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筱怒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她收了武器,缓缓落到地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刚才挥剑袭击过的地方。过了片刻,又冲着一个方向挥了一剑,又过片刻,换了个方向又挥一剑,如此这般挥了半个时辰。确是让人难以摸清她的想法。
这半个时辰内,他们也不再追问那道声音,那道声音也没有再出过声。众人就静静看着云筱像打把式一样挥了半个时辰的剑,蓦地里她就背手收剑,伫立原地长吐了一口气。
戚帆瞪大了眼睛看完她的一招一式,悄悄的对身边的魈琛道:
“阿筱姑娘是气傻了么?”
魈琛低笑两声,双眸只盯着云筱一个,那眼中显然都是爱和宠:
“你且看着,阿筱总不会叫人失望。”
他话音刚落,云筱就抬手,看似随意的冲面前挥了一剑,那一剑挥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不知被云筱使了什么手法,竟回转来劈向云筱身后。那桃叶落的剑风顺着云筱的手法盘旋成圈,只见红光一环从剑身出发,袅袅向外拓去。
那道红光消弭于天际时,三人都听到了急促的挥袖声,似是人措手不及的躲避什么一般。接着一个人影从云筱面前一丈出显现,戚帆大吃一惊,云魈两人却早已料到一般,脸上浮出了微笑。
那人峨冠博带,广袖深衣,翩然如仙。福眉虬髯,鹤发童颜,左手持一鎏金壶,右手执杆翡翠锄。看似莳花人,却又如仙道公。
云筱从来不会放过促狭别人的机会,见大名鼎鼎的陶朱公居然是这副打扮,方才被戏弄的恶气真是一扫而光:
“真人真是在下见过穿深衣莳花的第一人!”
“不敢,不敢。”陶朱公微微一笑,看起来倒很是和蔼可亲,“你这小姑娘也真是老夫见过貌美气盛的第一人。”
云筱脾气大是被从小说到大的,倒也不以为意,且厚着脸皮承认了。抱起手道:
“你这老头,架子也真够大的。自己住了个这么人烟罕至的地方不说,还将这地方宝贝的什么一样,设个奇门遁甲也罢了,那个什么莫名的机关,也是够恼人的……”
说到此处又扬起一个笑,抬了抬下巴得意道:“不过,管你什么机关,本姑娘皆能一一破解了!”
她这大话可吹破牛皮了,连戚帆都在心里默默道:那可未必吧!陶朱公却浑不在意,好像她说的话伤不到自己的面子一般,只拱了拱手道:
“姑娘聪明伶俐,老夫心服口服。”
云筱冲出奇门遁甲,如今又破解机关见到了陶朱公,先前被困的气恼都丢去了九霄云外。又何况陶朱公是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子,她再是生气,也是不会去打他骂他的。
陶朱公请三人进了宅邸之中,放下手中翡翠锄鎏金壶,提袖给三人泡茶。
魈琛过意不去他这么一个老人为他们三个年轻人服务,便去帮助他,随口问道:“真人身边并无僮仆服侍呢!”
“老夫习惯了一个人做活,何况内子喜欢清静,我也怕他人服侍不好呢。”
他说这话时,眼眉低垂,长长的福眉却随着他的笑容一抖一抖的。魈琛出神的盯着他的神情,心中甚是艳羡。他已经是个高龄白头翁,说出这样疼爱妻子的话却那样自然而然。陶朱公蓦地里抬起头来,睁大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魈琛:
“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才能安心啊!”
魈琛像是被他看穿心思一般,不自觉的将头转向一旁。陶朱公看着他微红的耳廓,叹息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哦,你们尚且年轻,哪知白云苍狗,漫长年岁也只弹指一瞬间呐!若能见到对方时不能多对她好一些,别后又知相见何期。”
魈琛看似不愿意听他说教的转过头去,实际将陶朱公的话都一字一句的听到了心里。
四人对坐漫谈,一盏茶后,门外进来个美貌女子。她进门的一刹,仿佛芳华尽失色,世间只余这一株绝世水仙一般。她的容貌当真担得起“恰到好处”四个字,风韵早已盖过容颜。端的是骨肉亭匀,肌肤脂凝。
不是西施还能是谁?
她从进门以来,视线就一直在陶朱公身上,也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不顾众人在场,贴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两个少年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独云筱死盯着二人看,精确的捕捉到西施美人向陶朱公说完悄悄话后,还微微蹙起眉,撅起了嘴,似在撒娇呢。
陶朱公乐呵呵道:“不就是猫儿挠坏了你的衣裳,再做就是,何必不让猫儿进你那屋了。指不定你日后又惦记它,先得罪了它可怎么好?”
西施的嘴巴撅的更高,气势却蔫了下来,垂着头顶着衣带缄默不语,突然又抬起头,伸出食指一点,道:
“戚三突然来了呢!他在码头那里,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啦?”
