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这日去向太后请安。
一进屋内便觉得处处精妙绝伦,美不胜收。
平台上的各种器具和装饰品都有着华丽的雕刻,大概都是些凤凰和牡丹花。宝座的两旁各有一枝用孔雀毛做成的大掌扇翣,大掌扇翣的柄用黑檀木制成。整个宫殿似乎都是用黑檀木建造的,殿内一切陈设都用黄丝绒铺饰。
太后很懂得享受,她这里的吃穿用度比皇帝还要好。
她十分奢侈,一切都要求最好。新帝登基才一年,各处都十分紧张,要满足她的这些要求当真是有些困难的。
太后还是那般高高在上,她看人时,眼神总是微微向下,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蔑视感。
她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衣裳,丹寇的指甲涂得光鲜亮丽,微微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眉眼间的细纹显得有些疲怠,这才慢慢悠悠让她们起身。
云姒却察觉出了太后的心不在焉。
就算涂脂抹粉再多也难以让人忽视她此刻的精神不振。
近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流言,说先皇后当时并非暴病而亡,实则是有人暗中加害。
害死先皇后的人便是当今的太后,当这事当时却被一个小宫女发现了,为了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又或者是为了掩饰当年那件事,太后便找个个勿需有的罪名杀了那个宫女,谋害皇后是要株连九族的,那宫女一家都被杀了。
而十几年过后,那宫女的私生子却上京来告状。
要寻一个天理!要皇帝还他一个公正!
此事虽然被刻意压住了,但有哪里能瞒地过那些朝中的重臣,在这京城,一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众人皆知,更何况是这等大事。
此事前几日刚刚传出,如今那人就在状元府,皇帝此时也不知道是否知晓了此事。
但不论皇帝是否知晓此事,再过几日,那刘状元最是刚正不阿,定要带他来亲自面圣。
届时一切大白,哪里有她的活路!
太后思及此处不由心乱如麻。
但她就算再心乱,面上也没有显出什么。
一众人稍稍寒暄了一阵子,云姒看准了时机,提起不久之后出游祭奠一事。
“那日子虽先前时候太后娘娘订了下来,但之后皇帝说那日子同先皇后的地下祭日阴阳相冲,要换个日子。”
“还有出行时的金络扇面,路上带的各色瓜果吃食,有些也并不能齐全,皇上说国家刚刚稳定,一切从俭,不便劳财伤民。”
太后听着底下的妃子汇报这个事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堂堂一个太后,要的东西奢侈些又如何?!到底不是亲生的!
先皇后死了多年,她却还是能时时能从皇帝口中听到她的名讳!她出行最忌风水时辰,如今一切都按照定好的时辰安排下去的,因为那个死了的贱人,竟又要去改!
那个贱人在时,她是皇后,她不过贵妃,自是处处让着她,如今她死了,竟还是要事事以她为先!
太后一想那宫女的私生子告状一事,心下更是烦乱。
皇帝对她这般,她是不指望他有何情谊了。
太后挥了挥手不欲再多说什么,心下着实焦躁,思虑着要如何处理这个事情。
“你为何还不走。”太后一抬眼却见云姒还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由皱了皱眉。
云姒却丝毫不被太后这突然的怒气给吓退。
她微微弯唇一笑,上前了几步,道:“太后,臣妾有话要说。”
太后狐疑地看着她,觉得十分奇怪,这个嫔妃何时有这般大胆了。
想了想,却还是端起了架子,扬了扬下巴,让她上前来。
云姒微微挪步上前,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太后听着听着,神色由漫不经心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了一眼云姒,云姒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私生子当夜死在了刘殊府上。
次日天还未亮,状元刘殊就急匆匆地要觐见皇上。
由于皇帝对他素日信任,所以他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竟也无人敢去拦他。
“刘大人….”一清朗的声音叫住了急匆匆的刘殊。
那人迎面走来,刘殊才见这人一身三品侍卫服,穿在身上好不精神,眉目如画,俊朗非凡。
他看了看这个侍卫,却并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你是…”
顾长青朝刘殊行了个礼,然后道:“三品侍卫顾长青,拜见新科状元郎。”
顾长青....
