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慎随着紫苏急忙从老祖宗那里回来之时,紫莲的脸上手上已经起了红色斑疹,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紫莲。”柳慎走进床铺朝伸手抓起她发烫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可是很明显,她的双手却有些发抖着。这些人都交给自己了,自己就要为她们负责,可是此刻却让紫莲承担这样的痛苦,她作为这府上的女主人,实在是愧对于紫莲。
紫莲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强撑着精神笑道:“世子妃您不要生气,紫莲向来笨手笨脚的,连给小姐们做衣裳都是短袖子少半朵花,可是世子妃和老王妃待紫莲还是那般好,紫莲无以为报。”她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有些虚弱的摸了摸脸颊。
脸上一大片的红疹,别说是用手摸能感触到,便是眼睛也能瞧得清清楚。
这药吃下去,与出天花的症状无疑,即便侥幸好了,只怕这脸也极可能毁了。她想必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摸到脸上那疹子时,动作停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虚弱的开口道:“不管如何,都是紫莲自己的选择,世子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紫莲。”
柳慎颔首,已经整理好情绪的她此刻变得冷静了许多,叮嘱她道:“你放心,好生的休息,这苦不会让白受的。”
这正说着,紫苏推门进来小声道:“御医已经来了。”
柳慎抬头朝外面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面生的御医提着药箱站在那里,正在往里面瞧。“去请他进来吧。”
紫苏应声,看了一眼紫莲,便出去请了御医进来。
柳慎也不出去,就在旁边看着。不想那御医一进来,还没诊脉就急忙退了几步,着急的朝柳慎喊道:“世子妃快出去,这是天花无疑了,府上与她有过来往的人,也赶紧隔离起来。”
“麻烦您在仔细瞧瞧,我家这丫头一直都在内院,又不曾接触外人,怎么可能是天花呢?”他越是要朝外面去,柳慎就越要他进来仔细看清楚。
那御医却已经到门口了,听见柳慎的话,不禁横眉恼怒起来:“世子妃是信不过老夫么?所为望闻切问,你家这丫头,老夫一进来就闻到这气息不对劲。”一面瞧见屋子里还有两三个丫头,又着急的吼道:“你们都赶紧出来,快快煮沸水洗洗。”
内侍早听到了太医的话,这会儿躲得远远的,因柳慎进过那屋子,因此也不愿意在靠近柳慎说话,只是在对面站着说道:“既然府上出了天花,那杂家也不多待了,先回宫禀了圣上。”
柳慎一副被吓住的模样,听到他的话连忙点头,忧心重重的神情叫那内侍看在眼里。
被这所谓的天花一闹,青天司的那些人都自动撤出了王府,这倒是柳慎意料之外的,不过皇帝却更是变本加厉的让人守着几处门口了,不准任何人出入,府上需要什么,只管与外面的镇守官说便是。到时候自有人回送进去。
柳慎没有要别的东西,只要了几百坛烈酒,说是要用来消毒用的,皇帝也听说过这烈酒是有些用处,所以倒是爽快的叫人送去,还附加了些石灰粉。
所以这样一来,即便是没把两个孩子接到宫里来当作人质,但是皇帝还是很高兴,因为大家都怕死,怕这天花,自己这个时候让人守着,他们不但没有异议,反而很是赞成,更不存在说软禁战南王府的人了。
可是却倒霉了那个去战南王府传旨的公公,因担心他也传染了天花,所以当时确定战南王府的丫头感染了天花之后,他就被仗毙了。而去出诊的御医,这会儿也被责令在家里修养几个月,当然他们家的门前,也有人守着。
战南王府里,这已经是紫莲吃下药的第二天了,那些丘疹此刻已经变成了疱疹,大个大个的补满了脸上,柳慎怕孩子们看了害怕,也不许她们在进屋子,只是让两位细心的嬷嬷在旁边照顾。
现在府上没了皇帝的人,也没了青天司的人,柳慎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不然紫莲这苦头就白吃了,因此便与老王妃商量起来。
老王妃对这夏成帝,早在接到战南王的亲笔信之时,就已经绝望了,所以听到柳慎的话,也没了半丝的怀念,“你去准备吧,只要一家人同在,有何惧?”就算成了所谓的逆贼叛臣,那又如何?人生苦短,连一家人都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也请祖母准备,天亮之前,这府邸便将会付之一炬!”夏成帝送来的那几百坛烈酒已经分散摆放好了位置,就只到时候洒在每个角落就好了。当然,指望这烈酒把战南王府烧成灰烬是不大可能的,柳慎要依靠的还有另外一件东西。
