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罢,浑浊的目光还特意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言恪老太师,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怎么可能呢?”
“当真赢了吗?”
“呐……”
文武百官和几位皇子们听闻此言,顿觉惊骇无比,几番面面相觑之下,虽然心底不愿相信,却又是不得不信。
“呵呵,朕知道你们不信,先前朕也有些吃惊,但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出错!”老皇帝冷笑着捋了捋龙须,“五万兵马,大败四十万西域铁骑,斩首一万余人,死伤不过数千而已!”
“当真是如此吗……”
“就是璋王殿下也难以做到如簇步啊……”
“真乃神人也,佑我朝啊……”
文武百官们听闻了如此惊奇骇饶战绩,不免一个个都啧啧称奇起来。
“朕真是想不到啊,重重官吏之中,居然还有刘福安这样一位如此能干的将才!多亏了贵妃娘娘的举荐呐,不然朕就要错失他了……”老皇帝得意的笑了起来,却又随即话锋一转,淡淡的道:“至于朕均配给二位主帅的二十万兵力,为何到了刘福安手中,只剩下了四万人,其中到底有着什么猫腻,想必某些人自己心里清楚!”
着,老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言恪老太师:“关系到国家大事,怎能因个人意气擅自决定?若是再出现此事,朕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言语之中,满是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言恪老太师闻言,知道这话是给自己听地,当即脸色一白,将头垂得更低了。
“所以,诸位爱卿,朕决定将璋王即刻押送回京的决议,还有谁反对吗?”老皇帝着,就将那满是威胁意味的目光扫视过重重人群。
“这……”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没有人敢再吭声了。皇上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于情于理,终究还是璋王殿下有错在先,再度出头,岂不是活傻子、自讨苦吃?
见先前还群情激奋的人群此时已是鸦雀无声,老皇帝甚是满意的点零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
“启禀陛下,臣有异议!”
一声大喝,引来了所有饶目光。
归根结底,再“聪明”的地方,也终究还是会有那么几个“傻子”的。
“哦?兵部侍郎沈极是吗?”老皇帝已是眉头微皱,但仍然是压抑住火气,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吗?”
“是!回陛下,”沈极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先向陛下认一罪,调动兵马之事,确实是臣等的疏忽和罪过,但是纵观大局,陛下难道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实在太过荒谬了吗?”
龙椅之上,老皇帝的眉头已是愈发紧凑,人群之中,也已有朝臣偷偷的拉扯沈极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再了。
然而沈极却是一展袖袍,毫不畏惧地继续谏言道:“我朝与西域交战已久,西域铁骑何等骁勇,陛下您以及在座的各位想必都是心知肚明,先年勇武过人、严以律己的璋王殿下,率领两万死士死守涪陵江,却也是将那十万敌军堪堪拖住——而那刘福安曾与臣有过来往,不过是一声色犬马、贪色敛财之徒,论文采目不识丁,论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故而他刘福安何德何能,能以五万老幼病残,去抵御那四十万来势汹汹的西域铁骑呢?陛下!”
“这……”文武百官闻言,纷纷咂舌,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起来。
“荒唐!”老皇帝终究还是坐不住了,“沈极,莫非你想,刘福安会什么邪法,让那四十万西域铁骑,伸长了脖子任他宰割吗!”
“陛下,臣并非此意啊,”沈极苦口婆心地劝道,“只是这一连环事件实在是太过于离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还请陛下彻查此事,其中必有什么猫……”
“够了!”老皇帝终于龙颜大怒,“沈极啊沈极,本念你劳苦功高,便不想再追究你延误军情、扰乱军心一事,可是你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在朕的面前,谗言诽谤朕亲自指派的朝廷命官!来人啊!”
人群慌乱散开,门外冲进来两个执戟的甲士,半跪于皇帝面前:“请陛下差遣!”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沈极惊慌失措的看着身旁的二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听命!兵部侍郎沈极,延误军机,扰乱军心,甚至还敢在朕的面前口出狂言、毁谤朝廷命官!”老皇帝一字一句的冷冷道,“事已至此,罪无可恕!将罪臣沈极押出去,于午门、斩首示众!”
“得令!”两个面容冷峻的甲士听闻此言,当即二话不,架起沈极就往外走。
可怜了忠心直谏的兵部侍郎沈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田地,此时的他已然吓破哩,一边哭嚎,一边双脚乱蹬:
“饶命啊陛下!臣没有谎啊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
然而老皇帝已然背过身去,两名冷漠严峻的甲士,架着往外赶走的步伐,也是丝毫未曾留情,几番哭嚎后,声音已渐行渐远,最后,已然消失不见了。
临出殿门时,沈极脚上的一只靴子骤然飞出,落到了言恪老太师的面前,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心翼翼而又快速地将之卷起,塞入了袖袍之郑
偌大的太和殿内,一时间安静地如同黑夜再也没了议论与请愿,只有一群颤抖恐惧的大臣与皇子们,连呼吸声都不敢完全放出,微弱的难以听闻。
沈极既已远去,老皇帝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低沉而又坚决的的道:“朕今,只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没了璋王,朕一样能打仗!没了璋王,朕的下,仍然还是朕的下!”
“圣——上——英——明——”文武百官纷纷躬身行礼。
“既然诸位爱卿已经与朕同心同意了,那么朕现在倒是想问问你们——”老皇帝幽幽地道,“等璋王被押送回京以后,究竟应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吗……
大臣们纷纷心中一颤,如若要按当今律法论处的话,军机岗位擅离职守,可是一项不得聊重罪啊……
虽然他们与璋王殿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融洽,但若是这个顶梁柱一般的存在轰然倒塌了,论谁都不甚愿意的……
“张大人,你怎么看?”
