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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照没管罗伯茨心里有多起伏不平,在收到贝琪传递的信息后,他的心态其实已经崩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哪怕时照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那人解答,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没有证据。凭对方的身份,就算有什么证据,在这段时间都清理干净了。
正是身为受害人的贝琪不可能说谎,时照才不得不承认,那人是有能力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下毒的,没人会怀疑他。至少时照还不能确信贝琪说的一定没错,也许是……贝琪想错了?
时照将这些念头通通压在了心底,怎么搜集证据以后再想,他要先确保贝琪的安全。说是要联系新医生,实际上时照本人没怎么生过病,医生见得少,唯一一个熟的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这种事只能求助别人。
正当时照打开手机通讯录不知道要联系谁的时候,管家亚伯来到了他的身边,“时先生,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您有什么苦恼可以对我说,我是您的管家,为您解决烦恼是我的工作。”亚伯带着令人倍感舒适的笑容,沉稳的态度和温和的言语,几乎让人不自觉的对他产生依赖感。
时照就从亚伯身上感受到了长辈一般的关怀,索性向这位管家请求了帮助。
“我想找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对毒物有研究的最好!”时照问道,“能找到吗?”
“当然,”亚伯的回答没有半分停顿,“我这就联系医生。”
“可以的话,我希望医生能马上过来。”时照补充道,“越快越好。”
“请您放心,一切交给我。”亚伯的话语很能安抚人的情绪,时照感觉胸口上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时照想了想,“有没有那种看起来高大帅气,能说会道,满嘴甜言蜜语的年轻男人?他要有点自保能力,是个招人喜欢,能够成为人群中焦点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对同性没有抵触情绪。”
一旁的罗伯茨满脑子的问号,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时照的思路了。
“这样的人……”亚伯在时照描述时,脑中霎时蹦出了一个人影,“有是有,不瞒您说,我的侄子和您说的分毫不差。”
时照偏过头,面色多了一分尴尬,“那个……亚伯你的侄子……”
“请说。”亚伯对时照鼓励道,“在我面前,您不必感到为难。”
“能不能把你的侄子……借给我?”
时照这句话一落,亚伯没什么反应,倒是罗伯茨瞪大了眼睛,“时先生,你借个男人干什么?”
时照本来就挺尴尬了,被罗伯茨这么一说,只想对这个不会看气氛的警员翻个白眼!要不是为了破案,他至于去借人?
“如果是您的要求,那么没有问题。”亚伯只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时照这个与众不同的请求,“我的侄子同样是一名管家,他为您服务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提起自己的侄子,亚伯脸上不免多了几分忧虑,“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可能有些地方不能使您满意。”
“没关系,我不追求完美。”时照看看时间,“你让他在一个钟头内赶来,打扮得英俊点,唔……他有没有追求过男人?”
即使是亚伯这个经验丰富的管家,对时照的这个提问还是感到了困惑,“我不清楚他有没有追过男人,但他追求女孩子很有一手。”
“行,这就够了。”时照没想着挑剔,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让他拿出追求女孩子的本事来追求我,因为这件事不大安全,所以他不愿意做也没什么。他拒绝的话,只能麻烦亚伯你帮我重新挑个人选。”
“……好的,时先生。”亚伯收起困惑,行动迅速的去给时照联系人员去了。
罗伯茨脑子稍微一转,这下反应过来时照是想干什么了,“你要故意引出嫌犯?”
“对啊,与其等他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不如我给他制造一个目标。”时照想要弯起嘴角,然而沉重的心情让他连微笑都变得困难,“就让我们看看,他能忍多久。”
罗伯茨对时照的计划并不支持,风险太大了,急于求成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可是还没等他提出反对的意见,时照就开口堵死了他要说的话。
“你看看泰德、贝琪,我们能有他们危险?都知道要防备谁了,你们警方也能加大人手抓捕嫌犯,瞻前顾后,那纯粹是浪费时间!”时照果断道,“就这么定了。”
“你确定嫌犯会动手?”罗伯茨不大乐观地说,“嫌犯刚对泰德下毒,他知道警方会加强戒备,恐怕不会出现。”
“不出现,那就做好长期行动的打算。”时照冲罗伯茨眨了下眼,“主要是你们警方会辛苦些。”
罗伯茨脸一红,彻底没话说了。
亚伯不愧是全能管家,短短时间就叫来了时照需要的医生,而且来的医生……不止一个,是一排!