东西是云游子遗物里的,柳慎从前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当是制作鞭炮的配方,因此青羽有一次拿来玩,学着做,只是小半钱不到的东西,可是威力却如此的巨大,幸亏当时青羽反应快,躲开了。可是那间小屋却基本炸得不成了形,而且但是还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幸好是在南山的庵里没叫人发现。
不过自此之后,柳慎觉得这东西危害太大,因此便收起来,也不许青羽在拿出来玩。而这一次柳慎想起动用此物,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而且这东西制作出来后,除了上个月红包趁着打雷的时候在城外的山上用过一次,便没有在别的地方实验过,虽然红包说威力很大,堪比天雷,可是柳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才又想到了用烈酒。
府中上下一共一百五十多人,从现在开始,分四批离开,天亮之后从四门出去,然后各自按照预定的路线,三天之后在一处庄园回合。
两个孩子是万不能带在一起的,所以柳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她们了,从出生到现在,两个孩子还从来没有分开过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从老王妃这里过来,柳慎就一直与两个孩子说。
小蛮和果儿似乎也感觉到府中的气氛紧张,因此也都谨慎起来,认真的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听柳慎交代。
虽然两个孩子看着是听得很认真,可是柳慎却不知道她们到底听进去没有,因此便又道:“如果到时候你们在路上吵闹的话,就会有大灰狼来把娘叼走,那样以后就没有娘了。”
“真的有大灰狼么?”小蛮顿时欢喜起来,一面拿起自己旧旧的布老虎朝柳慎递去:“就算有大灰狼,娘也不要怕,小蛮的大老虎給娘,它可是很厉害的,会保护娘不会被大灰狼叼走。”
柳慎原本想责斥这孩子怎么把话题扯开了,可是听到她的话,心中难免有些感动,只将布老虎給她塞回去:“你好好的拿着,保护好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要听嬷嬷的,不准自己胡闹,不然可能会把大家害得跟紫莲姐姐一样哦。”
说道紫莲,小蛮和果儿都想害怕起来,今儿她们去瞧紫莲的时候,紫莲变得和怪物一样,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是一个一个大大的包,看着好生恐怖。
柳慎见她俩神情变化,便晓得此事是哄得住她们了,正好石嬷嬷已经收拾好东西,这会儿便过来抱小蛮。
小蛮不与自己一路,柳慎心里到底是舍不得,可却也没法子,只得忍着泪亲了小脸一口,目送她们离开。
柳慎要带着紫莲走,所以两个孩子一个也不能带了,老王妃那里带着她身边的人单独一路,这样就是四路人,除了柳慎这里有红包之外,其他三队都有飞羽营的人暗中保护,所以柳慎也不担心。
送走了小蛮,朱嬷嬷也来了,抱着果儿与柳慎打了招呼,接着又有人来禀报,老王妃也走了。
看了墙上的沙漏,明明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眨眼间的,可现在却已经子时一刻了。
“准备吧”酒方才已经洒好了,即便外面的监视他们的守卫能闻到这浓烈的酒味,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酒一开始就说了是用来消毒的。
这样的季节里,京城是没有什么风的,微微的一缕,所以柳慎倒不担心火势会蔓延,何况上月才下了那么久的大雨,到处都湿润着呢,这府上若是没有烈酒做引,只怕根本就点不燃呢。
红包应声,带着二十黑甲暗卫出去准备置放天雷粉,差不多半住香的功夫才回来。
“世子妃,已经准备好了,您请吧。”红包也不知怎的,这府里算是他长大的地方,竟然没有半点的留恋之意,而且心里竟然还有些想要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地方。
时间已经不早了,柳慎也不敢耽搁,应了声与紫苏一并往暗道去。
红包带着人在后面,一面点了引线,引线留得很长,毕竟人还要在这暗道中走过一段路,红包见识过这天雷粉的威力,所以很担心会把这里炸塌了,因此才特意将引线做的长了些。他算计着时间,觉得柳慎一行人差不多离开了这战南王府的地境,这才开始点燃引线,然后带着人急速的往前跑去。
线在这干燥的暗道里,燃得很快,滋滋的,几乎也就是小半盏茶的功夫,红包就听见身后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响声,紧接着便是头顶也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声音,这时后面的暗道中,一股猛烈的气流直将他们冲击而来,红包只觉得身不由己的朝着前面飞去,人便没了知觉,不过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
已经走远了的柳慎也听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只是这甬道中空荡荡,想要回去寻红包一行人,却被跟随的几位黑甲暗卫拉着往前疾步而去。
