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紫河大惊,然而,不待她紫河抬手,那只差毫厘就要撞上谢灵沁的酒杯,突然应声而碎。
“碎——”
四分五裂的散乱在谢灵沁的脚跟前。
紫河心有余悸的收回手,而谢灵沁眉心都未动一下,处变不惊不说,反而轻轻抬了抬衣袖,眸光这才掠向锦华楼二楼楼梯。
李倾玉,之前对她说了一句狠话就转身而走的李倾玉。
李倾正站在那里,正收回手,不过,面上毫不心虚,“呀,可有吓到谢大小姐。”
“还好,李小姐如此雅兴,我自当要奉陪一下的,如果真吓着了,不是扫兴吗。”
谢灵沁容色清淡,好像真的不生气。
李倾玉不置可否,既而自楼梯处处走下来,看向大厅里,正坐在那里,相对而坐的太子与许怡然,眸光最后落在许怡然身上,“今早听了传言,说许公子对将军府谢大小姐颇为喜欢,还当是乱说呢,可是,方才这出手之稳准狠,若不是心里装着这个人,如何能将对方的气息记住,甫一出现,便能在我的出手间,快速攻破。”
字字句句,好像就把许怡然与谢灵沁拉在一处。
顿时,引四下不少人唏嘘,议论纷纷。
许怡然淡笑,他恨不能天下人都将他与谢灵沁捆于一处,自然不会对此言语反驳,低头,饮茶,似乎,心情还有那么一些愉悦。
而许怡然的对面,宇文曜墨袍如云,从容的坐在那里,眸光只是瞥一眼谢灵沁后,就毫无波澜的离开。
在外人面前,他们这间,不管是有情不是有恼,都只能隐藏起来。
这种滋味,只有经历了,方才能个中体会。
叫人分外不适。
“是吗?”谢灵沁只是眨间,也敛了心绪,抬步进了锦华楼,“李小姐这话可真是有意思,那你比许公子出手还要快,岂不是比他更早的感觉到我要来,那……莫非,李小姐不是故意想伤我就是对我心仪。”
“谢大小姐可真会开玩笑,如今,满都城的人谁不知,我心仪的,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倾玉道,当众表明心迹。
谢灵沁一怔,眸色渐沉,她没想到,李倾玉竟然这般直接。
直接的让整个锦华楼大堂里骤然安静。
如此时候,许怡然笑意清朗,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看向了他对面的宇文曜。
宇文曜也没搭理他,只是幽深莫测的盯着面前的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李倾玉一步一步朝着太子缓缓走去。
她笃定,太子不会当众承认对谢灵沁有什么,一定不会,而她既是雷霆暗卫的副统领,又是尚书府嫡女,太子无论如何,会给她几分薄面的。
“倾玉给太子殿下请安。”
李倾玉在距离太子几步之遥时站定,期期切切地对着宇文一礼。
宇文曜眸光深邃,依然只是盯着面前那茶看。
“呵,倾玉小姐文武双全,多少人曾有赞誉,堪当国母,与太子殿下一起,那实乃是天作之合,让人艳羡啊。”
许怡然饮茶的动作终于顿了顿,知着称赞。
李倾玉颇为受用。
谢灵沁看着许怡然,没有反点回应,而是倏然的偏头,看向一旁,带着人坐在另一边的秦巽。
许怡然与宇文曜的桌上分明摆了三杯酒,三杯茶,可是,第三杯面前没有坐人,所以说……
秦巽当是被这二人间的硝烟给赶走了?
“太子殿下。”
左右,眼下也不是好问的时候,不过,看起来,宇文曜没喝酒就对了。
谢灵沁上前,对着宇文曜微微一礼,“太子殿下,臣女是来寻你一同查案的。”
闻言,宇文曜这才抬眸看着她,眸若远山,似乎没什么情绪,须臾,理理衣袖,起身,对着谢灵沁道,“走吧。”
谢灵沁心里突然就有些小小的雀跃,也不看李倾玉,转身退后一步,示意太子先走。
“在太子殿下,我方所说,我心仪你,我……”李倾玉美眸吃紧,她没想到,太子竟当真视她不见。
即使她在谢灵沁面前被挤兑千百次,也抵不上太子一个无视的眼神,叫她心痛。
“李小姐,你方才说了什么?”
