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突然恸哭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哭起来,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
他这一声过后,她们也像是压抑不住似的,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徐姐直接瘫倒在了床边。
齐栀葬礼的时候邢渭正在看守所里,还是余致渊特意让人把他暂时接回来的。
邢渭临出门的时候心里还喜滋滋的,他朝着大门口啐了一口,口中念念有词:“还想关老子?我呸!”
他还以为是雷叔让人把他保出来的,所以拿出手机准备给雷叔打个电话,感激他的搭救之恩,可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先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陌生的号码,有些纳闷的接了起来:“哪位?”
贺年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回身看了看灵堂,声音没有半分温度:“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
邢渭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贺年年,他立刻嚣张的反驳:“你让我过去我就去?齐栀呢?没死的话让她赶紧给我滚回来。”
“你要是现在来还能看她一眼,不想来就别来了。”贺年年说完话就斩钉截铁的挂了电话。
听着耳畔‘嘟嘟’的声音,邢渭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捏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抖,心跳也没有规则起来。
下一刻手机突地想起来,只响了一声,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了看手机,神不守舍的划开手机看了看短信息。
“xx殡仪馆!”他眼眸瞬间睁大,手都有些拿不住手机了,手腕有些失了力一样。
正巧旁边有出租车经过,他手也没招,直接朝着出租车跑过去。
幸亏出租车司机反应够快,及时刹住了车,但是车身还是不小心扫到了邢渭。
司机师傅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有些心慌的拉开窗户,抖着声音说道:“是你突然冲出来的,可不关我的事儿啊!”
谁料邢渭只是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飞快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直接跟司机报了地址。
司机还处在刚刚的惊骇中,有些怔忪的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愣着干嘛?开车啊!”司机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就赶紧发动了车子。
在邢渭的一路催促中,司机师傅一路踩着油门以从业以来最快的速度到了殡仪馆的门口。
邢渭匆匆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朝着司机扔了过去,直接丢下一句:“不用找了。”
他说完话之后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司机师傅战战兢兢的拿起钱,有些不敢相信,他还以为这人会坐霸王车呢。
邢渭在门卫的指引下匆忙跑到火化间,刚刚进门就见贺年年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个方形暗色的盒子。
他脸色一僵,脚步就不由得顿住了,有些呆滞的看着贺年年手里的盒子。
在空旷的走廊里他的脚步声显得特别突兀,贺年年听到声音就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来晚了。”贺年年说的很平静,看向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小栀……”邢渭双目呆滞的走过来,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贺年年在他将要触碰到盒子的时候,闪了闪身体,躲过了他的手。
“我会给她找到可以长眠的地方的,就不劳你大驾了。”贺年年难得这样冷冰冰的,原来总是挂在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她真的……”邢渭有些说不出口,就好像他不开口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贺年年不置可否,眼睛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一直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邢渭心如死灰了,他感觉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空了,脚步有些踉跄,有些站不稳了。
他轻轻启唇,声音极轻:“她……她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贺年年没说话,只是对着他伸出手,她的手心里躺着一支录音笔。
邢渭看着那支小巧的录音笔,半响才伸出手接过去。
贺年年在他接过的瞬间,就抱着骨灰盒离开了,他们擦身而过,邢渭的视线一直落在盒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离开。
同样,也看着齐栀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眼前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
他伸手用衣袖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却抹到了一把泪,眼前终于清澈起来,然而他的心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土。
“可以和我谈谈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他不慌不乱的回头看了看到余致渊正站在身后。
两个人坐在殡仪馆外面的亭子里,久久没有说话。
余致渊表情清冷的看了邢渭一眼:“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邢渭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偏偏是你知道的。”
“这话有些绕口,我听不懂。”邢渭开始耍无赖,他现在大有‘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反正他现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你难道就不想给齐栀报仇吗?”余致渊这句话算是说到了邢渭的心尖上。
邢渭动作一滞,放在小石桌上的手不由得握紧,脸色也有些僵硬。
看了看他的脸,余致渊直接把一张名片推到他面前:“如果你想通了的话,打电话给我。”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是同一个敌人。”余致渊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邢渭没有任何动作,他低垂着眼眸目光一直看着那张名片,但是他没有动手去拿。
他一个人背影寂寥的坐着,好久以后他才拿出录音笔,按下了开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齐栀的声音缓缓传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专业的电台女主播。
这几年她变化太大了,从一开始的不善言辞到现在的能跟正常人一样的交谈。
“邢渭,我的心一直留在小城,一直留在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候。”
“其实我很感谢你的,谢谢你当时救了我,也谢谢你可以放下一切跟我留在小城。”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带我回北京的,从那天我见到年年时我就知道。”
“我想劝你放弃那些纷扰,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
“邢渭,我们都不该再涉足那些事,就像当初一样,把一切留在北京,永远不去管。”
“可是我却知道你永远做不到,你的野心你的一切都在北京。”
“邢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