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差不多将整座内城的人都惊醒过来,有的以为是打雷了,一个个的急忙起身来关窗,而临靠着战南王府的几户人家,以及战南王府外面的守卫与青天司的人,都能看见原本毫无异样的府里,忽然传出去一声巨响,然后接二连三的又想起来,大家只被这震聋欲耳的声音惊吓住了,等反应过来时,这战南王府已经在一片火海之中了。
进去救人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大家只能预防走水,不过这火也是奇怪得很,竟然只在战南王府燃烧,燃到墙根处便渐渐变小,最后熄灭,倒叫这几家邻居虚惊一场。
直至天亮了,这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不过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了,进了这空空的大门,就能看到一片空空的旷地,当初高大的房屋如今连残垣断壁都没能留下,树木也是一颗不剩,很多地方还坑坑洼洼的,好像被天雷击中了一半,看得叫人心惊胆战的,这府里做完究竟是怎么了?
这里的荒凉,是所有的人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火,能将铁都融了,甚至在有些空地上,能捡到几团容在一起的金银,或是铁铜。
百姓们早就被昨天晚上的巨响声惊到了,今儿一起来打听是战南王府发出来的,所以一大早就直接过来看热闹,也不知道是谁胆子大先进去的,却在地上见到了被大火烧得变形了的金首饰,于是就有大波大波的人来府里的废墟瓦砾间寻找被大火烧熔了的金银。
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整座大宅成了废墟,而且没有谁见到有人出入大门,而且府中是不是在废墟里发现的金银,很快就被人认为是他们身上的首饰,这就是说,也许在这捡到金银的地方,就是有他们的骨灰。
皇帝是怎么也不相信有什么大火,还有那些被天雷还要恐怖的巨响声究竟是怎么回事?能把府上巨大的假山都炸成了碎石,比武场的空地上,也是一个个的大坑,还有怎么连半具尸体都没有,人不是一个没有出来么?就算被大火烧死了,那骨头骨灰总是要剩下些吧?所以当即就让仵作立刻去查看,可是废墟里那么多人挣着寻金银,有的甚至还带着工具,即便某个地方真的有骨灰,现在却也找不着了。
虽然骨灰已经没法找到,但是却发现有府中四处散落的变行金银铜,便料定有这些东西的地方,定然是有人的,这些东西必定是人身上留下来的东西,因此这仵作和捕快们料定这分明就是一场谋杀,
而这个时候,各种传言空穴来风,有人说是江北的九千岁要挑拨离间,暗中派人放火少了战南王府,让公孙钺投于他的帐下,也有人说是夏成帝怀疑公孙钺叛变,所以一怒之下,直接让人放火烧府。
为此气得半死的除夏成帝之外,还有青天司的陆成天,他的人日夜暗中守在战南王府外面,却没有发现半点的异样,只是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可是这些酒不正是拿去预防天花传染的么?不过还是有些怀疑,会不会是那酒惹起来的大火?可是那些巨响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柳慎统统不管,此刻四组人中,走的已经差不多完了,这小院中,只留着她跟紫苏,以及五位黑甲暗卫。
已经到下午了,红包一行人还没有音讯,她虽然也让人下去,可是走到内城靠近战南王府的地方,暗道就塌了,而且根本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无疑红包他们是没能出来,可是柳慎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她要在等等,若是三日之后依旧没有消息,她在走。
五个黑甲暗卫也没闲着,一直在暗道之中搬运着那些碎石,好在里面不算窄,因此不必将碎石都搬出来,大可以放在暗道之中,只需留出一条小道了就可以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总算见到人影了,他们正被困在一处转角地,只是有人被砸伤了腿,红包的左耳还被炸聋了。
不要幸亏性命还在,柳慎当即让暗卫乔装出去找了大夫来,只是这一耽搁,便又在京城逗留了几日。
而这个时候,战南王府的废墟上面,还有人不停的来翻动着寻找宝贝。
萧镜夜站在空荡荡的大门口,放眼往府中看去,除了被炸得高低不平的一片废墟之外,还能一眼瞧见原本属于后花园中的小湖,湖面原本翠绿的荷叶已经被大火烤得枯萎在水面,看起无端給这府中添了几份凄凉。
他是如何也不相信,战南王府的人就这么死在大火之中的,可是每日都过来,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直至昨天晚上,他才有一个天大的发现,柳慎的娘家,竟然无人过来看一眼,国公府的里那位自不必提,但是柳家的族人呢?
