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颗灵元珠的威力已经让项北领教了天恩的绝情,如今被击伤在地还来不及起身,这第三颗的灵元珠已经直奔他胸口而来,天恩甚至都没有顾忌到就在项北身旁的天默,鬼医圣手果然名不虚传,他可以想尽办法医所不能医来证明自己,也可以坚决的击毙辛辛苦苦救回来的病人,只要他愿意。
天默此刻也根本无法替项北再接下这一击,只能两眼一闭,心想完了,项北这孩子必死无疑了。
咔啦一声响雷,仿佛是在平地上炸响,院子里众人的耳朵全都被震得嘤嘤作响,爆炸溅起的烟雾把大家的身形全都埋没其中。
爆炸来袭的时候,月莱还正津津有味的专注的看热闹,幸亏李重光反应迅速,转身一把把小姑娘拦在怀中,随即二人的身体被气浪波及,像一片树叶一样飞到半空又翻滚着坠地。
月莱咔咔的咳嗽半天,才把嘴里的尘土吐净,心想遭了,这个项北小哥哥怕是已经被天恩那个无情的老家伙给炸得灰飞烟灭了。
尘土未尽,天默却第一个跳了起来,“天颂师兄,天颂师兄,是你么?”天默不是用肉眼来看这世界的,他的渡灵眼透过肉眼看不穿的浓重的尘雾,看到了在尘雾中稳如泰山的那个身影,如此的熟悉,又似乎变得陌生。
听到天默的问话,李重光顾不得后背的衣襟已经被炸得千疮百孔,转身挥舞着手臂扫去眼前的尘土,那个让他一直记挂的身影果然慢慢显现出来,是他,那个把自己从一心求死的悬崖上拽回来的道长。
天颂把摊开的手掌慢慢的收起,淡淡的问了一句,“各位,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天颂师兄,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天默这句无心之语让刚刚暴走的天恩的脸色瞬间由通红变得铁青,心中的怒气更是难以压制。
一直以来,天恩对这个少言寡语的大师兄都是又恨又怕,表面上还必须装出一副尊重的样子。
“大师兄,你没事吧,这小子,这小子是天魔转世!所以我才不得已……”天恩想为自己开脱,不过他心中,却有些不安,怎么大师兄此次回来,境界已经如此之高了么,自己的灵元珠是纯灵所炼,只能用大虚空境才能把那些灵元的力量化解,即使是会通达虚空之门,但如果像天默那样功力在自己之下的,所开的虚空之门不及灵元的暴虐之力,甚至连那个虚空都会炸裂。
但,看这架势,天颂是只用一个肉掌,就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天恩师弟,天魔一事,连师父在的时候,都没有给我们一个清晰的答案,项北这孩子只是急着下山,你怎么就可以轻易断定他是天魔呢?”
“师兄,这小子体内明明没有打通运灵的天脉,可是刚才却疯狂的吞噬着我们天印峰的灵元,若不是我及时防备,只怕自己的修为都会被他吸尽,我们守界人不正是要驱逐这越界的存在么?”
试想如果项北真的可以随意的吸纳天印峰上无尽的仙灵,那他自然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是么?我看这孩子只是一时鲁莽,慌着下山,这才不知天高地厚的吧。至于是不是天魔,我们还要慎重才行。”
天恩还想申辩,看天颂已经不打算再纠结这个问题,只得无奈的哼了一声。
直到此时,天颂身后的项北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形,勉强拱手作揖,“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说着,一摇三晃的就要继续朝大门走去。
“唉?”项北的固执惹得天颂皱眉,“你这孩子,我虽然不让天恩轻易把你当成天魔,可是,你也不该如此固执的下山去啊。”
项北强忍心中的焦急,向着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解释,“前辈,我急着下山,是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正身处险境,我必须要尽快去救她。”
“哦?敢得罪你这身手去为难你的朋友,只怕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吧,你觉得以你目前这个状态,能够帮你的朋友脱离险境么?”
项北顿了一下,“这个,其实并不重要!”只是他这后半句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行了。”
天颂却并不在意这个答案,刚好大院里这打斗的动静,把天阙观里的人们全都吸引了过来,他看了看围拢上来的众人,“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也不妨实话实话,整个天下只怕都危在旦夕,如果你们有要守护的亲人,想让他们在这场浩劫中获得一线生机,那我们这些人,是必须要担负起我们的责任的。”
除了项北,其余几位后起之秀都见过天颂道长,也见识过他的本事,都在认真的听取这位道骨仙风的老人的叮嘱。
可是天颂说着,说着,觉得背后动静不对,扭头一看,那个固执的少年项北,鸣阳归鞘,正拄着地面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我们要拯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亲人,还有这个世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不去担起天赋之责,只怕这整个天下都要灰飞烟灭!”
项北头也不回,“那与我又有何干?”
