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三小姐,琉儿终于见着你们了。”琉儿哭着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似乎抵不过她心里的冷,只见她双手捧着什么,满脸的泪痕一滴滴地滴落在手心。
“琉儿,大过年的,别哭哭啼啼的,当心老爷发了怒。”碧云见状,好意提醒。
母亲走后,她视若‘女’儿的琉儿虽仍在听松堂伺候,但地位却大不如前了,她又是个死心眼,一心只有二夫人,加上她思念二夫人甚深,与其他下人相比,她的处境便显得尴尬。
这时候,她再在这众人面前哭嚎,自然是犯了大忌了。
碧云不忍看琉儿受罚,嘴上提醒着,身子也挪了过去,弯下腰,想要将她扶起,却惊见她手里捧着的是母亲生前最最钟爱的点颏。这点颏鸟是沈田氏生前最爱,沈田氏去世后,琉儿便睹物思人,照顾这鸟比什么都小心。
“这鸟怎么了?”碧云惊呼。
“三小姐,琉儿就是因为这事才来哭求两位小姐做主的。这点颏是二夫人生前最爱,奴婢一直小心照顾着,谁想今个过年,奴婢去后院领年礼,回来就不见了这鸟笼。奴婢急得不行,四下寻找,却没见着,直到到了前院,看见贵水鬼鬼祟祟地往侧‘门’去走,奴婢疑心起,上去一看,就见到了这点颏。一定是贵水,提着鸟笼想逗鸟,却不知点颏是最怕冷的,这不一会儿就给冻死了。”琉儿哭着道“大小姐、三小姐,你们可得为琉儿做主,二夫人不在了,下面的人就这么糟践她的心爱之物,这就是在打大小姐、三小姐的脸呀。”
碧雪、碧云听了琉儿的话,还未说话,就听沈老爷在身后一身怒喝:“不长脸的东西,也不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就跪在院子里哭嚎,来人啊,给我拖出去卖了。”
琉儿一听,哭喊着磕头求饶。
碧云也走到沈老爷身边道:“祖父大人,您别生气,琉儿这丫鬟你是知道的,她是护主心切,这点颏是母亲的心爱之物,母亲不在了,孩儿们偶尔看看这物也算是聊以慰藉,现在这物也没了,别说琉儿心里头难过,碧云心里也不好受。”碧云说着,眼睛便红了。
沈老爷拍了拍碧云的手道:“别伤心了,刚刚这丫头说是贵水不小心‘私’自拿出去给冻没了,那就让管家去处置贵水去。至于这丫头,先关柴房去。今天大过年的,别坏了大家的兴致。”
管家听了,赶紧命人去把贵水找来,知道出事的贵水一进来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不住地说是顾家二小姐让处置了鸟的,不关他的事。
处在小阁内的小娥、小锦听得真切,待听得贵水说是小锦让她处置时,小娥忍不住握住小锦的手道:“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你只不过是见着那鸟被冻没了,随口说了两句,竟然能招来这麻烦。”
小娥话刚说完,就见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说是请小锦过去一趟。
小娥紧张地站起身,跟着小锦一块去了,依水也紧跟着过去。
“小锦,你别害怕,只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就好,老爷子会给你做主的。”姚桂兰拉着小锦的手,低声安慰道。
小锦淡淡一笑,并不太在意。
沈碧雪则怒目而视,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刚刚看到母亲钟爱的点颏死了,她就气得不行,后来听闻竟然和小锦有关,更是火冒三丈,只想狠狠地扇小锦两个巴掌。
“小锦,这鸟是你让处置的吗?”沈老爷虽然严厉,但语气还算温和。
小锦点点头道:“我刚进府,就看见这柳笼里的鸟儿已经被冻没了,领路的下人似乎吓得不行,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便多嘴,说了让他们处置了的话。这大过年的,总不能让这东西坏了运气,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吗?”
“什么这东西,这是我母亲最喜爱的鸟。”沈碧雪终于沉不住气了,冲着小锦吼了一声,慌得碧云赶紧去拉她。
“姐,您别着急,祖父大人会将事情‘弄’清楚的。”碧云劝道。
沈老爷瞪了一眼想要冲上前去的沈碧雪,对贵水说道:“是不是这样?”
