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比秀压着我低下头狠狠的啃咬我.我们的鼻子在打架.我们的头发在纠缠.我听见院外的喧哗声.最大的声音是裴云白和虢野的.
可我无可奈何.
靳比秀迷乱的撕扯我身上的娟纱.咔嚓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紧咬下唇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我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门被风吹的忽通忽通做响.我双目空洞看着棚顶.棚顶的琉璃花雕刻的栩栩如生绽放的华丽炫美.
我被订婚夫婿的哥哥压在榻上肆无忌惮的亲吻.我被曾经一起海誓山盟的人在我夫婿眼皮子底下轻薄.我的夫婿在外面.我的好友在外面.他们和我几步的距离却遥远的如千里之外.沒有人能救得了我.
泪.在眼角流入发髻.湿湿的潮潮的.
随着身上人的停滞我的泪也骤然停止.
他的力量飘散不再碰我.他用双臂支撑住他自己身子.长发散落在肩上披落在耳下零散的覆在我的面上.
我抬眸看他.他也低眸看我.
双目相对中.他笑了.他看着我的眼泪笑了.笑的一脸璀璨邪魅.
他的手细致嫩滑轻轻的敷上我的眼角.声音迷情低沉.“阿雎.多希望你的眼泪为我而流.”他的唇轻柔覆盖.小心翼翼的把泪水当做珍宝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许沉痛.“我们之间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你说.”
靳比秀撑起身子.把我零碎的残衣轻柔的覆盖在我的身上.他在我额头一吻.角度和兰出相同.可温度却较兰出更为霸气.
他起身穿上自己的衣服.一层一层细致入微.“你说的不错.靳兰出坦荡宽广.我贪婪弑杀.和他相比.我就是清风中的血腥.他要的不过是个归属感.我要的比他高尚.我要的是自我优越感.”
靳比秀在笑.“这下.我可能把老十逼急了.对他來说.重要的东西.和不重要的东西.截然不同.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人.截然不同.如果我有一天栽在他的手里.你会怎么办呢.我亲爱的阿雎.”
靳比秀留给我一个疑问.便漂亮的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背影.
靳比秀出去后.屋外的声音静了.天还是那样不晴不昏.我在软榻上长发如藤蔓蔓延.双眼看着屋顶.慢慢的渐渐的睡了.
如果有人爱我如生命.我亦然;如果我爱一个人如火如荼.我会让爱情完全燃烧.在油里翻滚在冰里战栗.最后彼此相拥.就此长眠.
再醒來天边微亮泛着青色胡茬.
我光着胳膊拥着零碎的娟纱坐起身子.被褥堆在我的脚边.眼睛上一片冰凉.茫然中我看见枕边放着一套干净清爽的蓝湖色衣裙.
我双脚点地.拿起衣裙穿在身子上.衣裙透露着些许的凉意.和这样的朦胧清晨相得益彰.
梳好发髻.涂抹好胭脂水粉.打开房门.
晴晓初春日.高心望素云.露水的清爽混合着花草的香气.月色的余晖青光流泻.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淡雅丝绸.缥缈的雨珠点滴浓郁的苍绿.
房门口.蜷缩着一个白衣蓝带的男子.侧脸一层雾花.发髻点点雨滴.他面色苍白里泛着蓝色.和雨雾融为一体.
我弯腰低头伸手.轻轻的用手指沾走了他睫毛上的露水.他随着我手指的拨动缓缓的睁开双眸.眼里潋滟又沉寂.
我开口.“兰出.我还好.”
他的睫毛轻颤.一把把我拥进怀里.他和平日里温温暖暖.柔柔卿卿的兰出不同.隔着他一层凉薄的衣我感觉到他躯体的冰冷和僵硬.
“你骂我吧.”他懊悔.“我怎么会这么沒用.”
我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双臂环抱他的腰身.细语索索.“我又沒有怎么样.只是你……”
“再也不会了.”兰出轻轻的说堵住了我要张开的口.“我不会再让他为所欲为了.”
声音轻的一阵风就能吹走.又重的压在我心底死死的.像一块顽石.不可斗转.
裴云白打着直骨伞进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和兰出已经在房里吃完了饭.
裴云白手里拿着一包枣糕看着兰出略微有些尴尬.兰出只点头笑笑只身出了房门.
“我刚才的表情是不是让人不自在了.”裴云白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
我拿起一块枣糕放进嘴里.嘟囔着说:“何止是不自在.你就像看见有人在吃屎.却还要克制自己假装看不见.强忍着呕吐潇洒谈笑的样子.”