柳家大房与二房向来和战南王府走得如此之近,此刻竟然没人来看一眼,他这一打听,这才晓得,原来柳二老爷早就去江南梧州任职了,至于大房在前一阵子举家迁往江南去了,至于是迁到江南哪里,他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却因商行里很多都是柳家的人,因此整个柳氏也几乎一起迁过去,只留下些不常走动的。
所以萧镜夜觉得,战南王府的这场火定然是他们自己点燃的,只是人不知道是如何消失罢了。
可是有的时候,萧镜夜又觉得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那么多人去查过,连条密道都没发现,外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府上落弱病残,而且几百人如何在一夜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所以所以到底还是死了么?
萧镜夜不敢在多想,只是觉得脑子里有种前所未有的伤痛感觉,有些屋里的跌坐在这战南王府唯一保存最完整的大门口石阶上叹气。
远处的街角,只见一瘸一拐的秦誉朝他这里慢慢走过来。
战南王府的事自此成了迷,夏成帝这里也彻底没了公孙钺的消息,而他此刻也无心在理会此事,因为公孙起那边的问题,才是真正的迫在眉睫。
如此倒是給柳慎腾出了不少时间,足够的时间让她将所有一切打理好。
庄子在梧州城外,此刻正值八月,正被大块大块的田地給包围着,玉米已经熟了,每天两个孩子都要吃上一两个。柳慎自来了之后,一直在給大家重新安排住处,这庄子虽大,可是里面却又被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院子,中间还隔着一两块留来种菜的小院子,所以这庄子说起来,更像是个很大的村子罢了。所以柳慎一直没得空闲,直至这几日了,才好了些,良珠和紫衣又要成亲了,所以柳慎在将事情都甩给了管事们,自己带着孩子去出了她们的大院子,去外面不远处河边的田里去掰玉米。
紫莲的身体已经好了,脸上本来还留着几个疤印的,可是不知道周轶給她用了什么药,这些日子渐渐没了。也是她运气好,竟然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来,如今整个人跟从前并无异样。
此刻与紫苏一样,背着小背篓走在前面,她们也要做玉米干,等到冬天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煮汤或是直接在沙罐子里炒成爆米花。
两个孩子吃过沙罐子里炒的爆米花,都很是喜欢,柳慎也觉得这比那些甜甜的零嘴儿好多了,没有什么糖,不会坏了小孩子的牙齿,所以决定多做些。
从庄子的大门出来,迎面就是去梧州城的大路,路上用石板铺着,虽然不如京城那样平整,可是那缝隙里长出来的青青小草,很是叫人看着舒心。
路的两旁已经被开垦成了稻田,水就是从两旁的河里引来的,如今正长着茂盛的稻谷,几只蜻蜓正歇歇停停的待在上面,两个孩子前几天在庄子里瞧见过,不过很快就飞走了,如今就这么近距离的在眼前,都欢喜得不得了,可是二人一出声,顿时便将这蜻蜓惊走了。
“小姐这个是不能抓的,要留着它们給咱们田里的稻谷捉虫虫呢。”石嬷嬷见小蛮那很是想要一只的小眼神,便笑着说道。
可是这话才说完,就见四五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穿着短衣短裤,正抓了几只蜻蜓拿在手里,用从他们娘亲那里偷来的绣线绑住了腿,这会而正牵在手里玩呢!那蜻蜓想要挣脱去,可是腿又被拴住,只能拼命的在空中煽动着翅膀。
“那哥哥们怎么在玩?”果儿瞧见,便转过头来问道。
