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第一次放下了从不离手的话筒,眉目肃然,眼中精光一轮,略一沉吟问道:
“随意写的那些数字,也都是恰好可以最低价购买的价格的吗?”
男人在一堆的纸条里,把言时妩的纸条全部翻找了出来。
仔细的辨认后终于神色严肃的点头,眼神里带上了鲜有的凝重,“没错,而且是全部。”
“……”
杨行惊愕的冷气倒抽,眉头讶异的紧紧拧在一起,声音中不可掩饰的质疑,“这么巧合吗?”
杨行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话里却是肯定的意思,心里已经认定言时妩之所以有如此能耐,是因为巧合,刚好就那么赶上了而已。
男人把纸条递给了杨行,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巧合,那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也可以看作一道简单的数学概率题。
一共进行了九轮的竞标,在场的买家一共31人,每轮竞标的人数不超过10个且多余2个,求其中一人9次竞标中,每次写下的价格都是最优惠的概率是多少?
如果说这是巧合,这个概率就太恐怖了!
恐怖到如果非要说这是巧合,倒不如是因为言时妩自己选择的价格极有先见之明,更为解释的合情合理。
可是,什么样的人能精准计算出最低的可以竞标成功的价格?
这其中仅仅是人心的变化就足够思考,何况还是竞标过程中如此短暂的过程!
言时妩,她这是……?
杨行猛然顿住,后知后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
怪不得言时妩会竞拍掉最后一块无人看好的地皮,这根本就是有所预谋的吧?!
绝对不止表面看上去是“愚蠢”这么简单!
当一个事实推论出前半部分时,后半部分即便推论不出,也可以隐隐感觉到其中的关系。
杨行现在即是如此,因为清楚了言时妩恐怖的运筹帷幄的能力——
那种一切尽在掌控却深深隐藏于内,看起来被忽视被人当作是蠢人。
可却不知道,笑人者才是真正的小丑!
而一直被人们当作“小丑”嘲笑的人,才是真正的“观众”。
观众与小丑互相在看,彼此都以为对方才是那个愚蠢的。
殊不知自己才是台上被控制的人偶,真正的玩家默默的操控着一切,无声无息,不温不响。
不明白时笑的欢快,一旦察觉到了一丝怪异,顺藤摸瓜的找到线索,缕着细线儿一点点摸上去找到真相的边缘。
一眼,心肝俱裂,背后脊背僵直,冷汗侵透!
想要猜测出对方有可能的价格并不难,只需要看透这个人的眼睛就好。
真正的商人从不外露于心,可是即便如此都会被人猜透,这就不仅仅是“观察细致”这一点,而是天赋异禀。
言时妩自小在言家尝尽了人情淡薄的滋味,对于人心,她已经看的麻木了。
对于楚云霆,她更是用尽所有力气和精力,付出了无数心血。
每说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要小心翼翼观察男人的神色。
看似吃力不讨好,可就连言时妩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观察的越多,她的心就越冷,她的病就越重。
所有人都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言时妩,没有人情味儿。
但是,她却习惯于潜意识里的隐藏自己的内心。
连她都在忽视她逐渐冰冷的内心,别人又如何能比言时妩自己,还更快发觉呢?
“把投屏打开,我再看看言时妩拍下的那块地皮,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块地皮有其他我们想不到的价值!”
杨行说完,匆忙的把U盘重新插在了电脑插口里,迅速的打开了刚才演示过的PPT。
这块地皮一共只有2张图片。
因为卖家也同样清楚,这块地皮极大可能流拍,所以也并没有认真准备,卖不卖得掉都是无所谓了,他已经做好了砸在手里的准备。
却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竞标,并且成功拿到了地皮的转让权!
也就是说,这块地皮接下来的命运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都只是与言时妩个人有关了。
杨行仔细观察着两张图片的细节,和一旁后勤部的男人坐在一起研究了许久,一无所获。
在研究了将近1个小时以后,杨行失望的靠在了椅背上,皱着眉摇头,“我看不出,你呢?”
男人神色同样一筹莫展,“我也没有,会不会根本就是没有的?我们两个资深的从业人士这么久都没有看出,言时妩到底还是一个18岁的小女孩儿而已,她懂什么?说不定我们把她想高了,她就是图便宜怕和夏晶晶比丢面子,所以才拍下了最后一块地皮。”
杨行不赞同道,“如果她只是虚荣心作祟,那你告诉我之前的纸条价格如何解释?这张图片里一定有我们想不到的玄机!”
男人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嘲着笑,“玄机就是所处位置好,但是具体位置是第二排没有价值,而且这里不但要买这些条件限制,交通也不便利,经常塞车堵车,可能这就是玄机吧。”
“这图片看穿了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别管了,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我这条件即便是卖,也得把房子卖了才能买,何况我也没有买的理由啊?赔钱地!”
两人讨论了许久,一无所获,终是无奈的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搁在心里成了疙瘩。
*
言时妩到了新公司的位置,刚推门,一群人就围着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紧张的问:
“竞标情况怎么样?多少价格敲定的?位置是我们一起研究商讨定的那块地皮吗?”
“短信里你说的没有竞标到是什么意思?那……没有线下的商铺做销售,公司如何盈利?何况新公司不能连一个像样的商铺都没有,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现在要么等待下一次的私人竞标,要么以高于预算很多的价格在普通拍卖会拿到地皮,而下一次的私人竞标,怎么也是半年以后了……”
“快和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在这等的一直很焦虑,毕竟这个商铺关系到公司的命运,只有第一家试营运的店铺走的通了,才能展开其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