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低垂,不知是刚刚探出地平线,还是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北河三表情茫然地站立于一块宽阔的平整场地上,周围的情景是那样熟悉。
“这里是……”北河三用脚跺了跺地面,深灰色的坚硬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石墨合金?难不成是地球!?”北河三一个激灵,四下看了看,顿时惊得下巴一脱。
在这片占地超过万亩的空旷场地周围,是各式各样高耸入云的建筑以及呈立体分布的各种交通线路,即有悬浮式真空运输管线,也有超音速高空运输线,诸如此类。大量的载具川流不息。
而北河三的周围,是形态各异的工作机器人,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场地上走动,检查这检查那,稍远处,是一排排整齐停放的飞行器,更远处,有一些特殊的建筑,那些银灰色的巨型半球形建筑如同莲蓬上突出的果实一般整齐又优美地扣在地上,其中一些已经从中间打开,那里面似乎有通往地下的入口,不断有物资与载具被运出来。
“早上好!”一声温暖的问候传入耳中,这一声,这无论如何也是忘不了的,地球的语言,他几乎是瞬间着回过头去。
“早……”他刚要回敬,谁知入眼却是一个女士形象的机器人,尽管做的跟真人几乎一模一样,但从她那无神的眼睛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而已,并且这例行公事似的问候并不是对他,而是对他身后的人。
“早上好,莉莉,没什么异常吧?”一个稍显尖锐的男性声音,北河三不由地再次转了个身,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革命军军装的金发瘦高个正严肃地站在离北河三只有一米多的地方,一双小小的菱形眼正盯着他。
“南河三!?”北河三不由得惊呼一声,但对方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惊讶之情,径直向前走来。
“嘿!你干嘛?”北河三见着许久不见的战友突然这样挑衅似地向自己逼过来,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但对方的速度更快,一下子就走到了北河三面前,然后……穿了过去,仿佛穿过一般的全息影像一般,并且还完全没有引起当事人的注意。
“这……”北河三一愣,缓缓转过身去,只见那比他稍高的金发瘦子正无奈地对着那身着银色紧身裙的漂亮的女机器人摇头,一脸遗憾的样子。
他试着伸出手去触碰,与他预想的一样,像是什么都没有似的穿了过去。
这里,谁都没有发现他。
“……我的脖子受了伤,然后失去了意识,难不成我已经……我已经死了吗?”北河三顿时感到一阵深深的失落,看起来他是回到了地球,“最终还是回来了啊。”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河三!你又擅离职守!马上回到岗位上去!”
“参宿四!?”看着眼前这高挑性感的红发女子,北河三再次吃了一惊,这名带着一点欧亚混血面孔的漂亮女军人已经快五年没有出现在地球上了,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被派去土星基地驻守。
南河三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挠着头说:“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他说着,显出一丝伤感的表情。
参宿四见他这幅样子,也是无奈得叹了口气,缓缓说:“过去得就该让他过去啊,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毕竟他……”
“我不相信。”不等参宿四说完,南河三便打断了她,语气平静且肯定地说,然后朝她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继续道:“那个酗酒打架的古董狂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容易死的家伙。”
南河三的话让北河三好一阵无奈。
“真是让你失望了呢,战友。”北河三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参宿四则不置可否,但她也知道那件事,“说起来当时也没留下什么残骸呢。”她说。
“想必是在某个落后的星球过着王侯般的好日子吧,妻妾成群,万人敬仰。”一旁的机器人莉莉突然强势地挤进了两人得对话,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
“啊?”南河三和参宿四先都是一愣,接着就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机器人也太逗了吧?谁给编的程序?”南河三问道。
“莉莉的脑子是连着全球网的,一准是搜到了些奇怪的信息来匹配呢。”参宿四一边笑一边说。
两人正笑着,广播声突然响起:“起降场上的那两个家伙,马上离开北河三上士的岗位,该是严冬三角集合的时候了!”
