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袭白衣残断魂
“看来小女子猜对了!白前辈,雾灵山,淼痕洞,李凊见礼了。”李凊行了个人类女子的礼仪,随后谨慎的又后退了半步。
白残衣站直身子,咳嗦了一声,然后言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休要再提起。汝修行几年了?”白残衣看到了李凊后退的举动,但他没有继续发动攻势。
先前李凊的招数已经令他受了伤,此刻他感觉浑身的气都在微微颤抖,好几个穴位都有隐隐的刺痛感。李凊说的不错,他确实是白残衣。当年剑邪叛出十三吉祥,他和红伤喜率领地杀和门口狗追杀,谁想到剑邪武功更进一步。不,已经不能说是武功了,是仙术。
他们本是江湖中人,功夫了得,却还称不上修道之人。谁能想到,剑邪已经靠着自己的天赋,领悟了气的精髓,已入仙人之姿。他们从十三吉祥出发,途径寿春,直到小沛,才在白星河追到剑邪。
红伤喜本想先劝降,只要剑邪归还十三吉祥至宝:宝剑“龙破”,十三吉祥门主愿意既往不咎,仍然让剑邪掌管第四吉祥门牌。谁想剑邪去意已定,双方一言不合,杀戮一触即发。红伤喜、白残衣分别掌管十三吉祥第六和第七吉祥门牌,八名地杀加两名门口狗实力亦不弱,可抵一吉祥实力,众人联手,剑邪只排名第四,胜利毫无悬念。
谁能想到,剑邪宝剑“龙破”在手,只一合,八名地杀尽皆被斩首。宝剑龙破在剑邪手中只是这么隔着河水一挥,地杀们的头颅便离体而去,切口平滑,甚至连血液都没有喷出。十三吉祥的地杀向来擅长使长柄镰刀取人首级,如今自己被斩首,着实乃最大的讽刺。
众人大惊,红伤喜、白残衣飞身越过白星河,断魂爪、灭行腿齐出,正面直攻剑邪;两名门口狗使十三吉祥秘传刀法:十三回旋刀法中的必杀绝技——十三夺命连环扣,从两侧夹击,四人围攻剑邪一人。一时间,刀光四见,拳脚掠影,中间有一邪魅剑气,上下翻飞,五人战成一团。
剑邪怕是刚刚悟出此道,刚刚那一击借着宝剑“破龙”之利,才有如此威力。此刻剑邪力有未逮,再也发不出如此有威力的招数,因此只能凭借着仍然属于凡人的武功剑术与四人周旋。
然而就算是没有仙术加持,剑邪能在十三吉祥排名第四,又有“剑邪”之称,在用剑上,江湖中怕是已经无人能出其右。恐怕能在刀剑功夫上与他有同样造诣的,只有浮生门的掌门——刀无敌了吧!
然而,剑邪不愧是以剑入邪的人物,天赋之高,恐怕世所含有。能以武功领悟修道之途的,天下只此一人。剑邪用自身的成就证明了,就算是江湖中人,也能一窥仙人之道。
只见五人刀光剑影愈演愈烈,有别于先前四起的烟尘,此时的战斗已经趋向于平静了。然而,平静却绝对不意味着安静,那只是因为所有人都拿出了真功夫,每个人只要出手,角度必然刁钻,招式必然精妙,每一招都是杀招,招招致命!
五人舍弃了多余的技巧,此刻已经没有招式可研。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挥剑,都是为了取人性命,流水无痕。然而,剑邪好像在这种生死搏斗中又顿悟了。那些剑招慢慢的令人难以抵挡起来,那些消失的剑气再次微微浮现,有若有若无的水流缠绕在宝剑“龙破”上面。
突然,就好像热刀子切进黄油一样,“噗”,“噗”两声,两剑一左一右,削断左右门口狗拿刀手腕。接着一肘将左边门口狗击入白星河,直接被河水冲至下游去了;同时剑邪抬起一脚,踢断右侧门口狗脖颈,那门口狗口吐白沫,直接倒在地上,咽气了。
红伤喜、白残衣大惊,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势均力敌甚至有着些微优势的情形为何转瞬之间便反客为主。然而就在二人惊愕的瞬间,剑邪趁着之前转身的力道,背身一剑向白残衣刺来。
这红伤喜和白残衣,不仅是宗族兄弟,更是同门师兄弟。红伤喜比白残衣大上六岁,功力也更深厚些。剑邪一剑刺来,剑尖的空气仿佛都有些沸腾的雾气了。红伤喜断定弟弟白残衣挨上这一剑,必死无疑,于是便侧过身子,避开要害,替白残衣挡下这一杀招,还能伺机反击。
谁能想到,红伤喜显然是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剑邪这一剑,穿过红伤喜的身体,又将白残衣一起洞穿了腰部。白残衣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随未死去,却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而再看红伤喜,他大半个腹部已经全部血肉模糊,半个身子的血肉被剑气搅碎,裸露出来的脏器纠结的缠绕在一起。
剑邪使出这一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见白残衣还未断气,便想要上前一步,给他了结。白残衣此刻才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恐惧令他无法动弹,无法眨眼,甚至无法呼吸,他只能张着口,艰难的无声喘息。
然而,才行了半步,剑邪便无法前进了。他转身一看,才见红伤喜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他的白玉腰带,而红伤喜却早已死去了。剑邪又运了运气,然而还是没有挣脱,原来红伤喜的左手已经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扣住剑邪,甚至指甲已经掐入到肉里面去。
剑邪此刻也是精疲力尽,于是他只能斩断红伤喜手腕,然后将自己的白玉腰带解下来,掷于地上。那白玉腰带连带着红伤喜的手腕,就这样沉没在白星河河岸黑色的泥土中。鲜血染红了泥土,浸没了那些洁白美玉。
做完这一切,剑邪也站立不住,跌坐在泥地上。他那毫无感情的眼睛与白残衣睁大的恐惧双眼对视着,良久,恐有半个时辰,又似只有一瞬。
白残衣用变形的声音哆嗦着询问道:“剑。。。邪,汝入仙人之姿。。。否?”
