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使慌张了,他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古兰享受着对手的慌张,故意将自己拳头的指节扭出咔咔声。“你早就该起立了。”古兰阴沉的盯着他,“在我这个厉害的人面前。”
“厉害的自大狂!?”葛使回应,同时将手一指,一束银影从地面射出,以最快的速度,瞄准了古兰。
“第三次了。”古兰想。“绝对要弄清楚这束银光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有了前两次挫败的教训,古兰半蹲下来,直接以自己的身体来承受这一击。
银光一闪而至,一股巨大的撞击力瞬间在胸膛蔓延,使他身体凭空飞起。虽然已经挨了两次,但一次比一次更加痛入骨髓,古兰只想骂人。但他要将这东西抓住,所以强行抑制怒火,双手闪电似向胸前抓去,这一次不知是他有备而来,还是那东西反应慢了,他的手掌正好将那东西抵在胸膛上,连忙手指弯曲,将之紧紧握住。
那东西嗡嗡震动,握在掌心感受到一种光滑的金属质感,与柔软羽毛的触感相差万里。古兰将手抬起,目光一照,果然是一只银质的金属机械鸟,两只眼睛还闪烁着亮光。
葛使现出诧异之色,手指一勾,那边古兰惊呼一声,银光乍现,机械鸟已从他手中窜出,回到了葛使手中。
“你赢了。”葛使声明,“作为初出茅庐的新手,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新秀。”
“你整得我这样惨!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要狠狠揍你几拳才能出气!”古兰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想把他抓住。不想葛使闪身避开,一张卡牌出手,激起一阵烟雾,一只大鸽子在烟雾中展开双翅,葛使纵身一跳。
“你的敌人不是我!”葛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着大鸽子振翅一扇,飞离赛场而去。
古兰如法炮制,赶紧跳到一个稻草人的肩上,叫道:“快跟上那混蛋!我要揍他报仇!”
但稻草人显然不支持这个冲动的决定,它们不做无意义的事,击退鸽子之后,它们变回到了草把的形态。
古兰灰头土脸,把葛使逃走的愤怒全部倾泻在果布丁女士身上,“满脸皱纹的老巫婆,出尔反尔,说好给我用的!”
但是此言一出,当事人就像立即听见了似的,只见那把稻草缩成一根棍子,狠狠的在古兰脑袋上拍了一下。
出丑的举动倒是招来幸灾乐祸的笑声。古兰恼羞成怒,环视着这些取笑的人,大声叫嚷:“不准笑,你们这些家伙!”
汤伊琳皱皱眉,对古兰无脑的举动无可奈何,甚至连带着自己都感到丢脸。不过唯一慰藉的是,古兰为队伍赢得了总决赛的参赛资格。冲着这一点,她决定今晚举办一场聚会,认识的都要来参加,但是唯一不想邀请的就是古兰。
至于地点,就在她家中。
……
诺枫躺在床上,想起汤伊琳分别嘱咐的言语,“她说人越多越好,那把这个邀请也转告给红云和蓝云吧!红云一定会很高兴去的。”
他坐起来,推开窗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天边的太阳仍旧悬于西山之上,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他转移视线,经过摆在床边的木柜,停在了那一扇门上。这扇门连通着他与红云姐妹两人的房间,一直紧锁门扉,充满未知,诺枫闲得无聊,趁着她们不在,他忽然想去进去转一转。
门并不如想象中的紧闭,一推就开,微弱的檀香味紧跟门扉而来,屋内景象一眼既收,甚至不如这阵檀香味出乎意料。亏这门一只关着,原来就是一间标准的出租房,床凳桌柜一应俱全,但也一样不多。只有里面的一面供桌引起了诺枫的注意,房东不会提供这种东西,只能是租客自己所拥有。
檀香味正是从供桌两侧的香炉里传来的,但诺枫显然不会理会这些,因为相比闻到的,看到的更令他感到奇异,甚至梦幻。因为那颗圆润剔透的水晶球,正漂浮在由檀香气形成的雾沼中。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光滑的水晶球表面倒映出他那张好奇的脸庞,他歪着头仔细打量,里面绚烂的色彩令他着迷,仿佛是蝴蝶在飞翔,又仿佛是气流的漩涡,但也能说是云彩的变幻,好像绚烂的光彩能组成世界上任何想象得的东西。
诺枫准备用手指来切实感受一下水晶球,但才一伸出,背后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最好别碰!诺枫大人。”
诺枫缩回手,转过身,蓝云就站在门边看着他。随后,红云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馒头,有气无力的咀嚼。
这一下被两人抓了正着,诺枫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尴尬的发笑,“挺神奇的,不是吗?”
不过红云并没有如诺枫担心的施展暴力,她懒得用力,进屋就走向床边,软绵绵的躺在上面,让喉咙里的馒头自己走到她的肚子里去。
蓝云没回应,只是让诺枫退回来,不要离供桌太近。诺枫便赶紧退回来,这时他才注意到,供桌之前的墙壁上还有一副由金属片组成的卷轴,赤金色的,成色极为古老,依稀能辨别出许多用简单线条描绘的人,向一座似乎是山,也可能是某种人形物体的巨大形影跪拜。
诺枫感觉得出,蓝云与红云也有着这种虔诚。但诺枫自己看一眼就算,他只是疑惑,为什么有关生活的一切,床凳桌椅都搬到角落里安置,这样不是显得很别扭吗?
