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门宗派的这位先天虽然嘴上狂妄,但当真正应付这两人时却颇感吃力,心底不禁隐隐有了几分退意。可无意瞥见罗晋那丝轻蔑的笑后,死爱面子的他再不愿后退,一招“镇山棍法”使得虎虎生威。
靖军先天未料到对方突然变招,见那棍颇有移山填海之势,便也不得不闪身退让,避其锋芒。
罗晋见状随及补上,直接一招“霸王摘盔”扫头而去。
“镇山棍法?”后退了几步的靖军先天起先皱眉,随及恍然大悟道:“少林棍法!你是少林弟子。”
镖门宗派的那位先天躲了罗晋那记横扫后,立即与罗晋拉开了一段距离,转而望向那靖军先天道:“不错,老子曾是少林弟子,现在人尊大号:不慧能。”
罗晋闻他姓名不由笑出了声,后又讥讽道:“嘿,界变之前少林寺就已经封山。怎么?界变以后按不住寂寞又要出来蹦?”
少林寺这等宗门大派在界变之前那个宗门林立的时代也可谓赫赫有名,只是不知何故,在界变发生的十年之前少林寺却突然封山。而也正因为此,少林寺成了少数在界变后得以保留的宗门大派。
不过就因为少林寺封山龟缩一事让世人不耻,所以见到不慧能承认他曾是少林弟子,罗晋才会如此讽刺。
不慧能恼怒罗晋的言语,反驳道:“老子早已还俗,而且连名字都改了,你个罗家小子竟给老子乱扣帽。”
不慧能本是气恼之言,谁知却戳中了罗晋的伤口,罗晋冷声道:“我自寒门而来,与罗家无关!”
“怎么可能,老子明明见你使的是罗家枪法,你……”话到一半,不慧能便止住了话语,见罗晋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心底已经明了几分,便是装出愤懑的模样道:“老子现在想知道是罗家哪个畜生干的?真是干得漂亮!”
回答不慧能问题的是罗晋的一记长枪,恼怒下的罗晋出手再不留情,一招“金鸡点头”连连刺出,犹如蛟龙探海,飘逸下蕴含着狠辣。不慧能反应不及,只得狼狈抵挡。
恼怒下的罗晋似杀红了眼,出枪都是全力一击,不留退路。
这若是平等实力,罗晋或有取胜的机会。但偏偏不慧能的实力却比罗晋高了几分,而凭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到罗晋全力进攻下的破绽,在狼狈抵挡之下不慧能却是抓住机会横棍扫出。
罗晋此刻枪点不慧能额头,全身皆是空门,腹部便生生吃了不慧能这犀利的一棍,吐血跪地。
就不慧能想就此了结罗晋之时,一旁的靖军先天接手与其对战。
大开大合的刀法让不慧能不得不后退,如此他便也失去了杀罗晋的机会。
旁边有几名眼力好的靖军见罗晋跪地,忙上前帮衬。不想罗晋却粗暴的甩开几人的帮扶,吃力地拄着长枪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与靖军先天对战的不慧能,咬着染血的牙道:“我今日要你死!”
人有百种千样,性格更是千差万别,但就触及心底的伤,不死不休这一点却定是相同。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刚刚的王云好在有罗晋将其打昏,但
此刻的罗晋在无人制止之下如一匹发疯的饿狼,誓要饮血食肉。
靖军先天也发现了罗晋的异状,只得暗道一声麻烦,挥舞的大刀更是犀利了几分。
“终是小孩儿心性,忍不了侮辱。他当你们的头儿,可苦?”不慧能对着步步紧逼的靖军先天调侃道。
靖军先天也不受不慧能言语的刺激,沉默着继续挥刀。
“无趣之人。”不慧能话语才落,便感到身后有人,持棍挡了靖军先天一刀的他回头望去,却见又是一名靖军先天。而那另一名靖军先天见此刻不慧能腾不出手,便也不客气,换为刀背横砍向了不慧能的背部。
不慧能腹背受敌,背部硬受了这一重击.瘫倒在了地上。而那另一名靖军先天得手后却没有下杀手,却是一脚将不慧能踹向了罗晋方向。
罗晋见不慧能被踹来,咬牙忍痛使出一记“银蛇刺喉咙”。
罗家枪枪法有云:“上不拦,下不拿,中间一点,见阎王。”罗晋全力使出的一记中平枪让已经半残的不慧能彻底见了阎王。
在见到枪头刺破了不慧能的喉咙,罗晋终是出了心底的那口恶气,瘫坐在地上。
对面的各个镖门宗派的人在见到他们冲到靖军阵前的最后一人,不慧能都被罗晋枪杀,而他们又因为靖军的箭羽无法向前时,心里不免气馁。
“走吧。”王哥对身边的龙门之人说道。
