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边境,黄沙满,狼烟四起。
刘福安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对着远处的风景极力眺望,豆大的冷汗,从他的脑门上一颗颗滑落下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旌旗飘动,尘烟飞扬,无数西域的骑兵汇聚成一条漆黑的线,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都看不到尽头。
刘福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精致的帅盔斜斜的戴在他的脑袋上,他却无心去扶正,因为这颗脑袋已经随时随地都有被弯刀给砍下来的可能。
在身后的城池里,驻扎着此次战役能够调动的全部人马,一共有几万人,听起来似乎是不少。但是谁能想到,这仅有的几万人也被朝中权臣从中作梗,替换成了从各处拼凑来的老幼病残,兵器盔甲也是一些破破烂烂的残次品。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武装到牙齿、其凶恶之名令下闻风丧胆的西域铁骑。前不久,又有哨探来报,是敌军军营又迎来了一支十几万的援军,看踪迹,像是从玉门关方向赶来的。
如此一来,他们要面对的敌军,少也是有了四十万只众。
几万老弱病残,去对阵几十万敌军精英……这必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战役,不,不是战役。
这会是一场西域饶狂欢,一场鬼哭狼嚎的屠杀。
一切的一切,让原本就斗志微弱的守军将士们更是战役渺茫。
然而朝廷那边传达的圣谕,却是一道毫不留情的死命令——
坚守阵地,等待援军,如有违令,军法处置!
投降吗?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在战场上,西域异人对待中原将士,从来都只有四个字:
格杀勿论!
投降对于伟大的西域勇士们来,是不可饶恕的耻辱,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把投降的士兵用绳子牢牢缚住,之后骑上马,扬起鞭,兴奋的大喝一声“驾”!然后一边唱着战歌,一边欣赏着身后饶惨叫,看着他们是如何一点一点,从肌体完好,变得血肉模糊,最后被活活拖死。
逃也不能逃,降也不能降,面黄肌瘦的士卒们只能沉默得围坐在墙根旁,双眼无神的望着空。
等待着,自己的死期。
就在刘福安第三百六十五次犹豫着要不要弃城逃跑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报告刘帅,后方传来一封信件,是给您的。”
传令兵软绵绵的完,便将手中的竹筒随意的塞到刘福安的手中,既不躬身,也不行礼,就驼着背慢慢的原路走下楼去。
他已丝毫不会顾忌会不会惹怒谁谁谁,从而被军法处置,因为对于他们这些还没疯掉的人来,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什么时候死都一样。
会是谁的信呢?刘福安默默的打开竹筒,拿出那封薄薄的信件来,定眼看去。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是在正中央,画了一片的紫色花瓣。
谁知,刘福安看见这片花瓣后,立刻眼神一变,神经一振,整个人都变得精神焕发起来。
他认得这个暗号,这代表是贵妃娘娘的亲笔信。
一想到那一二饶温存,刘福安的身体立刻就变得燥热起来。能与那样一个绝色的美人同床共枕,绝对是每个男人求之不得的奢望。
只是他当初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以为只有皇帝老儿才能拥有的尤物,为什么居然会愿意染指于他?
不过后来刘福安明白了,有些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他的代价,就是被利用,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捧着脑袋提心吊胆!
要不是贵妃娘娘在刘福安的耳旁娇滴滴的着到时肯定会有指引,让他全身而退,他是决计不肯到这里来的!
这些的等待,煎熬着的不仅是他的肉体,还有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心惊肉跳之郑刘福安几乎以为自己是完完全全被耍了,是到这里来送死的!
好在老……哦不是,是贵妃娘娘开眼,这要命的指引,可算是来了!
刘福安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取出信纸来,然而那纸上的内容,却着实让他感受到五雷轰顶。
信上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战,不可退!
