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5)(1 / 1)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南北两地的战局依旧焦灼着,有关于前线的消息报社一直在追踪报道,自打开战以来,国内的舆论便一直倾向于南地,有些名望的学者甚至诛笔讨伐,怒斥北地这种趁虚而入的行为。

南地一方面要抵挡内乱,一方面又要与扶桑和北地同时开战,因着各沿线的火车线路早已经禁止通行,南地的补给与军火只能就近调集,短期内倒是可以供应,只是如今被左右围攻,资源短缺将成为一个大问题。

苏徽意身为总司令,一直坚守在前线,自打开战以来,几乎是连轴转。一面是商讨作战计划,一面又要解决眼下补给的问题。因着战区的火车线路都被炸毁了,以至于运送这一块只能用军车,耽误了许多时间。

如今两方交火在边界线上,炮火一直未歇,连着猛攻了几日,一直都是僵持不下。苏徽意便召集了心腹幕僚开会,因着是临时指挥部,距离两方交战区非常近,以至于炮火轰鸣着,震得指挥部的小楼都摇摇欲坠的。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天浓黑的像是粘稠的墨汁,隐隐透出一圈被炮火染出的暗红色,周遭烟雾弥漫着,像是一条直欲冲天的黑色巨兽,在战局的渲染下,看着更夹杂了几分苍凉。

一众的人都聚在狭小的指挥部内,头顶的灯泡随着接连的炮声一晃一晃的,原本光线就昏黄黯淡,这样一晃,便愈发的乱了人眼。苏徽意抚着额,问:“现在还有人?”

驻防的参谋张景洪回道:“还有不足三个师,对面不到一个师,七少,我看我们可以趁势猛攻。”

苏徽意闻言不置可否的摇摇头,说:“陈平后方就是北边的镇子,他们要调集兵力很容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急功近利,只要打到他们退兵为止。”

一旁的秦桐隽点了点头,附和着说:“咱们在陈平耽搁了半个月了,北边一直在引火力,长此以往,只怕他们会在其他地方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地图上的明阳一线,说:“这里做为交战区,不仅仅只有扶桑,还有苏青阳的人,难保北地不会借此机会拉拢他们其中一方。”

他叹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战时,拉拢一方做盟友,会省下许多不必要的战局。”

苏徽意也望向地图上明阳的区域,这些战局的事情他自然都心知肚明,只是如今南地是内忧外患着,短期内还能应付,长期怕是会被慢慢蚕食掉。他想了想,才说:“我料想北边是不会与扶桑合作,那么突破口就只有老二了。”

他顿了顿,“那时候北地以支援南地为理由,将兵力驻扎在明阳一带,正好就是老二的地盘,可能在那个时候两方就已经谈了条件。”他不欲再说这些,只是就眼下战局又商榷了一下作战计划。

会议直到了凌晨才结束,林宁那一边已经准备好了汽车,敲门进了指挥部,见苏徽意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便说:“七少,都准备好了,要现在动身么?”

苏徽意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好好休息,如今战事焦灼,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抚了抚额头,才起身穿了军服,说:“走吧。”

因着已经离开金陵有些时间,那里又没有人主持大局,他必须要回去,带好军帽,又说:“第三军什么时候能到?”

林宁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估计后天就到了。”

苏徽意出了指挥部,见外头天色暗沉,不远处的炮火声震耳欲聋,好在天际的边缘仍可见雪亮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着。他默默看了一眼,才上了车去。

这一程要开很远的路才会转乘火车,山路又崎岖不平着,汽车一路都是颠簸的,但他已然太过疲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睡了过去。

金陵已经入了秋,南边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但因着战局的关系,街上加派了巡防队,连带着各处都设着路卡,即便是大白天,街面上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沈蔷薇一大早便被巡防车的警铃声吵醒,她近来总是头重脚轻的,这样醒过来,便再也没有睡意。

起身瞧见桌子上放着一盘的葡萄,那原是昨天雨竹拿上来的,她原不爱吃这类酸的东西,此刻见了,却不知怎的很想吃,这葡萄因着是新鲜运过来的,入口酸酸甜甜的,口感十分的好,她便一连着吃了一串。

这会儿正巧雨竹上了楼来,见她正吃着葡萄,便说:“小姐这一大早的,吃这东西也不怕酸胃么?”

