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看到宫十一又发起愣怔来,还以为她不喜云魈这样大庭广众狎昵亲密的样子,便召来侍女扶着两个酩酊大醉的人去宫中休息,他自己亲自扶着宫十一往回去。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宫十一不胜酒力,脚下已经踉跄虚浮起来,帝台让她身子的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扶着她沿坎坷山路而下。
他鼻中闻着宫十一身上的少女香气,身子挨着宫十一温暖的身躯,只觉得死在这一刻都甘愿。他此生唯独见过一位这样让他惊艳如斯的姑娘,当真是一见倾心,见她楚楚可怜,更生出了要一生一世保护她,照顾她的心意来。
他看到宫十一垂头丧气,悒郁不乐的样子,叹息一口气,随口道:
“你是灵体虚弱的凤凰族,你自个儿法力又不强,怎么还这样不注意爱惜着自己呢?”
宫十一虽然恍恍惚惚,但这句话却是听到了心里,她一个激灵从帝台身边弹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凤凰族?!”
帝台瞥了她一眼,心中嘀咕,无怪她不知道有种法术能看穿他人的法术,这个姑娘出身这样高贵,法力却这样低微,定是父母不愿培养,所以她才对此一无所知。
“我用法术,便可看到你真身。”
宫十一突然全身发抖,捂着脸颊不知所措起来。
——她还以为,自己只要有意隐瞒,云魈二人就不会知道,原来、原来只要用法术看,便可看到她千万想要隐瞒的真身!
她陡然知道云魈二人可以看穿她的所有刻意隐瞒,登时觉得自己在二人眼中仿佛骗子罪人一般,心中惶恐不安。其实云魈二人见她模样纯真堪怜,谁也没有刻意去看她的真身,故而是不知道的,便是知道了,那又有什么呢?她不愿相告,有她不愿相告的理由,旁人如何干涉。
帝台却被她的反应吓的不轻,连忙询问。宫十一呜呜咽咽的道出原委,难过愧疚的皱起了脸。帝台听明原因,不禁朗声笑起来。
“你、你也笑我作茧自缚么……”
帝台微笑着摇了摇头,道:
“不是,我是笑你可爱。”
宫十一被他说红了面颊,闷声道:
“我这样一个不诚实的家伙,有什么可爱之处了。”
帝台又伸手扶住她,摇了摇头道:
“你没有不诚实,你是凤凰族,本就是天下邪祟趋之若鹜的灵躯,你不说,是为了保护自己。你的二位朋友若真的想保护你,也不会说的,更不会怪你不说了啊!”
宫十一看着帝台一双凤眸眼神诚恳,心中渐渐怀疑消去,破涕为笑。
“我先前忘记告诉你了,我有法子帮你那小仆人疗伤,但你先去歇息着,我负责安排布置,保准儿你一醒来就看见活蹦乱跳的他,好么?”
宫十一点点头,在帝台的搀扶下,走进了休与山帝台宫。
一行人只欢饮片刻,便一个个败下阵来,在帝台之浆的酒劲下,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一醒来便有侍女叮嘱,帝台在高前山山泉为宫商疗伤,请几位便移尊驾去瞧。
云魈二人在宫门口逢上面色苍白的宫十一,上前询问了两句,她只淡淡微笑,不作过多言语。三人结伴成行,在侍女的带领下去了那高前之山上著名的山泉处。
山上临时砌了个水池,帝台截了山泉水灌到里头,然后除去外衫,同宫商一起坐入水中,他双掌抵在宫商的背心,为他传输真气。三人来时,他用功正酣,三人不敢打扰他,于是坐在池旁低声谈天。
云筱又开始卖弄所学,指着地上的一株方茎圆叶的小草,兴致勃勃的说:
“你们看,这叫焉酸,这草服下可以解毒。”
宫十一还礼节性的笑了笑,魈琛则干脆嗤声作答,促狭她道:
“你总得拿出点证据不是,你先去喝了毒药,再来吃这个解毒试试?”
云筱冲他直翻白眼,拉过宫十一的手臂,道:
“我不理你这不虚心好学的蠢笨家伙,我讲给十一妹妹听。我只给她一个人讲,你可千万别听啊!谁听谁是小狗!”
魈琛笑道:
“多谢多谢,保证不听!”
云筱被他气的鼓嘴瞪眼,魈琛满不在乎,笑嘻嘻的逗弄她,云筱被逗急了,便起身和他追打起来,将刚和她站好队的宫十一抛到了一旁。宫十一仍旧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也不去看二人打闹欢腾,盯着那株方茎圆叶的小草,心想,若你也能解这情毒,那便好啦!