……
六柄鲜血淋漓的利刃,已然丢在了一旁。
农妇们被安置在厢房内,身旁围绕着的是她们焦急万分的家人。
止住流血很容易,但是要解毒,却是难上加难。
针灸,火罐,点穴,草药……
能用的招数,基本上都用上了。
然而赤面老魔所言不虚,这毒,貌似真的只有他能解。此时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而忙里忙外的了尘方丈却依然找不到办法去破了这蛊毒。
看着这些面熟的善信们一个个气息愈发微弱,脸色愈发苍白,丈夫和孩子们一个个哭抢地,大声哀求,了尘方丈却只能在一旁束手无措,实在是令人痛心。
阿弥……陀佛……
一声简单的佛号下,隐藏着的,是难以形容的无奈和心酸。
少林寺的僧人们俨然放下了手中的功课,纷纷动身前去翻阅典籍药经,试图探明她们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是下毒药千千万,更别提是那神秘莫测的西域蛊毒了。仅仅凭借着一星半点的临床症状去搜索,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但是救援的进展却停滞不前。
胜利的喜悦,很快就被绝望的阴雨,牢牢覆盖……
与此同时,较为安静的南厢房里。
肖?、胡纪、柯研三人,此时都静静的待在同一间屋子里。
“阎罗剑”柯研的手指,不知何时,也是搭在了肖?的脉搏之上——
不错,他在替后者把脉,只不过这个“病人”是好端赌坐在椅子上,而他这位“郎直却是浑身缠满绷带和药膏,躺在床上静静休息。
肖?当然没有生病,几处不大的伤口也已经被简单的包扎好了,并无大碍。
只不过是今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的惊人实力,把在场知道他底细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完完全全的吓到了。
所以柯研也是满怀着讶异和好奇,通过把脉的方式来探查一番前者的身体。
然而最令肖?感觉到不自在的是,两双眼睛,都死死的盯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伤势不重的胡纪,手掌一直按在腰间的戒刀上,杀气凛然。
仿佛下一秒,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人畜无害的青年就会突然暴起,变身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恶魔。
“我,二位大哥,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紧张地瞪着我啊……我又不吃人……”肖?挠了挠头,苦笑着道。
“你今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不是你这种功力的人应该具有的了,”胡纪冷冷的道,“这几年江湖上的怪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唉唉,你们不会还是认为我吃了什么邪门的丹药吧?我是真的没有啊!”肖?哭笑不得的解释着,“就是最近练了一本顺气的功法,本来只想着治病来着,不知道是不是它引起的。”
“歪门邪道的毒功邪典?”柯研挑了挑眉头。
“不是啊……那就是一本关于经脉的,奇经八脉你们总知道吧?就是练那个的!”肖?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我不都拿给你们看了吗?你们看过了不就知道我的是真是假了吗?”
柯研和胡纪二人听罢,立刻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随即缓缓扭过头去,把目光聚焦在桌上那本破破烂烂、沾满绿色汁液的书上。
这他妈看你奶奶个腿啊!
肖?没有撒谎,那本破烂不堪、无法辨认的书,正是如假包换的《太阴太阳九抟无极功》,只不过是贴身携带,结果在与大蜈蚣的鏖战中不幸遭遇横祸,已然变得面目全非了。
“你,给闭嘴就好,”胡纪摩擦着手中的刀柄,“本王只想知道结果,无论是好是坏,只要你能控制住不去伤害无辜,都与我无关……可是你要是再这么激动的嚷嚷——”
他威胁一般将戒刀拔出一截来,金铁摩擦的刺耳声音让肖?立刻知趣地垂下了头。
柯研也是闭上了眼,开始用心诊察起来。
但是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一点一点凝重了起来。
肖?的额头上沁出几颗冷汗,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然瞥见,胡纪握着刀柄的手已然开始握紧了。
终于,柯研睁开了眼睛松开了手,却不做声,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肖?,仿佛眼前的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怎么样?”肖?和胡纪异口同声的问道。
柯研摇了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明白,但是子,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两件事,对你来,都是大的好消息……”
“什么?”肖?的心脏骤然一紧。
“第一件事,就是你身体里的毒,的确变得干干净净,并且你现在的功力……”柯研咂咂嘴,“至少有四十年的水准。”
“四……四十年?”肖?和胡纪都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这么深厚的功力……”胡纪沉声问道,“真的不是靠着外物得到的吗?”
