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身边的两个护卫瞬间被面前这些诡异的妖藤撕碎,霍监军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他想要喊救命,可是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音来。
倒是那些舞动的妖藤突然来了兴致,收起了声势,只留一条粗壮的腕子停在霍平的面前,眼见腕子越长越粗,渐渐生成一个人形,霍平只觉得裤裆一热,因为这生出的人形竟然就是其中一个护军的面容。
“你们这些蝼蚁,为何还死性不改,这大漠不是你们这些无能的鼠蚁可以染指的存在。不过你们来了,本大王倒是免去了些寂寞,不如陪我玩玩?”
妖藤虽然化出人形,可是声音却是由那些无数张附着在藤蔓上的大嘴里发出的,这声音从四面八方把霍平包围起来,吓尿裤子的监军大人喊不出救命,只觉得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甚至喘不上气来。
看猎物被吓破了胆子,这妖藤终于满意的哈哈大笑,所有的妖藤一起跟着颤抖,“当年你们的修者倒也有几分胆色,还用奸计诱我中计被封印,以至于被困五百里哭砂瀚海,你既然也懂修行,那你应该和那些修者有联系吧。”
霍平猜不透这妖藤的心思,不过既然说是被修者封印,那自然会对修行者恨之入骨,连忙为自己开脱,
“妖,啊不是,神仙大人在上,我可不是修行者,我这副铜锤只是被国师说是下了符咒,可以替我消灾挡祸,没想到会冒犯了神仙大人。”
“哦,这么说你并不懂修行,也找不到修行者了?那好吧,原本我想说,让你找一个能入不惑境的修者来交换你的性命的,看来你是玩不来这个游戏了。”
说着,数支妖藤同时爆起,准备将瘫软在地的霍平绞成肉泥。
“啊!”霍平终于发出了生命中的最后的呐喊,这喊声中浸满了屈辱,更多的,却还是恐惧。
一只高高抬起的妖藤照着霍平的脑门就疯狂的抽了下来。
眼看着霍平的脑袋就要被这如刀锋一般的妖藤切成两半,空中突然一道亮光闪过,一支闪耀着火光的箭头,越过霍平的头顶,正中这条妖藤的末梢,
嘶,被火箭射中的那条妖藤吃痛,颤抖着缩了回去,接着,一阵火雨般的无数流星火箭,瞬间扑上了其他的妖藤们。
嗷,这些火箭让妖藤们纷纷疼的颤抖起来,整个地面的沙丘都开始涌动起来。
终于,一棵如同山一样的妖树从地下冒了出来,而那些射出火箭的常胜骑兵,也悉数杀到。
领头的先锋,头上的火焰盔闪着熠熠之光,正是此次驰援疏勒的边军校尉耿忠。
“抢救监军大人!”
几匹冲在最前面的快马在火箭的掩护下,围住霍平,骑手并不下马,直接一左一右,拉起霍平的两条胳膊,凌空架起瘫软的霍平,火速后撤,其余三匹战马自动护在霍平的身后,此时的沙虫已经从突袭中回过神来,数条藤蔓冒着流星火雨箭,朝着想要抢走自己猎物的这支小队袭来。
断后的三匹战马为了掩护霍平撤离,主动拨转马头,迎着可怕的妖藤冲了上去,只是闪着锋芒的马刀,却对那些妖藤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于是更多的妖藤把这三匹常胜军的快骑连人带马卷起来抛到了空中,其他的妖藤凌空横切,被拉着的霍平眼看着面前的三人三马,被凌空切成了无数碎块,而那些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睑,也染红了整个天空。
耿忠是唯一和沙虫打过交道的战士,他招呼剩下的骑手,“不要近战,保持双龙绞阵,火箭持续攻击。”
训练有素的骑手们迅速分成两队,各选一边,绕着沙虫本体开始疾行,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的两层包围圈,迅速把沙虫包围了起来,而形成合围之势的骑手们还在疾驰中继续不断地发射着火箭。
耿忠亲自带着一支合围的骑兵队伍,掩护着霍平终于撤离到安全的距离。
沙虫的无数触角似木似肉,被火箭渐渐点燃,沙虫开始愤怒的嚎叫,上次带给它如此压力的战斗,还是唐山的火霹雳陷阱,如今这些绕而不攻的骑兵们更是让他变得越来越恼火。
终于,他决定让这些根本不配做他对手的蝼蚁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他是曾经经历过上古神战的存在,他自然有这样的实力。
嗷呜~一声怒嚎,这声音同时来自地面和天空。耿忠直觉有异,招呼旗兵,将骑兵的包围圈扩大,然而,就在骑兵们调整队形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在晃动中撕裂,数道几丈宽裂缝,如同一张张贪婪的大口,瞬间把裂缝上的骑兵们陷入其中。
余下的战马受惊而动,不再行成合围之势,甚至有战马在惊扰之下,竟然随着前面的骑兵,鱼贯而入的掉入了裂缝之中。