然而,剑邪的目光变了,他似乎是觉得这一切都非常的无聊。白残衣永远也忘不了剑邪对他说的那句话,以及他说话的那个表情。
“凡胎,赏汝一命。非是怜悯,念在汝兄。”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那句话仍然回声萦绕在他的耳旁。那句“凡胎”,就像是钝刀子一样,每次想起都像是在白残衣的心脏上割了一刀,腰部的伤口也隐隐刺痛。
白星河一战之后,白残衣就这么躺在那里,看着剑邪的背影消失在北方。他勉强休息了几日,然后收拢了其余人的尸体。这用光了他所剩不多的力气,然后便倒在了白星河岸边。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白残衣已经被太平教教众救活了。
白残衣原本万念俱灰,然而那些太平教教众却向他展示了仙术。被剑邪刺激到的白残衣此刻对仙术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这就是他迫切追求的,因此他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太平教,后来又了解到太平教的“大业”,便成为了太平教最坚定的支持者和道长。
不过,今日白残衣的任务并不是斩杀猫妖,他现在最头等的大事便是杀死“妖星”。他们已经通过何瀚文脖子上的胎记确认过,何瀚文就是太平教秘传“太平要术”中的“灭世妖星”。
白残衣已经知道,今晚的行动失败了,不但“妖星”何瀚文未死,袁绍,袁本初和曹操,曹孟德也未死。但他若能在此逼得猫妖李凊退去,便能完成斩杀任务,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此刻白残衣已经受伤,他虽然心思能够击败李凊,但是他不想再耗下去了,被剑邪刺伤的腰部在隐隐作痛,因此他要探一探李凊的底——若是李凊底子太硬,他就必须要考虑撤退,再做打算。
李凊哪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故事,他更是低估了白残衣的狡诈。李凊只将白残衣看做是一个狂热的太平教教众,但她忘记了,白残衣在修道之前,是个武林高手!尤其他又是隶属于十三吉祥这种有士族在幕后操控的邪派,白残衣的奸诈哪里是李凊能够摸得透的。
李凊也不想再和白残衣这个老道士打下去了,因为她此刻妖力已然见底,单单凭借着自己妖兽的尖牙锐爪,她自忖绝不是白残衣的对手。于是她便言道:“小女子已修炼十五载。”
“好年轻的妖啊!”白残衣想到。“十五年的道行,妖力堪比一些修炼几十载的大妖。老夫此刻杀心倒是已起,若放你再修炼十五载,后必祸乱人间!”白残衣说道。
李凊却呵呵一笑,答道:“就算是小女子非有此等妖力,白前辈杀心可去否?”
白残衣答道:“断然不可去。”
李凊无奈的挺了挺鼻子,言道:“这便是了。前辈似乎主要目标不在小女子呢?看来前辈很在意那个垂髫小儿啊!”
“妖星当诛,老夫今日可不为难你。”白残衣谨慎的说道。
“哎,白前辈。小女子对南阳何氏的二哥儿可是有性质的很呢!若前辈将其诛杀,小女子岂不是丧失了很大的乐趣?前辈若还有什么招数,不如使将出来。方才前辈已展现了融合了仙术的武功——断魂爪,后来挡我那招似乎乃是仙术“化离之法”,小女子再向前辈讨教!”
然而,白残衣和李凊终究是没有继续打下去。白残衣正要动手时,却见洛阳城内的部尉已经率军披甲执锐,举起火把,往观沧楼方向开进,不消几分钟,便可至。
于是,白残衣从地上抓起拂尘,用力一扫,一片烟尘滚滚。待到尘土平复后,哪里还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