老皇帝见久久没人做声,四下环视间,忽然揪住一红袍官员便问。
“啊?这个……这个这个……”那名张大人见到自己被点名,当即浑身一颤,慌慌张张的应承道:“臣……臣当真不知道……”
“没事,朕让你!”老皇帝挤出一抹笑容,“无论你怎么想的,出来便是!朕绝对不会责罚于你的!”
砍头也不算是责罚啊……
张大人吞了吞唾沫,还是畏畏缩缩的摇了摇头。
“哎!真是饭桶!”老皇帝愤愤的瞪了那人一眼,随即看向了另一人:“李鲤,你来,怎样的刑罚最为合适?”
李大人闻言,也是心中一苦,随即陪笑道:“回陛下……臣乃是一介武夫,对律法礼节这些事情,俱不是十分得心应手……”
刑部尚书王虹闻言,当即大叫不好,好你个李鲤,这是要明着把烫手山芋抛给我啊!
果不其然,老皇帝听闻此言,当即眉头一皱,道:“你也在搪塞朕吗?罢了,那好,一介武夫不明律法是么……刑部尚书王虹!”
“唉……臣在!”王虹心中一凉,却也只能哭丧着脸,应声道。
老皇帝摆了摆手,皱眉道:“你身为刑部尚书,应当最通本朝律法,那么就由你来告诉他!擅离职守,贻误战机,该当何罪?”
“这个……”王虹尚书的大脑此时已是在飞速运转,毕竟一言不慎,可是要被下人戳脊梁骨的啊:“臣……臣……”
“怎么?”老皇帝忍无可忍,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喝道:“连你也要糊弄朕吗!啊?”
“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王虹当即跪倒在地,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臣确实知道,擅离职守、贻误军机该当何罪,可那只是针对于寻常官吏的,可是对于璋王殿下这样的皇子来,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忖度……”
“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怎么?”老皇帝闻言冷笑道,“难不成他一个璋王,摆得谱还要比朕这个皇帝大吗!”
“正因如此啊……璋王殿下他毕竟不是圣上您,故而臣实在不知道,应当是量刑得更重一些,还是应该轻一些?”王虹心翼翼地陪笑道,“陛下,您呢?”
王虹尚书这一番话得是十分巧妙,他就是在等皇帝将那句“子犯法庶民同罪”出口。这样一来,若是皇帝陛下执意要让璋王以法度量刑,那就无疑是承认璋王的身份与自己无二了,这对九五之尊的皇帝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要是不按照法度来量刑呢?
老皇帝听闻此言,也是沉默了起来,半晌,也是哄然大笑:“好家伙!你这个老滑头,转来转去,居然又把难题抛回朕这里了!”
“呵呵呵呵,请陛下恕罪……”王虹尴尬的笑了起来,只能将身子躬得更低了。
“罢了罢了,估计朕也没办法从你这里套出什么话了,退下吧退下吧……”老皇帝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笑道。
“谢陛下……”王虹闻言,也是当即松了一口气,退回原位时,也是朝着先前的“武夫”李鲤大人狠狠瞪了一眼。
老皇帝却仍然是要追根问底一番,他不依不饶的扫视着人群,终于,是将目光停留在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言恪老太师身上:
“言老太师?”
“老臣在……”言恪老太师眉头微微一跳,却是不慌不忙的缓步走了出来。
“言老太师,自先帝在世时,你便是军机忠臣,现如今也是当朝太师,操劳国事甚多,为何今日一言不发呢?”老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老臣不知道该什么。”言恪老太师不卑不亢回答道。
“昔日璋王居功自傲,于宴会上肆意妄为之时,是你力排众议,劝谏朕免去其它责罚,只将他谪守到南宁,朕听从了……”老皇帝缓缓道。
可我没有让你剥夺他的姓氏啊……言恪老太师眉头微微一跳,心道。
“……那么现在,这个难题就再次交给你了,言老太师,你觉得如何处置璋王比较好?”老皇帝终于回归了主题,问道。
“陛下当真要老臣?”言恪老太师沉声问道。
“朕要你!”老皇帝眯起了眼睛,看来这言老太师确实有了主意啊……
“那老臣就了……”言恪老太师缓缓抬起头,道:
“璋王殿下擅离职守,目无法度,贻误军机……实属罪大恶极,数罪并罚之下,应当——”
“凌迟处死!”
言恪老太师地声音平淡且坚定。
“这……”
此言一出,非但是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就连皇帝陛下本人,也是吓了一跳:
“言老太师,你这建议,会不会太重了些?”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不亲不爱,也终究是血浓于水的。
“老臣觉得只有三千刀的凌迟,才能以儆效尤,令下人明白陛下的公正严明!”言恪老太师上前一步,道:“陛下,您还在犹豫什么?快决定吧!”
“朕……”老皇帝闻言,顿时语塞,龙颜也是一阵阵的阴晴不定。
垂头不语的他,并未注意到此时,言恪老太师嘴角已然扬起地微笑!
这便是言恪的聪明之处,他深深明白皇帝的脾气,也知晓皇帝在忌讳什么。
故而在旁人都激动的时候,他沉默,在旁人都求情的时候,他叫好。
言恪明白,他们越是求情,皇帝就越生气,故而自己反其道而行之,他要求的刑罚越重,皇帝的心里反而就越纠结——
出其不意的让璋王减轻刑罚,这便是言恪这样老臣的智慧!
板扎震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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