陶朱公嘟哝道“是么,是么”,戚帆反先惊讶大声道:
“仙女姑姑,你见到我爹爹啦?!他现在在哪儿?!”
西施终于将视线从陶朱公脸上挪开,看向戚帆,微笑道:
“就在门外呢,我将他带来了。”
若在平时,西施这一笑可要将戚帆闹的面红耳赤了,可今日是关心则乱,连忙起身冲去门外,差点还带翻了桌上的茶。
戚帆不一会就把面色如土的戚三领了进来。云筱早就怀疑戚三是故意害他们三人困入奇门遁甲,此刻见了他还能有好脸色么,正要发作一番,戚三却冲着陶朱公噗通跪下,连连磕头:
“恩公!我没能守诺,你惩罚我吧!戚三本打算以死谢罪,不料碰巧见到夫人,故而想着让恩公罚我也更加合适……恩公,请动手吧!”
陶朱公和西施两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戚三,随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谈何惩罚呢,你快些起来吧!”
戚三不肯起,陶朱公就伸手扶起了他,微笑道:
“便是你不带路,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小友也要闯进来了!”
云筱撇撇嘴,插口道:“这个‘闯’字我可不赞同哦!”
戚三还是不起,又伸手扯过戚帆一同跪下,起誓道:
“我二儿子小帆子无心闯到岛上,是我的过错,我对天发誓他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踏足鸿蒙台一步!请恩公不要责怪他,一切过错都归到我的头上!”
说罢又拉着戚帆咚咚的磕起头。
陶朱公拉不住他,只好叹口气道:“我的老朋友啊,这又算得什么呢?你这么多年来帮助我这许多,我谢你还来不及,何况我能不知你对其他人一直守口如瓶么?这次的事情怪不得你啊!”
戚三终于眼泪汪汪的被陶朱公从地上扯起来,一个与风浪搏斗半生的粗壮汉子,此刻在对他恩重如山的这位面前泣不成声。
“何况老兄弟你总有拉不动帆的时候,小帆子迟早要顶替了你的事情,他早一些来晚一些来又有什么干系?除非是你不愿他帮我办事。”
戚三听到陶朱公指名戚帆做他的继承人,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连声谢道:
“当然愿意!怎么不愿意!能为恩公办事,是小帆子三生幸事!……小帆子,你快给恩公磕头!!”
戚帆正要下跪,被陶朱公一把阻住,连连摇头道:
“怎么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的,你可真是见外啊!”
戚三憨憨的笑着,能说会道的嘴巴此刻却变得木讷。
云筱冷眼旁观着他们其乐融融,脸色虽然还臭着,心里早就原谅了戚三——她知道了原因后,就已经不怪他了。这样一个仁义的老好人,她怎么能指责他的不是?
只是她在看着面前的西施和陶朱公伉俪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按理说,二人年龄应该相当,至少也不会差的这样大,陶朱公已经是个白头翁,西施却还如二八少女一般容光焕发呢!
且戚三说过,不出此岛便能驻颜永生。或许他只是一知半解?这岛中一定大有文章!这岛离东华帝君的宫宇那样近,说不定这里就藏着帝君的秘密呢!于是觉得这时该多一嘴:
“陶朱公,令夫人貌美如花,怎么你却老成这样?”
魈琛听了这话,连忙在旁边扯她衣袖,骂她懂不礼貌。云筱不以为意的撇撇嘴,陶朱公并不计较,宽厚的笑了笑:
“夫妻间过日子,不必那么计较容貌。”
云筱拉长了脸,嚷道:
“少糊弄我!你当我不知道这个岛上的秘密吗?在此岛上,便能驻颜不朽!”
陶朱公笑开了花,指着云筱,冲西施道:
“这小姑娘有趣的很,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生出这样一副脾性来!”
西施也在一旁温柔微笑,两人的笑容都是那么善意,非是嘲笑云筱的自大话,而是笑云筱的娇憨可爱。
云筱这样一副生而具有加后天修炼的厚脸皮,碰到再尴尬的事情也没有脸红过,此时两颊却红的滴血,不好意思的把脑袋藏到魈琛身后,从鼻腔里发声:
“他们都笑我!魈琛你快帮我出气!”
魈琛的笑容和得意时的云筱如出一辙,完全是照云筱学来的一套,狡黠至极的趁火打劫:
“帮你出气有什么好处?”
“哼,什么好处也没有!”云筱见被自己的招数摆了一道,生气的捅了魈琛一拳。
对面的陶朱公和西施见着这对小儿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相互抱作一团。好半晌陶朱公才缓过气来,定了定神,换做正经的神情,认真的说:
“老头子可知道你两个小鬼来这里是找什么的,无论是谁,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阴阳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