“我想多点人讨论病情,对病人的恢复更有帮助。”亚伯道。
时照感谢都来不及,“这真是太棒了!谢谢你,亚伯!”
“没什么,这些都是安格斯少爷的私人医生。”
“那还要多谢盖尔先生。”
“少爷说……”亚伯抿了抿嘴,面色略显纠结,“他们的出诊费,会从时先生您的工资里扣。”
“……”这不如只来一个!算了,时照不指望能拿到工资了,他领着这排医生,再次回到了医院。
时照回来的动静不小,拜伦猝然间看到返回的恋人,笑意还没从脸上浮现就沉寂了下去。
“这些人是……”拜伦捏紧了手中的病历表,对走到贝琪病房查看的这群人皱起了眉头。
“拜伦,这些是我请来为贝琪、泰德看诊的医生,他们都是毒物学的专家,相信有他们在,贝琪和泰德会很快好起来。”时照打理好心情,见拜伦沉下面孔,摆出疑问的神色,“怎么了?”
“我能治好他们。”拜伦身上那种温暖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他们是我的病人,任何人都不能插手我治疗病人!”
时照故意说道:“只要能医治好贝琪和泰德,谁来治都一样。”
“我有自己的治疗方案,他们会和我的方案有冲突,这样反而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他们是专家,你和他们一起商量,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
“我是觉得你太累了,一个人不仅要忙工作,还要看顾他们两个人,你是我的男友,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时照用满含关切的目光望向拜伦,“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拜伦拒绝的话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恋人这么关心他,他是该高兴的……
“要不要我等你下班?”时照这时没了要和拜伦疏远关系的意思,“我走出医院后,总放心不下你,要和你分开可真艰难。”
拜伦沉凝的面容松动了许多,“你不怕我出事?”
“怕。”时照严肃地说道,“为了避免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出事,我决定把你牢牢地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时照这句话让拜伦有了笑意,“好,你等等,我就快结束手头的工作了。”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时照说。
有了时照在,拜伦没精力去顾及那些为贝琪做诊治的医生,一忙完便换上了休闲的服饰,牵着恋人走出了医院。
“罗伯茨警员单独回警局了?”拜伦问。
“是啊,我回来找你就不和他一起走了,他不在,我们两个也不用被人盯着,能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时照一边和拜伦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人影。
放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这是他和管家亚伯的约定,亚伯的侄子一到,亚伯就会用这种方式通知他。
很快,时照就看到了那个被他借来的男人。
和亚伯说的一样,那确实是一个英俊到站在人群中都闪闪发光的男人,非常年轻,时照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自己的前男友艾伦,他们都有着那种独属于年轻人的活力,眼睛里的那种神采很吸引人。不同于艾伦的是,这个男人还有一种特殊的矜贵的气质,他似乎天生知道自己的模样俊美,并且不吝于向众人展示他骄傲的部分。
男人昂着头,金色的碎发在风中微微飘动,那双翡翠般的碧绿色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路经过他身边的人群,他的手中拿着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这让他在街头得到了更多的注目,他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薄薄的嘴唇勾起,笑得有些玩世不恭。
时照想,这真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用这张脸做一个讨人喜欢的花花公子是够格了。
在时照看到男人的瞬间,男人转过脸也看到了时照,紧接着他那副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傻兮兮?
那个刚刚还在凹造型的年轻人,好像一眨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头发因奔跑变得凌乱,那张英俊的脸上,傻兮兮的表情仍没有收起来。
“你、你……你好!”金发的年轻人嘴唇颤了颤,那双眼睛四处乱飘,最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时照,一接触到时照的视线,白皙的脸渐渐染上了一抹红晕,“我、我我我是艾蒙、蒙德,时时时、时……照?我我我喜欢你!”