龙门中人皆带着不解的神色望着王哥。王哥知晓他们心底的疑惑,宠溺地摸着棉子的头道:“现在这般境地,我们走了,别人也会跟着走,算不得背叛,顶多落一个胆小的骂名罢了。但若我们现在不走,那些狗急跳墙的人定会拿棉子做文章,到时棉子可就危险了。”
王哥知晓这些乌合之众在见识靖军的强大后已经心生退意,明白他们缺的只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借口。王哥所担心的便是若一直无人给予这个借口,保不准他们会打棉子的想法。
王哥一直看得明白,所以,他情愿背上这胆小的骂名。
“王哥。”
棉子年纪还小,皆是谁对他好便惦念谁的性格。而此刻的他对于王哥对他的好也只剩哽咽。
“没事,走吧。”王哥将摸棉子头的手放下,拍了拍棉子的肩膀似乎想给他传递力量与勇气。
棉子点点头,便随着王哥离去。
王哥走了几步后,回头遥望远处的靖军,低声囔囔道:“希望不会再与你相见。”
又环视一圈,见周围人的目光皆聚焦在他身上,王哥潇洒一笑,坚定地迈出离去的步伐。
“罗将军,他们走了。”那名搀扶着罗晋的靖军此刻欢呼道。
罗晋抬眼望去,笑道:“走了好,叫兄弟们原地好好休息一番吧。”
罗晋此刻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似千斤重担卸下一般。望着手中染血的银枪,想起被刺杀的不慧能,罗晋的思绪随着记忆逐渐飘远。
……
“有娘生,没爹养,野孩子,傻罗晋。”
一群小孩围着一脸脏兮兮的小男孩嘲笑,小
男孩哭着大喝:“你们住口!你们住口!”
“有娘生,没爹养,野孩子,傻罗晋。”
小男孩气愤下随手抓起泥巴向他们扔去,却他们灵巧躲开。一个力气大的孩子更是一把将小男孩推到在地。
周围的小孩立马再围了上来,嘴里念叨:“有娘生,没爹养,野孩子,傻罗晋。”
小男孩无力反驳下气得哇哇大哭。
一名妇女匆忙赶来,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
忽然听到一声斥责,小孩子们忙作鸟兽状散去。
待所有人散去,那名妇女走到小男儿身边,摸着他的头亲切道:“晋儿不哭,我们回家。”
小男孩却一把打掉了妇女的手,含泪质问道:“我爹呢?我要我爹!”
“晋儿……”
“我不要你!你走开!我要我爹!”
说完,小男孩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开。
“晋儿!”
……
落日前的最后一点余晖照入破旧的茅屋,妇女苍白的手紧握着男孩的双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晋儿,我已经写信给了你爹,若他来了,你就跟他走吧。”
“我不要!我不要走!”男孩低头嚎啕大哭,“我不要爹了,我要娘!我要娘一直陪我!”
男孩哭了不知多久,却等到有人拍他肩膀时,男孩才再抬起了头。入眼便见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孩没有过多注视他,仅是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回床上。
只见妇女已经合上了眼,睡得很安详,可那眼角的泪痕却深深刺痛了男孩的心。
男孩俯首嚎啕大哭。
……
坟墓前,男孩挺直身板跪着。
“走吧。”立在他身边的男子说道。
男孩不为所动。
男子只是叹了口气,便站在他旁边陪着他。
又过一日,男子道:“走吧。”
男孩依旧不为所动。
男子这回再不顾男孩的意愿,强行出手将男孩带走。
男孩被男子扛在肩上,目光却依旧倔强的盯着坟,直到渐行渐远,渐渐消失。
……
男孩被带到了罗家,他到此时才明白自己是私生子。而他的娘只是个漂亮的普通人,配不上罗家这种大宗大派。
承受着他人的讥讽,以及享有着那男子的一丁点关怀,男孩在这家住下。
男孩变得沉默寡言,他的生活除了吃睡便只剩练武,练罗家枪。一直到他十四五岁时,男孩逃离了罗家,以寒门子弟的身份加入了靖军。后他随着靖军南征北战,却在罗家门口止了步伐。
靖军对罗家的那场他没有参与,但结束后他却是买了坛酒去到了妇女的坟前。那次是他自妇女离开后首次打开话匣子,那次他说得很多,那次他喝醉了。
从此,那个男孩如获新生,懂得了与人交流,而不再沉默寡言。
……
一幕幕的场景如图画般在罗晋脑海闪过,到最后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