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参加武皇大赛的,当时已经来到汤粥村的外围……”男子颓废的靠在墙壁上,看起来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冤屈,“没想到树林里跳出几个人,拦住我的去路,在问明我的来意之后,他们就赶我走,说是根本不存在什么武皇大赛。你想汤粥村已经连续举办了好多届大赛,我肯定是不会相信这几个陌生人的,绕开路就走,也不愿理他们。”
“然后?”诺枫问,“他们就杀了你吗?”
“没有。”男子摇头,“他们还跟我说了一些话,说武皇大赛其实是一场阴谋,参赛的人都会被无情利用,为了我的安危,让我好好考虑。但我却没有那个机会,没钱的我必须参加比赛赢得奖金。所以我就干脆告诉他们,不让我参加比赛可以,只要能给我与一等奖相同的金钱,我就同意,否则一切都免谈。”男子说到这里,似乎也为当时的口无遮拦而后悔,“后来那些人再也没说什么了,我以为就这样过去了,然而这时才是我致命错误的开始,他们趁我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将我杀死了。”
这番话让诺枫相当震惊,自言自语道:“武皇大赛还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太危险了。或许这种事应该给蓝云表姐说说。”
他这时才发现,蓝云表姐已经不见了踪影,也或许在什么地方观察着他,总之要与她说话就成为了暂时的不可能。现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即将消失的魂灵,讲出那样震惊的事,几乎让他混乱,“我能有什么帮到你的,你还能活转来吗?”他最后只得这样说。
“脖子被打断了,回到**里便是那种剧痛,然后再一次被排斥出来,我已经试过了,虽然我很想活下来报仇……”男子淡淡的说,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语调相当平静,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这是在等着自己残存的意识一点点消失,他已经认命。
长着婴儿脸的吃魂虫似乎嗅出了男子不会反抗,爬上那魂灵的肩膀,笑嘻嘻的,好似蚕虫吞食桑叶,一点一点的啃咬男子的脸。
诺枫的背上也跳上来一条,从他后颈开始嗫咬,这虽然没什么感觉,但在诺枫看来,在没到最后绝望的情况下,不做出一点反抗就认命的态度实在让人鄙视。
胸前的离卦符印再次炽亮,一条光的线条由离卦符印缓慢延伸至胸膛正中,尽头处随即出现一个黑线的圆圈,圆圈内延伸的黑线条形成一个四方的正方形。在圆圈之内,方形之外,又浮现出两颗若隐若无的黑点,两颗黑点的颜色变深以后,一条黑线将之相连,随后由深入浅,直至黑点消失在这这个外圆内方的符印中。
诺枫反手将那吃魂虫抓住,一拳打在那张怪脸上,吃魂虫吱吱叫了几声,随即化为白烟。诺枫惊讶的发现,刚才需要用刀才能杀死的虫子,现在一拳就可以将之化为白烟,虽然在魂灵的状态中无法体验现在是什么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实力已经提升了一个层次。
也许不用刀更适合他,他对刀剑没有系统的认知,只会拿尖的那端去刺,或者用锋利的那一边去砍,尚且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但他是金老师的弟子,拳脚功夫自有一派的章法,对付强大的敌人虽然显得局促,但用来对付这些虫子,却是顺心如意。
这虫子不能被外貌迷惑,其实很好打。他发现打一只,胸中的那个符印便亮一点,如果有稍微难对付的,打一次就更亮,他忽然觉得这挺有意思,清理吃魂虫也并不是没有报酬的工作,打多少胸前就显示相应的亮度,很像是一场积蓄的游戏。
面无表情的男子这时也掩饰不住惊讶,仿佛看见了一丝曙光,而这曙光就来自诺枫,他感受到了男孩的不寻常以及积极的精神。
无论从哪一点,他都有了站起来的理由。
再一次遇到了六条腿的吃魂虫,诺枫不再忌惮,虽然这虫子六条腿行动快速,那张脸也足够引起人的反胃,但诺枫有金老师亲传的千星腿,踹在那张脸上,感觉很有打击的快感。
更多的六腿吃魂虫从墙壁里爬了出来,悬挂在天花板上,一张张漠然的脸对视着诺枫,长满尖刺的嘴里发出呲呲的磨牙声,令人毛骨悚然。
最靠近诺枫的吃魂虫似乎察觉到了进攻的时机,蝗虫似的腿一弯,向诺枫急跳而来。
吃魂虫将诺枫当成了一道菜,而诺枫将它们当成了增加胸前符印亮度的道具。此刻,正是将金老师传授给他的招数展示出来的时刻。
“千星腿!十六连击!”