“……”时照眼神死,亚伯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这个侄子是个结巴?!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说好的能说会道、满嘴的甜言蜜语呢!骗子!
被时照的眼睛盯着,这个金发年轻人的脸愈加涨红,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顾挡在时照以及拜伦的面前。
“……”拜伦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情敌”感觉有些微妙,“这位先生,麻烦你……”
拜伦的话唤回了年轻人飘远的思绪,与面对时照不同,他一看到拜伦,眉头一皱,高仰起下巴,说话无比顺畅,“你谁呀你,离远点好么,没看见我这里在告白?有点自知之明,别挡道!”
“……”拜伦的脸一下子黑了。
年轻人将目光重新转回到时照身上,这次他比刚才镇定了点,只是说话仍不大利索,“时、时照,你好,我我是艾蒙德·坎贝尔。”
倘若这个艾蒙德不是时照向亚伯借来的“追求者”,他应该会对这种人视而不见,转身离开,悲剧的是,时照不但不能离开,还得配合演出,这太痛苦了!
“这句话你说过了,坎贝尔先生。”时照微笑着问道,“谢谢你的喜欢,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时照的这个问话,显然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艾蒙德愣愣地看着青年,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了脖子上,“你你你笑得……很、很好看!”
“……”上帝啊,他从没见过这种傻乎乎的人,时照见过有人在他面前举止失常,可没有一个像眼前的年轻人那样变化极端。
拜伦这回看不下去了,他侧过身,挡在了时照的身前,对这个狂妄无比的小子呵斥道:“请你离开,否则……”
艾蒙德快速打断了拜伦,“否则什么?先生,你真是太失礼了,在公共街区大喊大叫,一位绅士是不会做出驱赶无辜人士的举动的,你这样真让我怀疑你的礼仪是不是没有学会。”
“……”这小子在故意激怒他!拜伦眼神沉郁,那种烦躁和厌恶感,令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气压中。
时照看不清拜伦的神色,但从拜伦僵硬的脊背和捏紧的拳头,他都能感受到拜伦此刻是多么的气愤。他抬起手,轻放在男友的手臂上,“拜伦,让我来和这位坎贝尔先生说说。”
时照从拜伦身后站出来,“坎贝尔先生?”
“到、到!”艾蒙德双腿一并,挺直了身板,他身高修长,站直的时候要比时照和拜伦都高一个头。
“不用紧张。”时照看看身边的拜伦,有些犯难,“坎贝尔先生,你的做法给我的男友造成了一些困扰。”
“那我、我给您造成困扰了吗?”艾蒙德攥紧了手中的玫瑰,“我不想、让您为难。”
“你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绅士。”时照的眼神落在了艾蒙德的那束玫瑰上,“那是……”
经过时照的提醒,艾蒙德总算想起自己忘了做什么,当他看到自己买来的玫瑰被他攥到变形,脸上多了几分慌乱,“抱、抱歉!请你等等我一下,我去重新买!”
说完他将手里的玫瑰随意地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向着花店狂奔过去。
那人来得飞快,去得飞快。时照眼皮跳了跳,只觉心累。
“我们走吧。”拜伦调整了下心态,牵住时照的手道,“那个怪人……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我反倒觉得他挺有意思。”时照睁着眼说瞎话道,“他看起来很纯真,很直率,傻傻的挺可爱。”
“……”拜伦腹诽,纯真、直率、可爱??这种词汇和那个趾高气昂得像个公鸡一样的小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拜伦正想说话,金发的小子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艾蒙德因剧烈奔跑,额角滑落些许汗水,他解开了丝质衬衫上的几颗纽扣,露出了一大片的锁骨和胸膛。时照这才发现虽然艾蒙德身形看起来纤细,但要比一般人有料,那副身材和脸蛋一样,都挺具有观赏价值。
这次艾蒙德手上不是只有一束玫瑰了,他捧了一大簇的鲜花,各种花种,就像是洗劫了一家花店。艾蒙德这种举动引起了不少人好奇地注视,他浑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乐呵呵的将手中的鲜花捧到时照的面前。
“送、送你的。”艾蒙德长吸了一口气,眼眸灼灼发亮,“这回的花应该没那么糟糕了。”
时照看了看艾蒙德怀里的一大簇鲜花,对亚伯说的“他追求女孩子很有一手”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正常人哪会捧这么多,要不要走路了?
