着新鲜的冬梨进来,正好听见她说:“你也还好意思说,那日我明明和你说了,那只鸭子是动不得的,你才趁着我去叫人挑柴过来的功夫,就给架到炉子上去了。”
出釉被紫苏拆了台,却也不脸红,只是撇了撇嘴巴:“一只鸭子的宿命就是被人吃,那只鸭子也是幸福的了,前前后后我就往它身上刷了三四次酱汁呢,试问哪家的鸭子有这个待遇?”
柳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一边低头喝着茶,一边淡淡道:“小蛮那晚做梦梦见了你,你正好被那鸭子架在火上,前前后后的也刷了三四次酱汁,烤的比那天你烤的鸭子还要黄灿灿的,她们姐妹俩和鸭子一起把你分吃了。”
正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水的百里岸闻言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住,却又不好在别人家里肆意妄为的咳嗽,所以一张俊美的脸庞憋得像是抹了一层胭脂红一般,他那脸上的棱角本来长得又有几分秀丽,如今就好比一个羞涩的闺中女儿般。
出釉是柳慎陈述中的主角,自然没有功夫去管百里岸,伸去那蜜饯的手顿时停住,还没转身就被柳慎止住道:“你可别在去与她们较劲了,给我一会儿清闲可行?”
出釉这才坐正了身子,一脸很是大气的模样:“也是,好大人不跟小人斗。”
柳慎白了她一眼,到底忍不住提醒道:“你快瞧瞧百里公子,别一会儿被自己呛死了,到时候可就真的要名留青史了。”
出釉这才反应过来,见这百里岸已经呛得不行,一巴掌狠狠的朝他的背心打去,那百里岸才通了气。
柳慎送他们俩出去的时候,看着二人的背影直摇头。紫苏在一旁看得甚是不解:“世子妃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百里神医太弱不禁风了?”见柳慎没有回她的话,又自顾说道:“不过自来说书先生口里的神医,哪个不是身体赢弱,然后久病成医,却是医者不能自医”
话还没说完,只是听柳慎在旁边嘀咕道:“你说他也是闲的慌了才把这出釉这女人给救好!”
庄子里有神医入户,还要在旁边搭个草庐为村民们免费看病,此事自然是好,所以谢三当天就开始主持着人帮忙搭建棚子,连熊大的滑冰车也给征用去拉小木头。
柳慎也想去凑个热闹,可是才出门迎面就遇到公孙钺。
“东西收拾好了么?”他一过来就问柳慎。
柳慎点头:“这是要马上启程?”昨儿不是说山上路滑,在缓几日么?
却见公孙钺颔首:“嗯,先乘马车过去,在骑马上山路。”说着,瞧了一眼柳慎的裙装。
柳慎低头也看了一眼自己这长长的裙摆:“我去换。”只是步伐还未动,就被公孙钺一把拉住:“不必了,到时候我带你骑就是。”左右那样的山路,让她单独骑一匹马,也不放心。
“哦。”柳慎应了声,“那我去给祖母打声招呼,你就在等我。”
家里没什么大事,柳慎去给老王妃道了别,也懒得去管那俩跟猴儿一般的孩子,免得到时候反而惹了她们,吵闹着要跟着一起去,那可如何?所以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跟公孙钺出了庄子。
百里岸的棚子已经搭好了,出釉少不得挨在这里,不过却煨着火炉,看摸样恨不得将炉子抱在怀里一般。
那百里岸一身白衣,玉秀兰芝,果然有几分世外高人之像。他先前已经见过公孙钺了的,所以见着他们夫妻来,也起身打了招呼:“两位这是?”
“嗯,随意逛逛。”公孙钺话语明确,也算是打了招呼,就他们面前而过。
出釉看着这夫妻走远了,才搓着手起身来,伸长脖子望过去:“我还以为我大冷天的在这里陪你已经够无聊的,没想到这夫妻俩比我还无聊。”
百里岸却是没有说话,而是朝着远处山峰后面的群山望去,像是在看个什么,眼神一时间变得尊崇起来。
出釉却没看到他这一瞬间的表情,而是低头拿着火钳扒着炉子里的炭头,“你不是说原本也是梧州人么,怎么还能在梧州城里走丢了?”
百里岸这时已经收回了眼神,而是转头笑问出釉:“他们夫妻皆是一身远行的模样,你竟没瞧出来,莫非也不晓得他们要去哪里么?”
出釉撇了撇嘴,“人家夫妻想去哪里,我瞎掺合什么,倒是你,不是要义诊么?你倒是赶紧的,没瞧见那边来人了么,赶紧问问是不是看病的。”说着,见百里岸迟钝,索性自己站起身来,冲出棚子拦住那大娘问道:“大娘你有病么?要不要看”她的病还没说出来,就被那大娘猛的把菜篮子扣在她的头上,只听那大娘愤怒的骂道:“你才有病,小姑娘家心思生得这样歹毒,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百里岸怔了一怔,直至那大娘拿着自己的篮子走了,留了一头菜屑在她的头上,百里岸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过去拿袖子给她擦了头上的脏东西:“你没事吧?”
“没事。”出釉扯着嘴角,一面把眨巴着睫毛,将上面的东西抖下来,这才叹道:“阿慎说的对,我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着,抬头一脸低落的看着百里岸一眼,自己幽幽的回了庄子里去。
百里岸见她走远了,这才折身回了棚子里,却收起了自己的药箱,背着也随后进了庄子。
柳慎二人从庄子里出来,步行了一小段路程,避开了山庄大门,这便能看见红包带着十来个飞羽营的将士在那里候着。
十来匹高大的天水马凑在一起,及其威武壮观,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世子爷世子妃。”红包上前行礼,招呼着柳慎上马车:“天黑之前,务必要进山,世子妃请。”
“这么急?”柳慎回头朝公孙钺看去,这确定是带她去逛逛么?这时却听公孙钺跟过来解释道:“山下的村民们坚信山里有山神,尤其是在红包实验过天雷粉之后,所以不准大家在进山,今日山下的人都去赶集了,咱们正好上山去,也不引起他们的恐慌。”
“那回来之后呢。”柳慎从暖和的马车里坐下来,一点也没反应原本骑马带队的公孙钺也跟着上来了,而且就依在她的身边,还抓着她的手。
“莫不是你也相信什么山神?”山里有人,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发现了,只是看起来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威胁,因此便没将其放在心上,但是自从公孙钺打算重新找这盐湖之后,便出现了许多事情。然后山下就传出了山里有所谓的山神。
柳慎摇头:“自然不信,不过你有信心能把这位山神带下来给村民们膜拜么?”
公孙钺挑眉,眉宇间竟是自信满满:“你不信你男人?”
“信!”柳慎应着,“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人也是好生了得,竟然能把你这无所不能的世子爷拦在山下。”
“你家无所不能的世子爷又不是山神,能光明正大的在山里徘徊。”公孙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揭车帘就哆嗦,便将汤婆子拿过来递给她。“这段路两旁都是空旷的野地,风大。”
柳慎拿过汤婆子放在袖子地下,却还是不听话的掀起帘子,一面念叨道:“这外面的田地都是我的,看着心里踏实些。”那神情看起来很是没有出息。
公孙钺忍不住笑了一声,便不在说她,只是靠过去了些,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将半边身子给她挡住了风:“那看吧,瞧瞧我家慎儿多有钱,梧州第一地主婆,以后为夫可是要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