宇文曜停下脚步,视线落在李倾玉身上,轻得几乎没有情绪的话,直叫李倾玉心沉谷底。
“太子殿下,倾玉自来心仪于你,你难道就当真如此狠心。”
“李小姐,请注意你的仪态。”
听风上前阻止。
声音生冷。
“太子殿下,你对我如此视而不见,莫非,是心里早有所属。”
李倾玉突然咬了咬牙,说这话时,视线自谢灵沁身上掠过。
即使她如此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春水秋华,美景宜然,二人此时站在一起竟如此和谐的相配,好像本来平凡的四下都染了粲色,掀了涟漪,入了画。
她看得刺眼,所以,她失态的咄咄逼人。
四下一片寂静,无人敢言声,声怕惹出一个什么祸,坏了这般好的戏。
李倾玉是谁,迟慕老人的徒弟,尚书府大小姐,文卓武高,非寻常女子比得,心高气傲不是凡尘,还总是透着几分富雅,而眼下,明显是当众在对太子表明心迹了。
太子又是谁,俊如神祉,霸气慑然,这般多年不得皇上喜,几乎是众所周知,且深入浅出,未出什么大功绩,可是,这般多年,偏就坐稳了太子之位,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他办的事,就没有办不不成。
这样的两个人,看上去当是很配的。
男才女貌,可是……
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就落在一旁谢灵沁的身上。
那女子一袭青衫,未着妆粉,眉目淡扫,清冷若雪,却唇红如樱,没什么多余表情,可是,就这般一瞬,当起了倾国倾城之色。
好像,不自觉的,就让人觉得,太子当该与这样的女子一起才对。
“是。”
静寂一片空气中,突然响起宇文曜的话,掷地有声。
“什么?”
李倾玉的心里下意识一沉。
不止是她,一旁,看似稳坐着喝茶的许怡然,低头饮茶间,眸色,不禁一沉。
谢灵沁侧眸,正想看看宇文曜要如何将这个李倾玉打发了,却倏然间,手心一暖。
轻轻低头。
宇文曜的手,不知何时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谢灵沁半掩在袖中的小手,轻揉慢捻,就好像分别了数月似的。
他的眼神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温柔得能融化了秋月。
“谢灵沁,我心仪于你,想与你生死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好。”
谢灵沁浑身一震。
面容上的诧异色尽数落入宇文曜的眼中。
那眼神有震惊,有动容。
有一种小小的暖意自心中蔓延,暖化了周身每一处。
一个男人,一个如此出色的男人,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可是,他就认定了她。
明知此时此刻,他们万不能公之昭然的在一起,可是,他却这般做了。
这里是锦华楼,这般多的人,封口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的!
“宇文曜……”
“走吧,去查案。”
宇文曜已经不容分说,拉起谢灵沁便出了锦华楼。
谢灵沁没有迟疑,被宇文曜握住的手,轻轻的,又缠着他的手。
一人墨衣倾华,一人清姿卓色,背景相融得就如同一个人。
一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帘中,静滞的锦华楼里,方才爆发出一片议论声。
“太子……喜欢谢大小姐……”
“太子方才主动牵着谢大小姐的手呢,啊啊……好幸福。”
“太子方才表白的失火,那神色,那姿态,霸气极了,呜呜呜……好帅好帅……”
“谢大小姐好幸福呢。”
“天造地设,三作之合啊……”
百姓们没有那么深暗的心思,不看权欲交割,在他们眼里,二人相配的。
当然,也没有人去看李倾玉,谁都不想去触了楣头。
太子,竟当真对谢灵沁表明心迹了。
李倾玉也不愧是李倾玉,其实此刻心里都碎得一塌糊涂了,还稳住身影,没有崩溃,反而凝着怒色,定神转身,看着从头到尾坐在那里一直喝茶的许怡然。
“许公子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上心的女子被别的男子牵走。”
这话,很是嘲讽。
许怡然依旧在喝茶,似乎,这般久了已经喝了好几壶。
此时闻言,眼皮子都未掀一下,“不是上心。”
“那,那真的只是传言而已了了。”
“是深爱!”
许怡然道,淡抬眼眸,神色间淡淡落寞,却足以叫李倾玉神色微颤,“许公子当真是对谢灵沁情深意重一见钟情?”