这是项北的心里话,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苏苏。他的血亲早已灰飞烟灭,这个世界该还的恩已经还了,该杀的人也都已经杀了,他还在这个冷酷的世界里坚持的唯一理由,只有那个女孩,那个冷酷外表下,隐藏着婀娜多情的灵羽传人,女侠苏苏啊。
天默额头开始冒汗,虽然到目前为止,天颂一直在好言相劝项北,但天默知道,这位修行的境界远超其他几个师弟的大师兄,一旦暴躁起来,只怕比天恩更为可怖,他还记的眼见着天颂师兄为了解决沙魈,不惜施展血祭禁术,召唤鬼屠天罡,天默赶紧挣扎着赶到项北近前,
“项兄弟,你先稍安勿躁,至少让天颂道长把话讲完。”说着,还摸到项北的手腕,使劲的攥了攥。
算起来,这天默老道和苏苏都是项北的患难之交,项北犹豫了一下,艰难的坐到地上,喘了几口粗气,算是给天默一个面子。
天颂苦笑一声,这个小毛孩子,和当年独自上天印峰挑战师父的自己倒是有几分相像。
不过现在还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天颂顾不得休整一番,就在被天恩的灵元珠炸的七零八落的天阙观的院子里,给大家讲解当下的形式。
“虽然天魔还未现身,但是魔族已经开始越界了。你们都是有修灵之体,应该能够感受到白首峰上的界树已经难以为继,白首山这里的仙灵,也开始变得虚弱不堪了。”
接下来,天颂把自己探访的消息和当下的形势给大家一一道来,听得众人心情越来越沉重。最后,天颂还叮嘱自己那几个须发皆白的师弟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能浪费时间,要立刻带领这些仙脉传人开始严格的修行。如果,天佑苍生,希望能够对抗天魔的落丹,就在这几个年轻人中。”
好容易坚持到天颂把严峻的形势给大家说完,莫说这些刚刚上山的年轻人,就是那几个耄耋老人都一脸的凝重之色,就在大家还在压抑的气氛中愁眉苦脸的时候,哒~哒~哒~的脚步声起,众人抬头,那个清瘦的少年背影,又用剑支撑着身体,起身继续朝外走去。
这下把天颂给彻底激怒了,“混账小子,你到什么时候才明白,比起个人恩怨,天下苍生才是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哪知项北却一脸的平静,“道长,你说的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第一,我只是一个杀手,会些拳脚功夫,你所说的修灵之事,我一窍不通。第二,我也再说一遍,我的世界里只有那个朋友,她如果遇到意外,那这个世界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胡闹!”天颂两道白眉几乎都要立起来了,嘴唇也开始绷紧发力,“通不通修灵之术,不是你说了算,你以为刚才只凭拳脚功夫,能够扛得住天恩师弟的灵武神躯和灵元珠?”
一旁的天恩听了顿感不自在,“是啊,这是我的两门绝技,纵是在众位师兄弟间也可以横行无忌的,怎么就被这个小兔崽子给化解了呢。对了,全都是天默和天颂从中作梗,要不是他俩,自己早就把这个魔头给收拾了。”
“如果你执意逃避这份责任……”天颂的话虽只说一半,但是明显有着威胁的味道。
月莱在一旁偷偷吐了吐舌头,趴在李重光的肩头耳语,“这些老头怎么都这么暴躁!”
吓得李重光赶忙偷瞅一眼天颂,随即制止月莱,“别胡说,项兄弟太过固执,天颂前辈那是恨铁不成钢啊。”
天颂顾不得旁边的这些议论,眼看着项北依旧头也不回,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他伸出了右掌,竖着朝向项北,“你真的不愿担起自己的责任么?”
项北冷冷的说,“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我不能为了你的说辞,放弃我的朋友。”
“好好!”天颂连说两个“好”字,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只见那个竖着的右掌如同波浪一样柔韧的摆动了一下,“呼啦”一声,整个大门连同半段院墙竟然在项北面前轰然倒塌,项北如果再往前行一步,只怕就要被埋在这倒下的瓦砾间了。
天默还想相劝,却被天颂厉声喝止,“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找死,如果是那样,我也不介意多送他一程!”
项北只是稍稍停顿一下,等着面前的尘土慢慢落定,一只脚就稳稳的踩在了瓦砾之上。
天颂被项北这小子的固执给气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隔空弹出,一股无形的灵力之箭劲射项北的左腿,噗的一声闷响,项北的大腿上顿时被穿出一个通透的血洞,这伤口虽然没有击穿腿骨,但是项北还是左腿一软,摔到在那些细碎的瓦砾上。
“想走可以,先打赢我!”天颂的语气开始变得冷冰冰起来,“当然,我也不介意把你的尸体扔到山下去。”
天颂转头又交代其他众人,“从明天起,我们天阙观必须全力以赴誓保白首界树,这次我耽误的日子,就是去了解了一下其他的天下界守。不周天柱,昆仑灵玉,南海火珊瑚和咱们白首界树连理同枝,不能因为我们这儿的疏忽,而葬送了整个天下。”
一番慷慨陈词后,天颂情绪稍稍平和了些,他看了一眼躺在瓦砾里的项北,知道那小子应该是疼昏过去了,“二师弟,你去把那小子医好,他也必须给我认真修行!”
天恩领命,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不会傻到顶撞这个气头上的天颂大师兄,“我看你也像个魔头。”天恩只能在心里偷偷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