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筑间内,小影难得现身,旁若无人的吃着茶点,当郑秀秀抱着熟睡的女儿告辞的时候,她便在苏君逸的示意下跟了出去护送。
偌大的包间内只剩三个人,张楚终于表明来意:“欧阳文凯被保释出去了。”
啊——这不是迟早的吗?苏君逸并没有十分意外,反正翻来覆去也就这几个人值得张楚跑一趟罢了,妹子和那个洪泽已经出去了,作为某组织老大的欧阳文凯自然也不会久困于囚牢。
见苏君逸神色如常,张楚却皱起眉头:“周老弟,看看丫头是不是被吓傻了?”
周亦铭默默点头,自始至终他都观察着苏君逸的表情,刚才她的眼中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捕捉不到,看来是真的不在意了。
可是对于一个大贼枭,他可以任由她从内心里藐视掉,却不允许她在防范上有所疏忽。
因此他凑到苏君逸面前笑嘻嘻的瞅她,瞅得她下起了逐客令,他却一把握住她挥过来的手,严厉的教训起来:“怎么?不装从容了?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快说!不然我……哼哼,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呀?她才不信他会当着张楚胡来呢,因为不打算把自己的内心剖视给人看,所以她干脆主动在周亦铭脸颊上吻了一下,将他即将出口的训词堵得无影无踪。
巧笑嫣然的看着受宠若惊的男友,苏君逸笑:“这才是真从容,刚才那个自然是装的,哈哈。”
这一茬就这么被她不正经的掩盖过去了,张楚看着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倒是周亦铭,高兴得有点飘,待到出了茶馆门的时候还有点找不到北。
怎么着也是个老男人了,除却那个一早被他拒绝的女友不算。他还正式处了两个女友,所以苏君逸很不能理解他在那里独自偷着乐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演技太逼真还是这家伙就是个感情白痴。
罢了,单手紧了紧周亦铭再次披在她身上的棉衣。伸出手去拉住他的大手,她就这么带着他回公寓去了。而张楚却在出了茶馆不久,并确认周亦铭与苏君逸已经离去后,又折回茶馆与柏竹嘀咕了半天。
公寓楼下停着张楚开来的大吉普,据张楚所言,是要借给苏君逸跑办公司的事时用的,什么时候还都不打紧。苏君逸不会开车,自然是把钥匙给了周亦铭。
因为她是提前出校的,这时候不过才晚上十点,学校规定狂欢最多到十点半。所以这时候的校门口并没有人出来。
看了眼灯火辉煌的校园,苏君逸与周亦铭拐进公寓旁的巷子里,却见慕容昊气呼呼的站在路灯下。
想必是不想看见那个热情奔放的小姑娘吧,苏君逸想着失笑道:“别在这里跟自己较劲了,不就是个小女娃娃嘛。至于把你气成这样?”
“反了反了!这世道反了!一个小奶娃居然也敢来调戏本帅哥,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把她扔下来再说!”
天啊,这俩小屁孩要玩真的?还真都是暴脾气呢!一个一上来叫嚣着要杀了她这个小老板;一个让她别碍事,好让他把那个混蛋丢下楼摔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无语到不行,苏君逸劝道:“你可得了吧,万一人姑娘拽着要跟你同生共死。那我不是少了个死对头?哎呀,一想起那样的日子就感觉好孤独啊,你还是别死吧,老老实实听周亦铭的话做我的小跟班吧,吵吵闹闹的不亦乐乎?”
“呸!谁是你的小跟班,英语徘徊在及格线边缘的白痴!周亦铭!我不干了。你重找别人来替我吧!”慕容昊说着就要往楼上冲,却叫周亦铭上前一步,单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悬在半空。
“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给我规矩点,不然再也别在我面前晃悠了!今晚你给我睡阳台去,好好冷静冷静!”说着手一松。将慕容昊丢在了地上。
少年痛苦的咳嗽几声:“靠!周亦铭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把臂力练得那么强大了?你不是说健身没意思的吗?不会是为了这个白痴女吧?你真的疯了?”
“耗子,记住了愿赌服输,自己答应的事反悔了可没有意思。”周亦铭说完双手一伸,将苏君逸打横一抱,大踏步向楼上走去。
慕容昊蹲在地上默然良久,最终脸色灰败的跟着进了楼。
生平是看不惯女生尖叫的,因此苏君逸被猛然抱起的时候竭力压抑住了呼喊声,为了避免伤害到她的左臂,此时贴在周亦铭身前的是她的右半边身体。
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强大,她在心里默默叹息片刻,既然自己还很弱小,那么有个强大些的男友也不是坏事,所以她很快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并安心的依偎在周亦铭胸前。
“呐,你对耗子怎么那么凶?今晚你跟他睡吧,我跟小影一间好了,张楚大哥回去了,也不用再安排住处了。”在周亦铭伸手进她衣兜掏钥匙时,她提出了这么个科学合理的建议,其真实目的不言而喻——防狼啊喂。
周亦铭不依:“你不知道,这货从小喜欢睡懒人椅,不论季节,你要是逼他睡板床,他能跟你立马翻脸。不用管,随他去。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就好了。我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难不成你以为我有断袖之癖?”