正在云魈两人厮闹,宫十一独自静坐的档儿口,帝台用功完毕,将宫商轻轻靠在水池边,自己起身走出水池,径直走向宫十一身边。宫十一听见窸窣的滴水声,扭头看向帝台,笑了一笑,道:
“多谢你了。”
帝台看着她的眼睛,不等她发问便回道:
“你的小仆,再过一个时辰就能醒转了。这眼泉有疗伤之效,他周身浸泡于内,再经我用真气引导,内伤大概好了八成啦。”
宫十一又笑了一笑,便不再说话。帝台在她身边坐下,盯了她怔怔出神的脸庞一会儿,问道:
“你一定有心事,我总见到你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宫十一长叹一声,道:
“我有心事,可没想到是你最先看出来,看来只有你关心我这可怜的家伙了。”
帝台听到她如是说法,仿佛对自己已经极感激依赖了,一时间心潮澎湃,竟而讷讷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舔了舔发干的双唇道:
“宫姑娘……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宫十一好奇的转头看向帝台,这个可怜男人的眼里都是担心害怕,他满眼期待的看着宫十一,一对不知放去何处的手无措的微微发抖。宫十一看着他紫红的嘴唇因为发干而生出一层枯燥的白皮,突然怕极了那张嘴中吐出的请求,是以她没有多想,立即转过头去,迅速而低沉的说了句:
“不行……”
帝台大急,他的一双手更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一会儿轻轻将他们抬起,又丧气的放下,干燥的嘴唇抿了又抿,才着急的问:
“宫姑娘,连说出这个请求的机会你也不给我么?”
宫十一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毕竟是个女子,怎能瞧不出爱慕自己的人眼神中的渴望和眷恋。但她又毕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知道该要如何拒绝一个她不喜欢但又很感激的人。
帝台见到她一副不闻不问,紧抿双唇守御严密的样子,心里像受了刀创一样疼。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罢了罢了……宫姑娘,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魈琛公子,却没有半点我在里面。”
宫十一双颊像云霞一般飞红,这是头一次有人说出她喜欢魈琛的这个秘密,她以为自己藏在心底,便不会有人知道。她酝酿了好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帝台瞥了她一眼,她脸上带着三分甜蜜,三分害羞,一双明亮的眼眸将他望着,这模样怎能让人不心旗摇荡?帝台笑了笑道:
“若多注意一下姑娘,就能看出姑娘的眼光总是飞到一个地方。”
宫十一惭愧不已,原来她那么不加节制自己的行为,恋慕之情已经大显端倪了么?
“宫姑娘……”帝台却又重新唤她,一声之中,意味悠长。
帝台站起身来,他在池子中泡湿的衣袍尚未干透,但已在山风中飒飒起舞,他望向在山间树中飞来飞去打闹的云魈二人,缓缓说道:
“魈琛公子不是你的良人,你眼中只有他,但他的眼中只有云筱姑娘。你注定要受苦,不如留在休与山,小神不能保证给你天下所有,但小神能保证,眼中只有一个你,她人便是天仙美姝,我也只当粪土。”
说罢转头将宫十一望着,等待着她的回答。宫十一愣了一瞬,低下头,终于沉默下来。
……
一个时辰之后,宫商醒来,见到眼前宫十一关切的目光,努力的扬起一个笑,想要安慰自己美丽又楚楚可怜的小主子。但即刻他又看到云筱,看到打伤自己的魈琛,他睁大了眼睛,恐惧的往后缩了缩。宫十一看到他惊惶的样子,不禁心中作痛,连忙拉住他的手安慰道:
“商弟别怕,是魈琛大哥和云筱姐姐带你来治的伤。魈琛大哥不会再打你了,你快谢谢他们二位。”
宫商躲到宫十一怀中,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瞟向云筱和魈琛,他虽然重伤初愈,一对眼眸却依旧精光四射,掠过云筱和魈琛的脸上时,都给后者带来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宫商从宫十一怀中探出头来,指了指一旁的帝台道:
“他是谁?”
宫十一笑道:
“这位是给你治伤的帝台君,你便是泡在他的神泉里,受他真气引导治疗,这才好了起来。”
宫商听后,从宫十一怀中站起来,走到帝台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多谢恩人救我性命!”
帝台虽然脸上挂着笑,但却仿佛尴尬非常,他一面将宫商从地上扶起来,说着不必多礼,一面小心的瞥向云魈两人,看他二人作何反应。宫十一也是惊讶不已,也偷偷的瞥向了二人。
当初云筱从虎口中救下宫商,也没见他这样恭敬的行礼,要说他的行为单是为了魈琛的那一掌,倒真有些牵强附会。但二人却仿佛这件事浑不关己似的,宫商拜谢恩人,他们也没有丝毫不快。
宫十一和帝台都松下一口气,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的宫商悄悄拿眼瞥向云魈两人,看到云筱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一勾,脸现嘲弄之意,却悚然发现魈琛利刃一般的目光射来,他打了个哆嗦,连忙收回目光,又回到了原本低眉顺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