贵水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是。奴才领着公子、小姐正往欣和厅这边走,却见原本应该在听松堂的点颏竟然被挂在了游廊上,而且因为天气太冷,这鸟儿已被冻没了。小的害怕极了,一时慌张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顾二小姐便让小的赶紧处置了。小的想这大过年的,若是前来禀报这等事,实在是给老爷添晦气,奴才便自作主张,自个儿想要把这鸟儿拿出去埋了。却不想碰见琉儿,她非得说是我‘弄’死了二夫人的点颏。老爷,小的真得没有呀。”贵水吓得不行,声音都有些哆嗦。
沈老爷听后,又瞪了沈碧雪一眼道:“你可听见了,做事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此事和小锦一点关系都没。想必是哪个人见着好玩,便将这点颏笼子拿了出去,却不想忘了拿回,这鸟儿便被冻没了。今个过年,我也不想罚人,你们都散了吧,等大爷回来就开饭。”沈老爷似乎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说了几句,转身就想走。
琉儿呜呜呜地低声哭着,看着沈老爷不耐烦的模样,她不敢哭得大声,只能默默地落泪。
沈碧雪受了沈老爷的一顿数落,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小锦有了更大的仇视。她觉得家里头的不幸都是小锦给他们带来的。
沈碧云牢牢地抓住沈碧雪的手臂,不希望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沈碧雪终于克制住了,等老爷子进去后,沈碧雪走到小锦面前,盯着她道:“这事一定是你起的幺蛾子,你这个贱人。”
小锦笑道:“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爱信不信。”
说着,小锦回身回了小阁,坐在暖炕上不说话了。
小娥和依水也走了进来,紧接着姚桂兰也跟了进去。
“小娥,小锦,今天的事让你们见笑了。”姚桂兰有些抱歉地说道。
小娥说道:“婶,瞧您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吗。”
小娥不以为然地说道。
姚桂兰笑了笑,吩咐身边的娟儿去把杏子茶热热。
沈碧雪掀了帘子进屋,看见小锦正在那吃着点心,喝着茶,上前便用力一拍,将小锦手中的糕点拍落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小锦怒目而视。她从进‘门’就忍着这沈碧雪,心想着只要她不主动挑事,自个儿也不会和她过不去,可是现在,这沈碧雪就跟疯了一样,没任何道理可讲。
“哼,你们大房联合着外人,趁着过年想要大肆热闹一番,还让人偷偷‘弄’死了点颏,以示对我们二房的鄙视对不对?”沈碧雪冲着姚桂兰、小娥、小锦、依水吼道。
姚桂兰不悦地皱了皱眉,说道:“碧雪,你可别胡说,这大过年的,我为什么要‘弄’出这个事情来,搞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你这个蛇蝎毒‘妇’,你就是嫉妒我娘,你想把她所有的痕迹都抹去是不是?”沈碧雪叫道。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依水护着自己的娘亲。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我到哪都这么说。你们大房都不是好人,气死了我娘,现在连一只鸟儿都不放过。你们今个特地招来这个下贱东西到府里来,想让她帮着你们再做坏事吧!”沈碧雪大概积压了很久,这会子都发泄出来。
“大小姐,今个过年,您又何必如此,那只鸟儿在琉儿来之前,我都不认得这是二夫人的鸟,又怎会特地‘弄’死它?”小锦忍不住争辩。
“你会不认得?她姚桂兰难道不会和你说吗?”沈碧雪喊道。
“你怎么能直呼你大伯娘的名讳呢?”小娥也听不下去了。
“我就喊了怎么着?要是我娘在,你们大房能这么得意吗?可怜我娘被你们给气死了。”沈碧雪那边刚吼完,就听沈老爷走进小阁,大声地呵斥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女’儿,大过年的,满口的不吉利,你是想我们沈家‘门’再遭不幸吗?”
沈碧雪见祖父吼她,委屈地哭道:“祖父,自从这几个乡下人来到家里后,你就没有以前疼我了,现在我没了娘,爹又病着,我就越发遭了你们嫌弃。”
沈老爷气得拍‘胸’脯道:“碧雪,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祖父我对你们几个孙‘女’的心都是一样的,我哪里不疼你了?”
沈碧雪虽然满腹的怨气,但她对祖父还是敬畏的,所以没有继续顶嘴,只是低着头掉泪。
“姐姐。”沈碧云刚刚一直在外头劝琉儿,并让她将点颏埋到院子中的桂hua树下,谁想这会子的功夫,姐姐碧雪就和大房那边闹上了,还惊动了祖父。
“碧云,我们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沈碧雪委屈地说道,口无遮拦,气得沈老爷指着她说道:“你胡说什么,快给我呸掉!你爹好着呢,你别给我咒他。”
沈碧云赶紧推了沈碧雪一把,劝道:“姐姐,快快,把这些不吉利的话都给呸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