许怡然面上笑意徐徐绽开,继续喝茶,一声讽笑在茶雾缭绕中看不真切。
“既然如此,许公子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方才为何不阻止,不站在起来,不……”
“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的愚蠢,太子不会生出今日一出。”
许怡然声音一讽,李倾玉在面色一暗,身染寒气,“许怡然,你只是黄山书院老师而已,在我面前嚣张什么。”
“太子给我下了药,茶喝不到五壶,体内毒性化解不了。”
许怡然说起这话,眉宇间分明有什么紧崩在一起。
李倾玉闻言,一怔,然后冷笑,再是心痛。
难怪许怡然一直在喝茶,宇文曜竟公然对付许怪然来,除了说明他如此在意谢灵沁外,她找不出别的理由。
“告辞。”
李倾玉转身,抬步了锦华楼,只是,脚步还是失了往日里的高傲姿态。
而许怡然清姿俊貌,坐在那里,叫掌柜的上了第五壶茶。
茶罢。
坐在隔壁桌的秦巽终于起身走了来。
“许公子。”
“我知道你是谢灵沁的人,有事说事儿。”
“方才……太子离开前暗中叫我送许公子回黄山书院。”
秦巽不太自然的哽了哽声,道。
许怪然抬眸瞅他一眼,然后,笑了。
这笑容,颇多苦涩,“他想得,可真是周到,可还说了什么。”
“太子说,许公子如此美色当前,若是被哪个不识眼的女子给拖回家,毁了清白,就不太好了……”
秦巽说着,看着许怡然一点一点沉下的面色,当下上前,“那,许公子现在能走,还是,我扶你……”
“自己走。”
许怡然狭长凤眸里弥漫着冷意,到底是动气了。
他爱谢灵沁,是真的爱,一点一滴,浸入骨髓。
“你可以告诉太子,谢灵沁,我依然势在必得。”
……
而此时,长长的拂满落叶的小巷子里,一男一女,缓步悠闲,交握的手,一紧再紧。
然后……
似乎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同步的心跳,便不需要任何言语。
宇文曜突然停下脚步,扳过谢灵沁的肩膀,吻,猝不及防又早有与预料的落下。
温热的唇瓣贴上谢灵沁的,缠绵缱绻,呼吸急促。
交缠的气息,相拥的身影,羞得树森落叶,高墙黑瓦都被秋风染了红晕。
跟在二人不远处的紫河,听风,暗处的听海,全部尽皆后退,禀足了呼吸,似乎生怕一个不好,就打扰了那如诗似画的一幕。
紫河这一刻,不知为何,竟感动的红了眼眶。
太子,是如此相爱小姐的,小姐,也是如此爱着太子的。
真好。
这个吻,由深柔到激烈,到身子发烫,似要将对方吃拆入腹方才罢休。
宇文曜一把将谢灵沁拥入怀里,如玉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呼吸灼热而情迷,“是不是,原谅我了。”
“不原凉你能怎么办呢。”
谢灵沁轻叹一声,搂着宇文曜精壮的腰身,“被你亲了,抱了,如此欺负了,还那般没羞没臊还没有退路的告白了,若是不原谅你,你不要我了,那我可怎么办呢……”
谢灵沁面色绯红,语气里明明是揶揄。
“所以,你是我的人,可要记住。”
“嗯,好,记住了。”
亲吻过后的声音含着几分暗哑,叫宇文曜抱着谢灵沁的手紧了紧,刚平息一下的呼吸,似乎也快了些。
而且,某一处……
谢灵沁身体一僵,声音都慌了,“宇文曜你……”
“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别动。”
宇文曜声音发紧,那种极力忍耐的情绪,谢灵沁听得出来,抱着他腰身的手指紧了紧,哑声开口,“其实,如果,你真的想……”
“不要说话,我定能熬到新婚夜。”
宇文曜打断谢灵沁的话。
谢灵沁无语了,又分外感动,暗暗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太子吗,自制力何是这般差了?”
“是啊,遇到你,哪里还有什么自制力,我想你,时时刻刻,不能没有你,想亲着你,抱着你,很庆幸,你也是如此的愿意……”
“我是想说,我可以送你回府去泡下温泉,仅引而已。”
谢灵沁突然轻轻推开宇文曜,绯红的小脸上,带着捉弄的笑意。
“谢灵沁!”