石嬷嬷愣了一下,恨不得上去拍一些孩子的屁股,怎么早不出现玩不出现,偏这个时候拿着到姑娘的面前来晃悠。在果儿的质问下,一时间找不到话,却只听紫苏笑道:“那是他们养的,现在正要带着田里抓虫子么?”还特意的給果儿和小蛮指了一下:“你瞧,他们都穿着小短角裤子呢,那是准备要下田里去了。”
柳慎在走前面,天上虽然有太阳,不过这傍晚并不算太晒,而且这迎面而来的风里,还由着各种植物的香味,说起来是有些杂乱,可却叫人很是舒坦。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听到水声了,从大石板路分小路进去,两边依旧是稻田,前面的小河对岸,便是玉米地。
桥是简易的木桥,就直接是一块宽大的木头横放在上面,看着有些危险,可是两个孩子非得要下来自己过,每走一步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于是对掰玉米也就没了兴趣,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在木桥上完,好在有石嬷嬷和朱嬷嬷看着,不然还真叫人不放心。
木桥上玩了会,便要去河边的草坝上去玩,两位嬷嬷素来惯着她们,两个孩子又根本没见过什么河,所以就带着直接从桥上朝那草坝飞跃而去,这可把两个孩子高兴得呵呵大笑。
到了河边的草坝上,先是在小河滩上捡五颜六色的小石头玩,后面砌房子,也不知道怎说着说着的,两人就不愿意回去了,要留在她们这里的房子里住,还有模有样的要柳慎每天记得送饭菜过来。
最后还是紫苏哄着她们:“小姐们不是要去看牛么?咱们一会儿就要拿玉米叶子喂牛呢。”
紫莲却还在玉米地,拿着借来的镰刀,正砍着玉米杆子,不过她们到底是娇生惯养的丫头,又刚大病初愈,才砍了七八个颗,就没了精神,喘着粗气站在旁边。
只是见庄子里的小孩子们总吃这玉米杆子,自己也修了一根放在嘴巴咬,却是甜甜的,顿时惊喜的朝两个孩子喊起来。
朱嬷嬷见她那模样,不禁笑起来:“你到底是个丫头,却跟城里来的小姐一般,竟然不知道这玉米杆子是可以熬糖的,所以田也是正常的。”
石嬷嬷也接道:“是呢,别瞧这乡下没城里繁华热闹,不过有趣的可多着呢,就这田地里,新鲜好吃的东西,那城里就没有的。”
说着,从紫莲的手里接过刀,砍了几根修好,插在玉米背篓里。瞧着两个丫头纤纤细细的小身板,便笑道:“你们去带着小姐们吧,我跟朱嬷嬷来背就是。”
玉米掰的有的多了,背篓里装不完的,柳慎正提着叶子,分成两捆拿在手里,在前面吆喝着叫她们赶紧走。
一行人这才上了大路,便见去远处山下田里做活的红包带着几个人回来,大家扛着锄头有说有笑的,便打了招呼,少不得要給柳慎讨几个玉米去,所以这片刻间,柳慎手里的玉米就被他们瓜分二完。
另有两人給嬷嬷把背篓接过去,直接提起就往庄子里去。
红包放慢脚步与柳慎他们一道,见着这些拿着农具的汉子,忍不住笑起来:“世子回来不知道看见堂堂飞羽营的将士们如此成了这山间农夫不知道作何感想呢?”还有这黑甲暗卫,如今除了在山里专研天雷粉那些人之外,剩下的也在跟着帮忙种地,也不晓得会不会把功夫荒废了。
“也清闲不了多少日子了,只怕不久夏成帝就会发现,咱们其实都到梧州了,到时候只怕日子就不好过了。”虽然说这里的日子无忧无虑,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大伯二伯家,连同南山庵母亲的牌位骨灰,还有师太们都来梧州了,夏成帝怎么可能不会发现,他又不是猪。
红包却是一脸毫不在意道:“怕什么,咱们有天雷粉,夏成帝敢派兵来攻城,小的就敢放天雷粉,把他们一个个都炸了。”
柳慎闻言,不禁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的左耳道:“这东西咱们还不熟悉,滥用不得,还是你觉得只聋了一只耳朵不够?”