“你不方便拿?”艾蒙德颠颠地走到时照身边,“我我帮你拿回去。”
“真是够了你!”拜伦极少发脾气的人,在这一刻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怒火,“他是我的恋人,请你放……”
“你有男友了啊?”艾蒙德依然没给拜伦说完整段话的机会,他撇下嘴,望着时照,神情颇为委屈,“你要不要、要不要考虑换个男友?你看我……怎么样?”
时照不知是该感叹艾蒙德愚者无畏,还是该感叹对方演技出色,能把拜伦气到这份上的,艾蒙德是独一个。今天这样差不多了,再刺激下去,就太过头了。
时照轻笑着摇摇头,“暂时没有换男友的想法。”
“这是不是说明以后有想法?”艾蒙德不再结巴,他从怀中的鲜花里,抽出一支风信子递到时照的手上,这个动作使他怀里的鲜花洒下了大半,“这支花很适合你。”
没了傻乎乎的表情,艾蒙德英俊的脸在晚霞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熠熠生辉,“你知道风信子的花语么?”
时照从不研究这些,“不知道。”
艾蒙德刚要念出花语,就听旁边一个声音传来,“风信子代表重生的爱,‘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嗯,这是用google搜索出来的结果。”
艾蒙德转头一看,一个长着稚嫩娃娃脸,头发自然卷的小矮子走了过来,他的“表白”被人抢走,语气不大爽快,“你谁?”
时照见到来人,心里一阵惊讶,“赛格?”他这个同事不会看到全过程了吧??
“哟。”赛格对时照打了个招呼,“我想着你被虫子咬了有可能来医院,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碰见你了。”
时照干笑了两声,“哈哈,太巧了。”
“刚好到了晚餐的时间,你没事可以带我去。”赛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很闲。”
“喂,知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艾蒙德挑起眉峰,俯视着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拜伦站在一边,一手挽过时照的腰肢,将恋人揽入了怀中,他放轻了声调,问道,“亲爱的,这是谁?”一个又一个,为什么总有这种不长眼的家伙过来!
“这是我的同事赛格·科兹莫。”时照也为那两人介绍道,“在我身边的是我的男友拜伦·赛尔特。”
“哦?男友——”赛格说话的腔调有点奇怪,“我以为你的男友是我们的boss,原来不是他?”
时照感到自己的腰被箍紧了些,他看看脸色黑如锅底的拜伦,总觉得对方随时会爆发,“赛格,你应该知道我和盖尔先生没关系。”
“那太好了。”赛格意有所指地说道:“是那个男人就很麻烦。”
“?”时照不明白赛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你这里挺忙,我就不凑热闹了。”赛格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很有趣,你们继续。”
时照:“……”
拜伦:“……”
艾蒙德:“你把话说清楚!”
“时,明天见。”赛格挥手转身,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有了赛格这个插曲,时照是没精神在几人间周旋了,他向艾蒙德道了别,坚决拒绝了艾蒙德想要跟在身后的想法。
等时照拉着拜伦走远,回过头,看到的场景就是那位金发的年轻人弯下腰,缓缓拾起地上花束的情景,不知为何,有种被人抛弃的可怜劲儿。
“不要再靠近那个人。”拜伦从时照手中抽出了那支风信子,用手掐断花枝后扔进了垃圾箱。
“你在吃醋?”时照瞥了眼破败的花枝,“我和他不熟。”
“我知道。”拜伦停住脚步,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恋人,“你看他的目光很陌生,但你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是他太高调了。”时照到现在都没能忘记艾蒙德结巴的样子,这和刚开始那副骄傲孔雀的样子,差别太大,“街上的人都在看他。”
“别人可以,你不行。”一向对时照没有要求的拜伦,第一次透露出了心声,“难道看着我还不够,为什么要去注意别人!”