沈蔷薇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说:“倒不觉得酸,还挺好吃的。”雨竹因吃过这葡萄,不禁很是诧异,“不觉得酸?明明酸的牙都倒了才对啊!”

沈蔷薇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问:“七少的专列今天晚上就到了吧?”

雨竹闻言便笑起来,“是啊,小姐与七少这么久没见了,心里一定很开心吧。”她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沈蔷薇的神情,果然见她脸色泛起微微的绯红,便不再打趣她,只是说:“小姐,这粥正温着,你吃一些吧。”

沈蔷薇想着苏徽意就要回来,心内按捺不住心绪,倒好似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似的,一阵快过一阵,正是神思恍惚的时候,却见雨竹又端了几样小菜放到跟前来,她一眼扫向那乌黑的一坨,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便忍不住作呕起来。

雨竹连忙上前来拍她的背,连声的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因着她从前就有胃病,所以也并未当做一回事,只是抚着胸口缓了缓,才说:“可能是入了秋,所以受凉了吧,没事的。”

她一面说,倒觉得呕意压不下去,便起了身往盥洗室去,进去后干呕了半天,只觉得浑身难受,由着雨竹将她扶到床上去,才说:“我没事的,躺一会儿就好了。”

雨竹心中担忧,但也拗不过她,便为她掖了掖被子,轻声说:“那小姐先休息,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便打电话请医生过来。”

沈蔷薇恩了一声,闭上眼听雨竹慢慢的走出去,这会儿身上没有力气,脑子中虽然纷纷杂杂的,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却还真的睡了过去。

直到了中午方才醒过来,只觉得胃里灼痛,什么也不想吃,她想着许是因为苏徽意就要回来,所以她受情绪摆布,没什么胃口。坐在卧室里看了一下午的书,愈发觉得百无聊赖,倒好似每一秒都十分难熬似的。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因着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她一早就收拾妥帖,让雨竹备好了车子。因着苏徽意临走前,特意留了一队的卫戍给她,所以出行从来都是众星捧月,除却她的一辆车子,后面还跟着一辆军车。

不过才九点多,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因着各处都戒了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远远的去看,只是寥落冷清的街面。沈蔷薇一直看着窗外,此时的心思早已游离到了九霄云外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汽车才开到了车站。

早有成排的卫兵把守,每一处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着,汽车直接开进去,就见到负责接待的城防参谋长已经等在了站台口,见了她的汽车进来,便快步走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客气的说:“夫人。”

沈蔷薇隔着车窗去看,见这人正是苏徽意的心腹,原本他手下的人都是这样唤自己,她也没有推诿,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摇开车窗问:“七少的专列什么时候到?”

那城防参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才说:“应该快到了,夫人再等一等。”

沈蔷薇便点了点头,说:“辛苦了,你先去忙吧。”

那参谋便应了声是,兀自走开了。沈蔷薇没有即刻关上车窗,而是任由夜风吹进来,微凉的吹拂在脸颊,倒是连头脑都清醒了几分,这一处的景致也是极佳,抬眼便可见满天的繁星,夜色中带着一抹幽蓝,像是上好的孔雀蓝料子,通透中夹杂着浸过水的润色。

雨竹担心她又受了凉,便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说:“小姐把窗户关上吧,晚上风大,别再吹的难受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那一头传来火车的轰隆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火车自轨道上缓缓的开过来,沈蔷薇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兀自开了车门下去,火车正巧停在了前头,也不过走了几步的路,就见前头的车门开了,把头下来的正是苏徽意。

冷蓝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身姿笔挺,每走一步都带着军人特有的气派,只是神情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瞧不真切。

她不由得朝着他快步走过去,也不知是太久不见,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她只觉得眼眶一热,几乎是飞奔出去,扑到了他的怀里,语音变得哽咽起来,“你回来了。”

苏徽意微微的垂下眸去,她发间的清香顺着夜风吹过来,让他心中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来,她窝在他的怀里,几乎在轻轻的颤抖着,他抿了抿唇,才抑制住想要去拥抱她的双手。

顿了顿,用平淡的口吻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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