这声音尽管隔着扩音器,但北河三还是在一瞬间就分辨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北河三猛地回过头去,看着身后那高高的指挥塔,虽然高达三公里的塔让他看不清站在那塔上部环形透明幕墙内的人,但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词。
“天狼星……”他默念道,“原来是严冬三角重新集结了吗?”他回忆起这个曾经几乎是整个革命军骄傲的严冬三角,也就是由他的老师—天狼星,与另外两名人造兵—参宿四,南河三组成的三人小队。
看起来这支已经解散超过五年的小队又重新集结起来了。
“真令人高兴啊……也算是看到这场景了呢。”北河三看着向远处奔去的南河三和参宿四,缓缓道。
还算让他欣慰,在这北非军区的基地里,他的岗位被变成了荣誉岗,这是对牺牲人造兵的纪念形式,这也就是之前为什么天狼星会在北河三已经离开超过半年后依然说那是“北河三上士的岗位”的原因。
“抱歉了,艾伦,夏洛克,还有……安娜,大家……我先走一步了。”北河三说着,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本以为自己即将灰飞烟灭,谁知道他闭上眼睛后仅仅几秒钟,一阵刺眼的灯光直逼得他胡乱抓过一个东西就往头上一扣。
“咦?”北河三感到一阵不对劲,自己的意识突然再次清醒了,并且眼前是一片黑暗,但脸上和背后都感觉有什么东西,根据经验,他猜背后的是床,也就是说他正躺着。而脸上……一种特殊的柔软触感,带着一点芳香。
他一把将压在脸上的“东西”推开,或者说是举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白色的衬衣,解开的白色扣子,还有白色的……一条深沟。
“……真色。”一声带着嗔怪呃轻斥,北河三昂起头,只见自己正扶着一名女士的肩膀,让她几乎是以趴在北河三身上的姿势在上面看着她,而这女士,正是卡米拉。
“我的妈!”北河三慌忙将她扶正,自己也顺势坐了起来,然后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这一系列不怎么温柔的动作之下,对方却一直很顺从,像个玩偶似地任凭北河三摆弄。
坐稳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如初,丝毫没有受过伤的痕迹,已经好透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北河三有些尴尬地瞟了卡米拉一眼,四下看了看,发现这是一间挺漂亮的卧室,壁灯亮着,精美的半透明灯罩下发出明亮的暖光,让这本就好看的卧室显得更加奢华。不知是哪家旅馆或是哪栋别墅,还颇有点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
“就算是故意的我也不会怪你哦。”卡米拉微笑着说,小手缓缓攀到了北河三的大臂上,轻抚着那结实的三头肌。
“什么情况?刚醒转就要色诱我?你觉得应该用这种特殊手段从同事这里获得情报吗?”北河三一边半忍耐半享受地让卡米拉摸着他的手臂一边说,事实上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现在还软得很,没多少力气去和她耗。
“真是粗鲁,你就是用**这样的下流词汇来定义同事对你的关心的吗?我可是刚从敌人的手中救下了你的命呢。”卡米拉没好气地一甩手,撇过脸去赌气似地不再看他。
“抱歉,女士,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人的,尤其是女人……呃,这也许有点性别歧视的意思,请原谅,但这就是我此刻的真实想法。”北河三耸耸肩装作无奈地样子说,很明显,在他的印象中,卡米拉应该是个开朗但在某些方面依然有些害羞的女孩,并不是现在这样诱人。
北河三这样一说卡米拉不怒反笑,还是眼波如水的,可爱的笑,她慢慢向前倾斜着身子,双手撑着床沿,身体逐渐向北河三压了过去。
“最坏的恶意?是指这样吗?总觉得你对恶意的评判有些错误呢,这难道不是被你们男人热爱着的好意吗?嗯?”她柔声说着,已经爬上了床,并且将北河三逼到了床头。
这时候北河三才真正注意到,这姑娘只穿着一件衬衣和黑色的系带式女式内裤,连内衣都没有穿。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流下,这情况有些超过他的想象了。
“等一下,你这是要干嘛?不要再靠近了。”北河三一边徒劳地朝床头挤一边说。
北河三说完她真的听话地不再翘着屁股向他“爬行”,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反倒让北河三更加难以把持—只见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挑动着红润的双唇说:
“知道吗?特工和教士的生活是非常艰辛的,他们时间有限,并且教条颇多,甚至连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成了难题。”
她说着,本已安静下来的身体突然朝着北河三扑了过去,这让后者一个措手不及,但卡米拉似乎只是开了个玩笑,稳稳地落在了北河三的身边,一只白藕似的胳膊搭上了北河三的肩膀。
“好在我们还有同事,有时候……我是说会碰上难以忍耐的时候,我们可以相互满足啊,也算让人欣慰呢。”她凑到北河三耳边,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