拜伦异常的情绪让时照感到心惊,他刚要后退,拜伦的手就环住了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抚在时照的颈侧。那是时照曾经最喜欢的治病救人的手,以前他握着这只手,全身都洋溢着暖意,但现在,他只感到彻骨的寒冷。
“你不该这样。”拜伦的指缝中,一根小针管戳进了时照的脖子,“亲爱的,你不该这样。”
时照眼前一片迷蒙,他不该对自己那么有自信,时照脑中闪过这句话,连个挣扎都没有,直接丧失了意识。
***
时照以为自己不会醒来,或者就算醒来,也会像贝琪、泰德那样,万分痛苦,苦不堪言。而事实是,他除了身体不能动弹,肌肉酸软,脑子有点不清醒,其他都没事。
罗伯茨不是打电话让警局调派人手了吗!怎么没动静!时照睁着眼睛,望着眼前一小片黑暗的区域,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冒了出来。
一阵阴测测的凉风,从他的耳后根吹过,时照一哆嗦,口中直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你在说什么?”
听到身后的人声,时照差点破口大骂,他深呼吸了几次,确保自己的声音足够温和了,这才开口,“我在祈求我们那边的上帝保佑我。”
“我不会伤害你。”拜伦从身后拥住时照,他将头搁在恋人的肩窝,轻轻蹭了蹭。
“你这样不是伤害我?”时照缩了缩脖子,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听罗伯茨警员的话,他干嘛急于求成!这下刺激过头,自己倒了霉,“拜伦,你这样太奇怪了,放开我。”
“你知道是我做的对不对?”拜伦撑起手臂,自上而下俯视着恋人,“从你带那群医生过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再用那种热切的眼神看着我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时照装傻,“我带医生的理由说过了,不想你辛苦。”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拜伦低下头,用鼻尖轻嗅着恋人的气息,“是谁告诉了你?泰德不可能,他连动都不能动,哦,是你的朋友贝琪小姐,她总是那么自作主张,我可真讨厌她这一点。”
要是时照不知道拜伦害了人,被男友这么亲密地拥抱磨蹭,他绝对会脸红心跳,但现在……呵呵,他只剩下了厌恶和愤怒。
“骗人的是你!”时照从来不是个能憋气的人,他抬起眼眸,恨恨地瞪视着这个混蛋,“你一直在骗我,从贝琪中毒开始,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我是不希望你生气。”拜伦沉沉地叹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这样的眼神。”
“你和泰德有矛盾,对他下手我能理解,可是贝琪,贝琪有什么错?”时照愤懑不平道,“她帮助过我们,你忘了?!”
“我不需要她的帮助。”拜伦冷冰冰地说道,“呵,她自以为是的样子我真是受够了,她了解你,我不了解?你是我的恋人,轮不到她来替你解释。”
“……竟然是为了这种原因?”一股巨大的怒火席卷了时照的周身,“你简直……不可理喻!!!”
“别气。”拜伦用嘴唇亲了亲时照的面颊,“我不想再给你注射镇定剂,你稳定一下情绪。”
“别碰我!”时照想要怒吼,喉咙里却只冒出了细碎的叫声,软绵无力的身体,让他连说话都没多少力气。
“你是我第一个想要碰触的人。”
“我要为此感到荣幸?”时照冷笑,“一想到我主动触碰过你,我都感到……”
时照这句话被拜伦用唇舌覆盖住了,拜伦对亲吻并不擅长,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接过吻。唾液交换、唇舌交缠,在他看来都是不卫生的事,但是只要是时照,一切接受起来都这么顺理成章。
拜伦感受到了那种美妙,他的恋人,甜美又散发着香气,像是一块奶油布丁,柔软顺滑,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吞下这份美好。
“唔……”时照想要咬紧牙关,但这只是徒劳,他拼命向后挪动,却连一寸距离都没有移动开来。
这个该死的混蛋!等他能动了,一定要对着这张脸,狠狠地、用力地揍上几拳!