顾家的。
刘殊这才有了些印象。
他看了看顾长青,想着,这就是那个顾家唯一留下来的血脉...
他亦是不由想起了那段被当今皇帝遮掩的罪恶屠杀,这个人也当真是身世凄凉,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失望。
这个王朝留下的弊病太大,士族门阀控制了朝廷命脉,那日顾家被屠戮又何尝没有宗室在后面的支持呢,若再不进行大的改革,等病入膏肓的那一刻,就当真无药可救了。
但刘殊又半分不见他身上的戾气,只是有一股死气,脸色苍白,只是能叫人觉得这人悲惨,但刘殊却本能地觉得这人并不简单。
他的一双眼睛却是黑不见底,深邃叫人捉摸不透。
这个想法只是微微略过刘殊的脑海,他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因为他有急事要去面见皇上。
“刘大人以为自己是为何才站在这里的。”
此话一出,刘殊的脚步便突然停下了。
顾长青凑近了刘殊,直视着他的双眼,道:“皇上当真不知道昨夜刘大人府中发生的命案么?”
“那人天天叫嚷着要报复太后,皇帝就算再恨太后,却也不会让皇室蒙羞。”
“这就是皇权不是么?”
刘殊本能地想反驳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有是非,天地之下,皇权最大。皇室之人又都是权权相护,如此得以延续下去,但如今大梁的显然不再适应这种模式,它所遗留下的问题也越发严重,百姓过的也更加贫瘠。”
“刘大人,如今这么一去,戳破了皇室的这层蒙羞纸,岂不是找死?”
刘殊沉默了。
那个孩子一路上四处奔波,但小到县令大到钦差,竟无一人敢接这个案子,都只是对这个孩子又打又骂,罚他随意议论当今太后。
这孩子听闻了他在外的名声,好容易这才找上门来,哪里知道,他刚准备今日带他来一起面圣诉说冤情,他已然做好了头破血流的准备,但却没料到,那孩子却昨日死在了他府内。
查不出凶手…
要他死又何惧,他只怕不能死得其所....
“大梁到底需要什么,刘大人你清楚么?”
刘殊清楚地看见那人的唇中,清晰地吐出那几个字眼,他道:“辞旧、迎新。”
刘殊眼中飞快地闪过些什么,有那么一刻刘殊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他脑中的一根弦仿若突然就断开了一般。
他看着不远处的寝殿,他握紧了拳头,心道,他不能死。
他要实现他的理想,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大丈夫生于世,就当建功立业,报效国家。
如今的国家是黑暗的。
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入官不久,这段时日也深深发觉出大梁的**,一个从根都**的国家,真的有救的必要么。
他报效地国家根本上又是谁?
皇帝?还是这个国家的根基——百姓。
刘殊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如今这些问题一瞬间都涌入了他的脑海,他有些思考不过来。
他眼中随着便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顾长青看着刘殊已然不准备再往前去找萧帝,由此便对着他微微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下去。
之后有下属问他,为何要对刘殊说这些,就不怕他告诉皇帝么?
顾长青看着那天,想了很久,道,因为这人实在太像那时的自己了。
一样的天真,一样地以为任何事都必须干净。
他会为了一个乞丐和权贵叫板,旁人都说他,若是没有生在这么一个大家族,恐怕早就死了太多回。
他不愿见这么一个人就这样去萧陵哪里白白送死。
他对他说这一番话,也自然是为了拉拢他。
他设下的这一个圈套,他拉拢了太后,还添了一个刘殊,也不亏了。
顾长青自是没有料到之后的刘殊对他有那般大的作用,这人也就是因为这一次,才同他结下了缘。
李乐默默听着系统在那里汇报着外头发生了一切。
他叫人来沏了壶茶,他在窗边看了一眼顾长青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站着不动的刘殊,抿一口茶,竟觉得烫口。
许是天热了,喝茶都觉得热了。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走一下剧情,我也觉得挺无聊的哈哈哈
下一章重回主角受视角了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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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估计还是要这个点更新,明天后天都是满课的我,唉
八点没看到更新的就可以早上起来看了
奏是这样,呐、晚安各位~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