裴云白翘起二郎腿说:“诶.这可怪不得我.你说你们昨天整的这个大扯.换做是谁谁受得了.我这表情都算客气的了.要让虢野來你试试.”
“你可别介.”我赶忙摆手.“虢野那表情和语气能呛死人.”
“嘿嘿.”裴云白嘻嘻的贼笑.“看不出來啊.小戚雎.我以前怎么沒发现你还是个抢手货.你可不知道咱们这姑爷.昨个小白兔发飙真真是吓死啊宝宝.”
裴云白仰在椅子上.好死不死的拍胸口做惊呼状.呼哧呼哧的.知道的他在夸张表演昨天惊吓的程度.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吃枣糕噎着了.这是要呛死的节奏.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说:“你们……昨天……”
裴云白啪的一拍手.双眼跟死鱼似的瞪着我看.“你可说到点上了.不是你说.就靳比秀平时那摸摸嗖嗖的两下子.明眼人谁看不出來.就是咱们姑爷这脾气太好.他憋着不知声.你说我们背地里谁不谈论你们仨.”
我咬唇.“什么看出來了.”
“诶.”裴云白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说:“你别跟我装傻.那靳比秀就是对你沒死心.他故意做给靳兰出看的.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一方面挑唆勾引你.一方面让靳兰出知难而退.”
“是这样啊.”我看着手里被捏成团的枣糕.
裴云白的声音响在我的头上方.“昨个这太子爷做的有些过了.你说他不避人他还不避嫌.拉着你这个未來的弟妹就往屋里头进.那撕衣服的声音咔嚓咔嚓的.谁也不是聋子.谁听不出來啊.”
我缄默不语.心里在盘划.
裴云白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自己媳妇被兄弟带进屋子里要那啥了.换做是你你不急眼.”
裴云白双手在空中比比划划.“靳兰出昨个都要疯了.那些侍从沒一个人听他的话.这姑爷就在外面和他们打起來了.你说怎么着靳兰出都算是我半个安陵城的人.我们也不能熟视无睹.我们就上去劝架.”
裴云白一拍大腿.“你到时候是谁的媳妇都说不定呢.我的想法是不能打扰你的好事.这虢大傻子.愣头青的就冲上去帮靳兰出打架.”裴云白叽咕眼睛.生动无比的表演他的不忍直视.“拉都拉不住.”
“然后呢.”我轻语.
“然后场面混乱.你就想.靳比秀一个太子爷.他身边的人能是等闲之辈吗.虢野和一些兄弟被揍了.不过他们也沒讨好.直到靳比秀出來事情才告一段落.”
裴云白眼睛滴溜溜的上下盯着我转.
“你看我干什么.”
裴云白啧啧有声.“你还是不行啊.衣服都撕扯成破布衫子了.靳比秀居然都沒对你下手.”
我给裴云白肩膀一巴掌.恼羞成怒.“衣服都撕扯那样了.他还沒动手.”
“此手非彼手.”
“等等.”我定睛看向裴云白.“你说你进來……我身上穿的衣服是你送进來的.”
裴云白一身轻衣飘飘欲仙的靠在桌子上.“不然还有谁.”
顿了顿.他噗嗤一笑.“靳比秀沒成事当然气坏了.他自然是不会理你的.靳兰出又是个守节操的.他不进來也不让我进來.非要找个丫鬟进來伺候你.这一时半会上哪给你找丫鬟去.我是让小尾巴缠住他.自己硬进來的.不然你披着那一身破布早就冻死了.还不快感谢我.”
我双手做缉.“我谢谢你.裴大少爷.小女子來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切.”裴云白一挥手当做是对我的回复.“靳兰出这人就一点不好.太死性.这不.今天早上看我不好意思了吧.”
我给裴云白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出声叹了一口气.
“你也别上火.”裴云白眯眯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你什么意思.”他这话里有话啊.
他的手指轻敲桌面.不置可否.“靳比秀用一夜的时间就把你來建陵城的消息透漏给霍蕴了.那家伙现在说不定正在排除万难的向你这里來呢.”
“靳比秀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什么意思.早晚会有人传达给你.只是霍国这位小白公子对你未免太过上心了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裴云白神秘一笑.“咱们拭目以待吧.”
我用锦罗绢纱轻抚桌面.下巴支在自己的胳膊上.眼睛扫过门外.春风隽永携带着春泥艳阳洒洒.
燕子涎着泥土.似乎对新的鸟巢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