苏君逸沉默不语,这确实比较接近她的猜测,只是她认为有断袖之癖的人是慕容昊罢了,不过她倒是好奇,好奇周亦铭这个家伙会如何辩白。
结果她恨不得自己这一晚上是个哑巴才好。
只见急怒攻心的周亦铭却笑得很迷人,他的手很不老实的往她的脖子那里伸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钻进了她的内衣里,眼瞅着就要被非礼了,她大喊:“亦铭快看后面来了个蒙面人呢!”
慌乱收了手,周亦铭看着昏暗的楼道,却一无所获。转过脸时一眼看见苏君逸那眼巴巴求饶的楚楚可怜相,心知上当,再看她的右手正死命的拽在领口,他只得叹息一声:“本来就是吓你的,看来真的吓到你了。算了,以后不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了,是我不好。为了表示忏悔,今晚我就守在门外睡觉吧,好叫我看着走廊对面的墙,面壁思过。”
边说边将苏君逸放下让她站好,神色戚戚然的周亦铭,转身蹲在了墙角。
好哇真是吃准了她不会翻脸了,苦肉计可不管用,刚才明明是他过分了!苏君逸将棉服扔给周亦铭,掏出钥匙开了门,气吼吼进屋,不锁门不关门,随周亦铭去。
正要进卧室,她却听见身后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锁扣合上的“咔哒”声一并想起,她却不想让他再次得逞,狠狠心去洗漱去看书,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慕容昊进来后很是不解的质问了她什么,她根本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的做着数学题打发时间。
待到她一路高歌猛进的做完十几页大型计算题时,头一抬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那个家伙……不会还在门外吧?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钥匙的她也不穿外套就冲去客厅开门。
神啊!这个老男人居然在笑,在看到她出来的时候居然厚颜无耻的笑了!她苏君逸到底交了什么狗屎运?
冷着脸压下眼睑,似乎是不带一丝感情的瞄了地上蹲着的人一眼,再无奈她也只好妥协:“回屋去!”
“你拉我。”周亦铭灿烂一笑,继续耍赖。
本已气得转身,被屋外冷空气冻得一个激灵的她,心一软伸出了手去。她知道她输了,周亦铭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么狡诈,这么无赖?
原来要到两个人真的朝夕相对时,才会发现对方潜藏的特质啊。这才一个晚上,她已经快要被他弄得兵荒马乱了。再这么下去,她完了,彻底栽在这个坏笑着的男人手里了。
不甘心的转身握拳捶在这个男人的胸口,本就无力的拳头被一把握住。门被吱呀一声关上的时候,她的心跳随着那声音停顿了一拍——她后悔了,真正的后悔了。这个男人会不会是那罂粟,明明是毒药,却能叫人执迷不悔的为之着迷、上瘾?
瞬间被拉进的距离回答了她的疑惑,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这个邪恶的男人终于在斗法成功后卖乖一般的道歉了:“我错了,别生气。”
泪水顷刻间泛滥,她承认在听到这句话时她很高兴,因而她更加承认,她已经开始上瘾了,她已然对他动心了。扑在这个混账男人的怀里无声哭泣,她不甘,不甘他如此作弄她,害她着急害她心慌,害她心疼害她后怕。
看着怀里的泪美人,周亦铭嘴角上扬,爱怜的抚摸了她的头发,再次将她打横抱起,只是这一次他小心而轻柔,一直将她抱进卧室,随后从背后拥着她入睡。
夜半人静时他半支起身子在她枕边耳语:“婉宁,我说了的你是我的了,跑不掉的,我不准你跑掉,不准。”
睡梦中的苏君逸,恍然间觉得耳边有什么热气在一撩一撩的,不由得歪了歪脑袋试图避开这不舒服的气流。在梦里,她问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母亲:妈妈,这个人会是我的幸福吗?
是吗?是吧?大概吧?只是,没有人回答。
梦中她只得无助的叹息一声:“亦铭,不要伤害我。”
醒着的周亦铭蓦然一愣,随即笑了笑,伸手将女友的额发捉起别至耳后,躺下身去,静默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