耿忠眼看自己的队伍陷入了混乱,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需要看着唐山校尉的指令依计行事的小小疏勒护军,而是需要担负起这五百常胜铁骑的性命。
耿忠的烽火盔已经在与那些诡异的妖藤战斗中掉落,他把垂在额头的发绺重新盘好,这才发现已经有血迹顺着额头流淌下来,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他招呼身边的一支十人亲军,
“随我重新整理队形,掩护大家撤退。”
“嚯呀~”亲兵小队们没有丝毫犹豫,跟上耿忠的马头,小心的避开那些撕裂的地面,沿着裂缝的边缘奔跑起来,那些原本受了惊吓,已经失控的战马终于重新认定了自己的头马,开始跟随着这十人小队,以撤退的队形迅速的脱离战场。
沙虫的本体不能快速的移动,但他的优势却在于力量,持续的嚎叫声中,最为粗壮的几条触手仍旧疯狂的抽打着地面,越来越多的裂缝继续吞噬着为马队断后的骑手们。
在耿忠的亲军小队带领下,剩下的常胜骑兵终于把沙虫以及他的那些触手们抛在身后,那些撕裂地面的裂缝中,依稀能够传出陷入其中的人马的悲鸣。
裂缝渐渐被鲜血染成红色。
骑兵队伍一直撤退到十里开外,沙虫的嚎叫已经变得遥远,耿忠这才带领大家停下脚步,开始清点人数。
从金沙开拔的五百常胜,如今只剩下三百多骑,当然,还有一个已经被吓得目光呆滞的霍平监军。
看着幸存手下的那些可怖的伤口,耿忠心中一酸,这沙虫到底是怎么一种逆天的怪兽,唐山校尉和十几个弟兄,当时是怎么与这样的怪物进行惨烈的搏杀的。
被救下的霍平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空,无神的眼珠连眨都不眨一下,耿忠前来巡视的时候,还以为这货是被吓傻了,发愁回去该如何向常破虏交待。
倒是霍平像是突然回过神儿来,眼睛终于眨了两下,顾不到裤子上湿了大片的尴尬,双手抱拳,“多谢耿先锋的救命之恩。”
耿忠摆手,“能护得霍大人的周全,那些落难的弟兄们也算没有白白牺牲,这也是我们大夏五军的使命。”
霍平想起自己在盛安初遇耿忠时,虽然是执行公务,但也对他多少有些刁难,心中愧疚,也就不再搭腔。
耿忠清点完队伍,叮嘱斥候兵将战报回报金沙,要金沙守军加紧城防,自己却带着余下的三百骑兵还有监军霍平,直奔天瑤。那里的常破虏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情况,务必要保证这位五军之首万无一失。
天瑤城的常破虏的确也遇到了自己的麻烦。
天瑤虽然是大夏西北最边缘的城池,但毕竟是大夏版图中的城防,无论是城防工事,还是城内的人口,都是疏勒无法相提并论的。
但等常将军赶到天瑤时,天瑤守军却迟迟不肯打开城门。
“混账东西,兵符和皇上的旨意都已经交给了你们,你们为何还敢怠慢咱们五军指挥使常老将军!”
常将军的副将心中气不过,大声斥责城上的守军。
守城的小头目却丝毫不为所动,“如果是五军指挥使,自然知道咱们五军的军令,只认军令,不看人情,况且我们这些小小守军,并没有见过常将军本人,稍安勿躁,等城防大人校验过手续,自然会放各位进来。”
副将还想发作,却被一旁的常老将军拦住,“算了,这军令就是我下发的,这小子按规矩办事没错。只是这校验手续的时间是有些长了。”
正说话间,膀子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的天瑤校尉迈着踉跄的步子赶了过来,“哎呀,真的是常老将军,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数年前,常老将军巡视北疆的时候,这天瑤校尉还仅仅是个新兵,虽然常破虏对他没有印象,他却认出了常破虏,
“常老将军莫怪,这些孩子们都还不曾见过将军,尤其是最近天瑤周围不太平,因此才会怠慢了将军。”
常破虏看了看守城的那个军士,发现他也正心虚的看着自己,上去一拍他的肩头,安慰他说,“小兔崽子,你尽忠职守,没有错。我还要给你记上一功呢。”
转身又问天瑤校尉,“你这伤势所为何事?”
天瑤校尉一声长叹,“哎,我就知道,常将军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问的。”
听了校尉的解释,常破虏将军才知道,天瑤已经经历了西羌铁鹞子重骑和南郡方盾军团的无望冲锋多日,虽然天瑤仗着城坚军勇,已经打退了多轮进攻,但毕竟军械和部队都已经几乎脱力,半个月前告急的文书就已经上报了,大概也是因为皇上要给太后庆生之由,战报应该是被压在了某个大人的案几上。
“这帮饭桶!”常老将军大怒,“如此重要的军情也敢私压,待我回去调查清楚,一定将此人军法行事。”
“可是天瑤驻有数千常胜军,城池又固若金汤,那些铁鹞子和方盾为何不知死活的前来进攻?”
“这也正是我们不得不小心的原因,因为他们发起的,都是无望冲锋。”
“无望冲锋?”
“对,明知是送死,可还是坚持不断地发起死亡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