红包嘿嘿一笑,急忙躲开身子,“世子妃这是什么话,小的现在可珍惜着右耳呢,但凡不好听的话,一点都不让它听,免得也聋了。”
这话惹得后面的紫苏紫莲哈哈笑起来。却听红包又道:“何况现在不是在重新专研吧,只要比例调理好了,这天雷的大小就差不多可以认为掌控了。”
这正说着,便见端阳急色匆匆的从对面的大路上朝他们跑来。
端阳虽然在这庄子里大小算是个管事,可却穿得跟农夫一般,根本就人看不出来他手里竟然掌管着一百来户的佃农。也正是这样,那日他来找柳慎交账本的时候,还被紫苏拦在门口呢。
“可是有什么事情?跑的这样着急?”柳慎见他满头的汗水,以为是哪个佃户怎么了?
端阳拿着脖子上到毛巾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却咧嘴笑道:“是世子爷回来了!回来了!”是骑着大马回来的,高高的坐在大马上,别提多么微风了,而且马还穿着铁甲,身后五六十个将士身上齐齐的跟着,如今庄子里已经来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可是热闹了。
柳慎以为自己听错了,因此又重新问道:“你说什么?”
不过没等端阳重新说,身后的果儿和小蛮就高兴的挥着小手喊道:“爹爹回来咯。!”
对,就是挥着手,眼睛端阳身后的大路上望去,一面挣脱着紫苏紫莲的怀抱,想要飞奔过去。
“真的是世子爷!”紫苏也看见了,顿时跟着两个孩子惊叫起来。
柳慎这才抬起眼帘朝前面望去。果然,但见公孙钺就站在前面的路中央,身上还穿着铠甲,银色的铠甲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无比的闪亮辉煌,此刻正朝他们展眉笑。
紫苏和紫苓已经放开两位小姐,两个小丫头顿时将手里的玉米杆一扔,也不吃了,就争先恐后的朝她们爹飞奔去,惊吓得石嬷嬷二人一面追过去,一面直吼骂紫苏紫莲,怎么能把两个孩子放下来,若是摔倒了如何是好。
“世子妃,咱们也快过去吧。”红包见此,也开口道。
那边,两个孩子已经奔进了她们爹的怀里,此刻正被公孙钺抱起来,扔到肩头上去,一人坐在一边的肩膀上,俩姐妹胆子倒是大得很,也不怕,也不扶着公孙钺头,就公孙钺扶着她们那胖胖的双腿罢了。
两位嬷嬷却是看得心都快跳出去来了,就这么左右跟着,深怕一个不小心从肩膀上摔下来,那可就不好玩了。
“娘,你看我们高高!”小蛮已经乐坏了,坐在爹爹的肩膀上,看得好远,都能看见他们家的大院子了。
果儿也不甘示弱,甚至把双手张开当翅膀,假装自己的在飞。
“我回来了!”看到眼前的女人临近,公孙钺这才停下脚步。“这些日子,你受累了。”
柳慎有些受不住他的这眼神,在说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不自觉的娇嗔着回了一句:“你这话说的,自从嫁给你,我哪天不受累了?”