宇文曜眸色发沉,声音含着浓浓的爱恋,又将谢灵心抱进了怀里。
“谢灵沁,我不愿意你的名字与别的男子扯在一起,就算要扯在一起,那也一定是我,宇文曜。”
“你这是霸道不是吃醋。”
“你可以理解为,是对你的一切都想要得到。”
“所以,我想怪你这般突然的公开我们的关系也没办法了不是,估计眼下整个都城都传遍我们一起的名字,你这……要如何与皇上交待。”
“交待好交待,只是,自以后,我们暗处的险境变多了。”
一听这话,谢灵沁一叹气,“是啊,之前皇上可是说过要给我赐婚的,你说……”
“那就让他赐婚。”
谢灵沁眉睫微敛,从宇文曜的怀里退出一些,仰头看着他,淡淡日晕落在他的头顶,似镀上一层清辉,美得能叫人忘记呼吸。
谢灵沁轻轻一笑,红唇轻启,“你,这般自信。”
“那,真若有那一日,你嫁不嫁。”
谢灵沁倏然一笑,笑意明媚又晶亮,带着独一无二的能叫人沉沦的绯红,“好啊,十里红妆,天下锦绣。”
“好!”
宇文曜答声之时,当下将谢灵沁拦腰一抱,足尖一掠,直向将军府而去。
“你……你那兄弟倒是挺听话的啊。”
急速的风声中,谢灵沁红着脸在轻声嘀咕。
“什么兄弟?”
宇文曜听到了,微微疑惑。
谢灵沁……
“你身上的兄弟。”
谢灵沁说完这一句,便抬手捂着脸。
可是……
“谢灵沁,人的耳根都红了。”
“哪有。”谢灵心慌忙去抚,然后,便对上宇文曜那似笑非笑的脸。
“嗯,这里红。”
宇文曜道,话落,猝不及防的含住谢灵沁的唇瓣,又是好一阵纠缠。
而这纠缠直到回到将军府,进入清水阁,掠入主屋,还紧紧缱绻没有分开。
“宇文曜……唔……”谢灵沁推开宇文曜一些,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我的嘴都要捉了,我还要见人呢。”
“见什么人,自今日起,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将军府,来你清水阁,就算是你的脸上,你的身上,你的身体每一处都有了让人暧昧的痕迹,那都当知是我宇文曜留下的,何人还敢觊觎。”
谢灵沁微微轻嗤一声,“霸道。”
“那,今晚,我要留宿。”
“你方才不是说要待到大婚。”
“可以……”宇文曜唇瓣一勾,眉梢唇都荡漾着春色阑珊的笑意,“先要点补偿。”
“唔……”
吻落下,或快或慢,或急或烈,洒了一室春暖。
清水阁外,花香好像都浓郁了无尽的芬芳。
却有人欢喜,有人忧。
砗磲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光色,沉沉暗暗的起伏。
是不是,有些事,得加快进度了。
砗磲对着紫河交待一声,悄悄出了府。
还未至黄山书院,便遇到了许怡然。
男子白衣若雪,正站在黄山书院外那株古老的大树下,眉目若望了秋水,见得砗磲走来,微微拧目,“你突然来找我,不怕被她发觉。”
“你为什么没有趁此之机,夺得小姐之心呢,你才是小姐的命定良人呢。”砗磲小脸揪紧,面有不甘,“我不信太子能爱小姐一辈子,我不信。”
“我也不信。”许怡然轻吐一口浊气,清山澈水般的容颜上浮过悠悠伤色,“所以,我等着她归来,她,总会至我身边的。”
砗磲沉默下来,“你是多么爱小姐,我知道的。”
“砗磲,我可以倾我的命来换一个她,你说,我怎么能甘心将她交给别的男子,可是,有时候,心若不伤了,便永远不会成长,我相信自己,就如同,我永远不会不相信宇文曜一般,宇文皇族多薄情寡义,我不信,宇文曜会是例外。”
“我知道了,那……”砗磲想了想道,“那人留在天机殿的东西,你真不打算给小姐?”
“快了。”
“那我回将军府了。”
砗磲转身,足尖一点,竟是轻功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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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新枝是勤快滴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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