“一腿,两腿,三腿!”三道疾快无比的腿击,只是一瞬间,三只跳在空中还未落地的吃魂虫,随即化为白烟消失。
男孩另一只脚的脚踝转动,以使他攻击的方向改变,“四腿,五腿,六腿,七腿……十六腿!”一踢便是一只吃魂虫消失,十三腿,便是十三只吃魂虫。
低头一看,胸前的符印已经燃起了微弱的光焰,而他也从这魂灵身躯上感受到了某种力感,这本该是**上才能有的回馈感,却在魂灵上感觉到了,他发觉自己似乎还能控制这种力感。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将掌心面对自己,努力想象手指能变成一把小刀,结果不出预期,那跟食指自然的变成了小刀的模样,在**上极难做到的事,处在魂灵状态却轻易的就完成了。
但是当他的心念一杂,手指旋即恢复如初,魂灵仍是记忆着**的形态,不自觉的维持着。
“这大概就是心有所想,而现实却很难实现吧!”诺枫这样对自己说,他不是一个明知求不得而强求的人,想不通时就不会再想。
单只吃魂虫虽然容易消灭,但成群的却难以对付,千星腿的弊端也开始显现,他最多只能用到二级的三十二连击,也就是只能灭掉同等数量的吃魂虫,并且这还是理论的计算,实战情况还会有疏忽落空的情况。这就使得他不得不在极快的连击中保证精确度,而非盲目的乱踢,然而要保证精确度,又是对他眼力的训练。
幸好,即便被吃魂虫攻击,也没有痛楚,有足够的时间挽救。一批又一批的虫子供他修炼,甚至能看见那长着翅膀的吃魂虫,蚊子一般的围着他盘旋,诺枫看准,一个十六连击踢去。
这长着翅膀的吃魂虫在同类中是最敏捷的,诺枫本来不可能一击得中,但是一下子十六脚,在这种迅猛的连击下,它们难保不挨上一脚。
走廊的那一头忽然响起门把扭动的声音,并听见门打开吱呀的声响,此时已经是半夜,加之这里正是殡仪馆,时间加上环境,不得不让人毛骨悚然。
窸窣的脚步声从黑暗中慢慢传出,诺枫听得出,这是只有**才能与地板碰撞出的声音,男孩暗自骇异:“莫非……莫非是死人复活了。”
但是他现在是魂灵之身,不受这个物质世界的约束,即便跳出来的是僵尸,也不能对他这个魂灵体怎么样,想到这里,他竟忽然发觉有些好笑。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吃魂虫远远避开了,男孩正在诧异时,白天看见的那个穿着厚实棉衣的少年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很意外,这少年竟然藏身在这种地方。
这地方似乎为他提供了足够的安全,他不再像白天那般的恐惧,而是昂首挺胸,诺枫能看见包在护耳帽后面的那张苍白的脸,这少年似乎也觉察到有人正看着他,但是当他确定附近没有人后,径直的从诺枫的身旁走了过去。
“他看不见我。”诺枫想,“这个人感觉很阴郁,我还是先回去吧!”
他沿着走廊,穿过大厅,来到宾语馆宽阔的广场。
死掉的魂灵仍然暴露再阴暗的月光下,被饥饿的吃魂虫围拢,石砖铺成的广场上杂草丛生,一片地狱景象。这地方光是看一样,便感觉毛骨悚然。正当诺枫浑身不自在时,蓝云却不见了踪影。
一只手忽然搭在诺枫的肩头,同时有人对他打了一声招呼。
诺枫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转头却看见是那个男子,咧开嘴,粗犷的脸正对他笑。
“我决定了,即便**没有了,我的意识仍将在这个世上存留。”男子如此说,“多亏了你,你积极的态度打动了我。”
诺枫不知该如何回答,独自寻找着回去的路,他虽无法做到蓝云那样行动迅疾,但是凭两条腿还是能走回去的。
身后又响起挑衅的声音,“好不容易来了,这样就想走了吗?”
诺枫不知为何声音总是在背后响起,但这声音明显充满敌意,只要不将这声音的主人制服,他即便能走也会受到身后人的阻碍。
这是白天看见的那个浑身光滑的胖子,看一眼就会大有印象,他就是白豚,眯着的一对小眼睛里射出刀锋一般的光芒。在白豚身侧三米的距离之外,还站着一人,狞笑的脸深深隐藏在那毛茸茸的护耳帽子里,浑身裹在厚实的棉衣里,炎炎夏日也让人感觉剃骨的寒意。
“这人是南极来的疯子。”诺枫想,“而且情绪也古怪得很。这可真是奇怪,他竟然能看见我了……”
“九宫已经开了两宫……”白豚大量着,斜眼向南极少年示意,“可以当你的对手,不过要当心哦,他是魂灵状态,必须以对应的力量才能伤害他。”
南极少年似乎等不及要杀掉诺枫似的,安慰似的自言自语道:“杀了他,我就能得到更强的力量吗?是不是?是不是这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