这话说出口,顿时引得旁人哈哈大笑,连公孙钺都笑道:“是啦,不过看样子,以后还要劳烦你继续受累了。”
柳慎见众人哄笑,顿时一记冷眼瞪过去,紫苏紫莲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那红包却摸着鼻子,先拿着玉米回去了。
紫苏紫莲见此,看了一眼两位还非得守着小姐们的嬷嬷,强行把她们拉着也先回去了。于是这热闹的大路上,顿时就只剩下这一家四口。
公孙钺的肩膀上虽然看得高看得远,可是他还穿着铠甲,硌得俩小丫头屁股疼,所以很快就吵着要下来,可是柳慎也不容她们乱跑,这两边都是稻田,若是一头栽了进去,可就变成了个小泥人,所以夫妻俩一人牵着一个,满满的走在这田间的路上,夕阳下,影子被长长的拉开,时不时的传出两个孩子欢快的笑声。
庄子里,大多数人都去围着那些高头大马,这样的马儿在梧州城看过一两次,柳家商行也有的,听说这是正宗的天水马,比他们大夏的马都还要持久而力,而且更是战力极佳的战马。
庄子里现在住着的,多数是飞羽营和黑甲暗卫,现在他们大都是跟着自己家的人分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所以这会儿听到世子爷骑着天水马回来,都急忙争相过来看个究竟,而且一同回来的还有自家的兄弟父亲,因此整座庄子里很是热闹。
当然外面专门跑进来看的佃户也不少,小孩子们更多,都跟看西洋镜一样,尤其是看到那些穿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士们,眼睛里更是露出羡慕崇拜之意。
这里并没有马场,所以这马儿是要散养了,如此的话那就是一家两家的分着一匹回去,消息一传开,顿时就有人蜂拥一般而来。
此刻正值求收,地里眼下是收豆子,在过一阵子就是玉米稻谷了,若是分得一匹马在家里的话,那么就省事省力,而且这马儿又不比牛,听说只吃草就很好了,更何况现在家里还有新鲜的玉米杆子喂呢。
这事情公孙钺不管,所以落到红包的身上去,他顿时成了个香饽饽,大家一口一个红包哥的喊着,就想分一匹马回家去。
可是佃户那么多,怎么会够?红包觉得自己完全是被世子爷阴了一把,这分明是要他得罪人,后面还是世子妃建议他,几户人家一匹轮流养不就好了。
得了这话,红包在端阳端午的帮忙下,这才把此事办妥,却已经是大晚上的了。
柳慎家的这院子,是唯一的一个二进小院子,老王妃现在就住在后面的厢房里,柳慎因带着孩子,怕吵着她,就住在外面这西厢房里,能离的远些。
也不知道是谁送給老王妃的几枚鹅蛋,她老人家舍不得吃,去佃户家里抱了一只抱窝的老母鸡来,整日盘在草窝里。而她自己,每天也要过去看个七八次。
两个孩子先前还是很有兴趣的,可是跟着老王妃看了两三天,就着鹅蛋没有什么反应,便没了好奇心,尤其是那只老母鸡又凶又痕,于是便不在去看了。
这会吃过了晚饭,夜空里挂着明月,院子里连灯笼都不用打,也是明晃晃的,紫苏和紫莲正在院子里的梨树间牵了绳子,把蒸好的玉米挂在在上面由着风晾干。
两孩子兴奋的跟着在她们屁股后面转悠,因回来的路上提起要蜻蜓玩,柳慎又不让抓,所以便有知道的佃户拿棕叶编了几只竹蜻蜓,让家里的孩子給小姐们送来。
“抓虫虫!”果儿拿着竹蜻蜓跟着紫苏转,忽然停住脚步将竹蜻蜓放在一株唐菖蒲的叶子上。
那边小蛮也喊了一句:“我又抓到一只虫虫。”
正玩的兴奋,便听柳慎在屋里喊:“进来洗澡睡觉了。”
石嬷嬷和朱嬷嬷已经回家去了,紫苏和紫莲又在做事情,所以这洗澡的事情,自然是柳慎自己来做,公孙钺在旁边做帮手。
两个小丫头像是带着风一般的冲进来,后面的果儿跑的太急,一下没能停住脚步,就将站在前面的小蛮直接撞进水里。
顿时噗通的一声,溅起大家一身的水。她自己却反身做起来,在池子里哈哈大笑。
说起来两个孩子并不喜欢洗澡的,可是这里洗澡却不用去浴桶里,而是屋子里直接就有小水池,还有两根竹竿从外面伸进来,一面是外面大砖炉里烧的热水,一面是直接从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很是好玩。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