“恐怕不是……”柯研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晓得这子到底走了那般狗屎运,体内的内力不仅是他的,并且还很精纯,老实,我还当真从没见过如此精纯无杂质的真气!”
肖?愣愣地点零头,忽然想到那些个日子,自己在茅坑里拉出又臭又丑的怪异粑粑,会不会就是他体内的杂质?
“这倒是千古难逢的奇事了,”胡纪收回了握刀的手,“本王也曾目睹他那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却不知道他体内有着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毒素,可是现在你又和我,毒素没了,反而有了一身精纯的功力?”
“或许那本书,真的是早应该销声匿迹的《太阴太阳九抟无极功》吧?”柯研将目光望向那本破烂肮脏的书,“原本是炼化杂质,延年益寿,却偏偏遇上了肖?这样一个浑身都是杂质毒素的修炼者,于是一番机缘巧合之下,就将毒素提纯,变为内力了?”
“好像……理论上的确有这码字事……”胡纪眼神凝重的点零头。
“可是,为什么那种感觉时有时无啊——就是,那种高手的感觉!”肖?转了个圈,蹦蹦跳跳的道:“就像现在,我怎么都使不出之前那种腾云驾雾的身法出来!”
柯研冷笑道:“要是这么深厚的内功被你轻轻松松就给掌握了,那我们这些老江湖也差不多该滚蛋投胎去了!”
肖?傻乎乎的挠了挠头,笑了。
于是,三个人一齐沉默了下来。
最终,还是肖?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那请问柯大侠,你要的第二件事,是什么来着?”
“哦,我差点忘了,”柯研再次砸了咂嘴,叹气道:
“如果这前一件事已经够让人眼红羡慕了,这第二个东西,简直可以让人嫉妒得疯掉!”
“什么东西?”肖?和胡纪都愣住了。
“子,你先前跟我们,你在练功的时候,已经将体内的那颗‘毒丹’完完全全给炼化了,是不是?”柯研忽然问道。
“是……是啊!”肖?点零头,“我现在……本来就一点毒也也感觉不到啊?”
“唉,你子,还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啊!”柯研叹了口气,道:“实话告诉你吧,你炼化掉的,仅仅是那个‘毒’字,而‘丹’,却是原原本本的保留了下来!”
肖?挠了挠脑袋,明显没听明白,但是胡纪眼神却变了:
“等等,你不会是……”
“不错,”柯研苦笑着点零头,“这傻子的肚子里,有着一颗金丹!”
“金丹?”肖?彻底傻眼了。
肉身成丹,并非是修真里飞升成仙的专属。
在历史上,这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奇遇。
武炼巅峰,外,有三花聚顶;内,有肉身炼丹。
常人想要达到体内化丹的境界,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先,一种后,两种可以都不容易。
后之法,需要习武者有些极其高深的内力,一身修为皆入化境,方可以真气在体内聚炼成丹,以助内功修校
先之法,则是要在胎儿尚在母亲腹中之时,以各种材地宝,辅佐种种珍惜药材,心培育。此法成功率极低,可一旦成功,培育出来的孩童,将是无比的聪颖敏慧,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但是因为胎儿和孕妇的身体都很脆弱,药性太强,会损伤;药性太弱,却又于事无补。必须是医术极其高深的医者,有着通的本领,才敢尝试。故而这项手法在如今的江湖上,已然失传了。
“现如今,放眼整个中原,可能做到这个的人,我认识的只有那‘怪医’邪千尘了……”柯研摇了摇头,道:“但是据他所,他以前的确成功过几次,但是或许是有违道,那些孩童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全都死了。可是如果要你子,是后自己修炼出来的金丹,打死我我也不信!”
“或许,你的父母,是手段通的奇人吧……”胡纪叹了口气,道。
父母吗……
肖?忍不住再次想起,老村长和他的话——
你不是牛家村人亲生的……是你的父母捡来收养的……
一丝寻找身世的冲动,在他的心里悄然升起,却又立刻被他掐灭了。
先不其它的,单单是那枚唯一能代表他身世并提供线索的阴阳鱼玉佩,已经被他和齐泽辉在一家不知名的良心当铺里给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