空气好似都因这个亲吻变得粘稠了,在时照肺部的空气要被抽空前,拜伦终于停了下来。
拜伦伸出手指,揩去恋人唇边的津液,“抱歉,我失态了。”
这个亲吻像是抚平了拜伦心中的焦躁,他恢复成温柔可亲的模样,“我不会再骗你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哈!”时照怒极反笑,“那你说说你给他们下毒又救活他们是为了什么?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开心?”
“我喜欢大家看我治病时的眼神,尤其是你,你喜欢我治病救人不是么。”拜伦收紧手臂,将恋人嵌进自己的怀里,“我会救很多很多的人,这样你能永远爱着我。”
“哪怕是先害人再救人?!”在真正知道自己的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时照的心冷透了。
“我说过我会治好他们,这点没有骗你。”
“什么时候治好?一天,一周,一月还是一年?”
“……”
“你想把我也变成那样?”时照讥讽道,“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能靠你活命?”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拜伦在黑暗中轻叹,“你非要对我这么饱含敌意?”
“不能动弹的是我,你说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时照的声音柔缓了下来,“拜伦,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时照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这是间昏暗的小阁楼,窗户被厚实的窗帘盖上,只隐隐透出了一丝月光。他和拜伦正躺在阁楼里的小床铺上,说是小床铺,因为两个人贴在一起非常拥挤。床铺边,有一面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类报纸书籍,书架对面的桌面上,则放着一些密封好的化学制剂。
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时照把等待救援的念头抛到了脑后,这年头连他找到的善良男友都能变异,还有谁靠得住!
“忍一忍,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带你离开。”拜伦亲亲时照的额头,“有点困了,我们睡一觉。”
时照心一揪,他对和人到达宇宙的大和谐是不抵触,前提是他只跟喜欢的人大和谐!
察觉出恋人误会了他的意思,拜伦轻抚时照紧绷的脊背,说,“安心,我不碰你。”
拜伦就这么抱着他,挤在一张小床上闭上了眼睛。时照在等,等拜伦睡熟,他在努力积蓄着力气,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开拜伦的胳膊。这对他很不容易,就在时照快要成功钻出拜伦的怀抱时,“砰——”阁楼的门板被人撞开了。
“……”要不要凑这么巧!时照想都不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拜伦就地一滚。
与此同时,醒过来的拜伦伸手想要抓住时照,只听“撕拉”一声,时照上身的衬衣被扯坏,拜伦也错失了抓住时照的机会。
在阁楼地板上翻滚着的时照,对门外冲进来的人喊道:“小心!别让他靠近那个桌子,有毒!”
咦,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时照对自己能在这种情形想这些,感到不可思议。看来,他的心脏要比他想象的强大得多。
有了时照的警示,进来的人第一时间就护住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后面跟上来的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制服了不算强壮的医生。
“替我揍他几拳!”时照不忘补刀。
“时!”随着有点耳熟的呼喊声,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啪嗒”,阁楼灯光的开关响起,时照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眼睛一痛,生理性的泪水当即流了出来。
“天啊!时时时、照,你你你没事吧!”
多么好笑的结巴声,时照擦了擦眼泪,一抬眼就看见了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半蹲着身,直勾勾地盯着他。在那张犯蠢的俊脸上,一道鼻血流了下来。
时照没憋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蠢!
“衣服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时照身边的安格斯,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时照的肩膀上。
“boss?!”时照拢了拢衣服,满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是我通知了安格斯少爷。”管家亚伯向时照伸出手,“时先生,您的身体能动吗?”
时照就着亚伯的手站起身,“好多了,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身上的药性快散没了。”
“待会儿我为您安排私人医生检查身体,以免药物残留,对您造成损伤。”亚伯说着向安格斯问道,“安格斯少爷,您的意思?”