“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汤伊琳准备再今晚来一场聚会,庆祝我们队伍获得明天比赛的资格。她嘱咐我认识的人都可以邀请,不知你们去不去?”
“会有很多人去吗?”蓝云看起来十分平静,随口问道:“都有些什么人呢?她妈妈想必也在?”
诺枫点了点头,看见蓝云对得上话题,料想她们两人是会去的。
但是蓝云接下来就没有再问相关的话题,而是坐在墙角边的床上,看着自己白净无暇的一双手,或者一无所有的空气。每当这个时候,诺枫就知道她再不会说话,并且持续的沉默,也意味着她不会去做任何其他事。
诺枫的猜测只对了一半,不出所料,咬得只剩一半的馒头从床的内侧飞出,落在地板上,翻滚着就像在快乐的打滚。红云从床上霍得跳起,乐开了怀,兴奋得简直奋不顾身,“现在就去,我早就饿了!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但是聚会时间在日落之后,红云只得忍耐,因为若是没有诺枫的介绍,她是不大好意思进汤伊琳家的大门的,便想起了飞出去的馒头,于是向馒头躬下身。这馒头扔出去时有多潇洒,捡起来就有多难受,红云唉声叹气的,看着馒头被自己咬出来的缺口,嘴里再次咀嚼着那种充实,却又平淡无味的味道。
“真难吃!还是包子好!”
傍晚姗姗来迟,诺枫与红云走在通往汤伊琳家的路上,路途不远,十几分钟就到。街上人不少,然而一看见红云就赶紧避开,三五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低声议论,说的什么,诺枫听不清楚,但大意就是确定红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我们今天好像成为了路人的焦点。”诺枫望向红云,“是这样吗?”
红云冷笑道:“一群弱鸡,想来就来啊!就会叽叽咕咕的饶舌。”
然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头上扎着短辫,嘴里舔着棒棒糖,勇敢的挡在诺枫身前,用稚嫩的声音高声宣布:“你们是大坏蛋,妈妈希望你们从汤粥村滚出去!”
这不是叽叽咕咕的饶舌了,是十分有勇气的宣言,更可能是眼前这一条街上所有人的心声,只是由小女孩之口说了出来。诺枫听了十分震惊,诧异的看向红云。
红云明白诺枫询问的眼神,但只是冷笑,并不解释。
诺枫只感觉茫然,在所有人愤恨的目光中,加快脚步,尽量快的走完这段路程。
聚会地点安排在汤伊琳家的房顶之上,她家是汤粥村的地标建筑,最高也最大,因此房顶也能按照汤伊丽的意愿来点缀,比如铺一面绿草地,种上一簇簇的矮树丛,蜿蜒的小径绕过去,跨过清澈池水,坐在八角凉亭中,观看她的整个汤粥村。这实际上就是精心布置的人造花园。
此刻聚会已开始,十几张大圆桌巧妙的安置在花园每一处,上面摆满食物,这些都是汤粥村内招牌美食,虽然平时可以吃到,然而价格不菲。就如红云喜欢吃的糯米酒,每张桌上就摆了好几盘。
这是游览式吃喝,随拿随吃,手上吃完了桌上总还有。诺枫与红云刚一入场,红云就不见了踪影。诺枫有些口渴,就在桌上拿了一杯饮料,一人闲游。
绿草地嵌有地灯,发出银白的光,借着光亮,诺枫看见有人席地而坐,有人结伴而游,有诺枫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他发现这些人并非全是汤伊琳和他一样的同龄人,偶然间,他看见村长汤伊丽走在正中,旁边跟着一高一低的两人,还低声说着什么。
低的人他认识,是白天与古兰比赛的葛使,高的那人是个成年人,诺枫不认识,这时两人都在听汤伊丽说话,神情十分严肃。
汤伊丽看见他,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问道:“一个人来的吗?你的两个表姐有没有一起来?不来就太不赏脸了呢!”
“红云来了。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诺枫回答,“汤阿姨,你有没有看见她啊?”
汤伊丽一凛,继而又笑了起来,“也许是吃多了,在哪里睡着了吧!你还是不要去找她了。跟我来吧,诺枫。”
随后,诺枫感觉到一只温暖细腻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给他指出方向,“这就是汤伊琳妈妈的手,感觉好温暖。她肯定是顺道带我去见汤伊琳。”
“依琳经常说起你,她是个被我宠惯的孩子,难免有些骄纵任性……”她望向远方,漫天星辰在眼中闪烁,历历往事却在心头涌起,“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姐姐,这些富贵之家的千金少爷们,总有这些坏毛病。虽然一出生,整个世界就将他们围绕,但并不表示他们就能洞悉围绕他们的谎言世界。因为只要她们还在富贵之家一天,世界就会以她们想要的面貌出现。这对于她们来说,不好。所以,能交上一个完全成长于不同环境,不为利益的真心知己,就像你这样的青梅竹马,是依琳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