“这些由你负责,不用向我请示。”安格斯看了眼旁边傻站着的艾蒙德,眉间一蹙,“艾蒙德!”
金发男人回过神,他站直了身体,懒懒散散地应声,“是,安格斯……少爷。”
“擦下鼻子。”安格斯见这里没什么问题了,当先下了阁楼。
“嘁。”艾蒙德掀了掀眼皮,没打算理会安格斯的话,然而……
“滴答”,红色的血液在艾蒙德一低头时掉落在了地板上。
“……”他流鼻血了?艾蒙德想起刚刚时照对着他大笑的模样,脸色蹭地涨红,背过身,在衣兜里翻找起来。
“唉。”管家亚伯拿出手帕递了过去,“艾蒙德,你今天太莽撞了。”
亚伯对着时照,欠身鞠躬,“抱歉,时先生,怪我没有挑好人选,害您遭遇了危险。”
“这不是坎贝尔先生的错,是我……”时照进行了总结反思,“我太想当然了,可以说这次是我自食其果,怪不得别人。”
“平时艾蒙德不是这样。”亚伯揉揉眉心,从他见到艾蒙德对着时照发傻起,他的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七上八下,“我会找人给他检查一下脑子。”
“亚伯叔叔,我很好!”艾蒙德等鼻血不流了才转过身,他脸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我是第一次看到时、时照这样美丽的人,没适应……”
“坎贝尔先生。”时照在旁边咳了一声,“对一个男人,用美丽这个形容词是不是不太好?还有我的名字是时照,不是时、时照。”
“抱歉。”艾蒙德低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对您我深感歉意。”
“道歉不用,你不是都过来救我了么,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时照对在场的人全部道了声“谢谢”。来救他的既有安格斯的那些魁梧保镖,又有罗伯茨那边的警员,要不是阁楼狭小,冲不上太多人,这里都要被人包围了。
“真要谢我,就别叫坎贝尔先生这种生疏的称呼了。”艾蒙德轻挠了下脸,“叫我艾蒙德。”
“好的,艾蒙德。”实话说,时照不大相信艾蒙德这样的人能当管家,艾蒙德和亚伯的差距太大了,一个跳脱,一个稳重,况且艾蒙德太年轻,不像那种能管家的人。
“我有个问题……”时照说,“不知道艾蒙德能不能回答我。”
被时照这么正式的询问,艾蒙德忙道:“请、请说。”
“你追求人的方式,是演戏还是犯傻?”
“……演戏。”
“是演戏就好。”时照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分享经验,“以后别这样了,不能光靠一张脸,还要学会说话。”
“……是。”艾蒙德的表情十分复杂。
时照在检查完身体,确保身体无恙后,跟着罗伯茨他们回到了警局。
一回生二回熟,他做好记录就去找了被关押在审讯室的拜伦。由于在阁楼里把该说的都说了,时照对思想扭曲的男友只能撂下一句:
“我们分手吧。”
拜伦惨笑,“你不会再来见我了是么。”
“我没那么大度,能对你犯下的罪行视而不见。”时照强调道:“别忘了贝琪、泰德还躺在医院里!”
“他们对你……有那么重要?”
“比一个肆意伤害别人的家伙要重要得多!”
时照一走出审讯室,又接收到一批神态各异的关注,罗伯茨警员对他宽慰道,“拜伦是自己有病,他犯罪不是你的问题。”
“有病?”
“是的,医学上对他这样的有专业解释的名词,叫什么……代理性佯病症!他为了得到周遭特定人的注意,伤害别人以获得自己存在的价值,拜伦就是这类人。”罗伯茨为时照遇到这样的男友感到同情,“你这次被他抓起来关了一段时间,最好做个心理干预治疗再走。”
“我没那么软弱。”时照不在意地摆摆手,“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罗伯茨拿起车钥匙。
“不用。”时照看向警局门外,路边停靠的一辆车上,一个显眼的金发男人正向他这里不停张望,“有人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