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向明楼水阁走去,一边瞟向四周,只见那各个梅花树下鳞次栉比排放着灵芝仙草,竟毛毛绒绒。
如果不是月光从梅林中错开投落,外加我细心留意,必然是看不出的。
我心里想着,唯恐徒生枝节,脚步也毫不停歇。
过了梅林,便是一汪池水。
明楼水阁?顾名思义,此楼既然可以坦荡的坐落建陵城西南角,必有防护。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高楼全身嫣红,四周环绕护城池。
日照之下如天上光辉,月光普盖下如夜中银魅。九层之高的长楼,边生八角,向外延张,虽无什么仙鹤凤凰飞临其中,但也不缺乏珍鸟奇雀。‘
池水九曲萦回,却只有两个成人身高的大小,只是盈盈的月光下,毫无生气,毫无流转,波澜平静,死气沉沉。
明楼水渠是霍国珍宝秘书的所藏地,天下皆知。之所以这里连侍卫都没有,就是因为这看似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的护陵池。
这池水我倒是听父亲说过,霍国国弱却很少有人攻打,就是因为城池四周环绕着这样的池水。贸然过池者,轻则体无完肤,重则尸骨无存。
这明楼水阁先是四周的池水,然后四周的梅林。到好生雅致!
也许因为这高楼防卫甚好,看守的人却少。我躲过把守的侍从,解下已准备好的环腰长带,甩手系住池水对面的梅树枝桠,拉了拉,感觉紧致后,这边紧紧地也系在一棵梅树底身。
纵身一跃,翩然在绸带之上,小心翼翼,自低而上,缓缓而行。
行到中途,果不其然,几嗖利箭凌云而至,我侧身躲避,绸带却从中间裂开。我当机立断,一个俯身跳跃,抓住断裂的绸带,脚步生风,向明楼飞去。
眼看到了对面的梅树,我也不敢随意触摸,借用巧劲纵跃地面。
“呼呼”的,碎石不知是从哪里坠落,我不得已在地上翻滚,滚至明楼门前。
我知道,这么大的声音,定然惊动了守殿的人。
他们若向此处赶来,我来不及撤离就会被发现。被发现事小,下次动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就算查不到什么,也总得顺走一件宝物再说,不然就白来了!
眼下不敢稍加逗留,可也不敢推门而入,门里面不知道还会有何凶险等着我。
九层的高楼,层层有一个农家小院那么大。我本着发现什么问题算我点子顺,发现不了也得沾点便宜的侥幸心理,拿着手中残余的绸带系上楼边一角,向上攀爬而去。
爬到第四层我便破窗而入,耳边也随即听到吓令声,匆匆的脚步声。
许是‘不走寻常路’的关系,进到楼内,竟然没有暗器出没。有得仅是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木梳镜子什么的。
嚯!这霍国也算是个泱泱大国,这个寒碜劲儿的!你一些没用的破衣服,木头,铁片子,放在这里干什么当什么稀世珍宝?就这些也值得你劳师动众的,废你老娘我青春好年华,扛着九牛二虎之力到这里来观光?
我真是,无力说啥了。
我气愤之余,心生不甘,就想着拿这些破玩意儿直接扔到楼前臭水沟里喂鱼去!
我一路连踹带踢,桌子椅子搬不动的就拿金钗银凤给它划烂,绫罗绸缎连拽带扫带撕,自南向西,如入无人之境。
这时,我已听到一层的大门被人打开。然后“啊~~啊啊”的凄厉喊声此起彼伏。直惊起我一阵冷汗。什么?来抓我怎么他们自己的人叫喊起来?
我也不理,大不了拼杀一场。更何况自己也有点功夫,手里还有地图。就算不能保我逃出建陵城,也不至于让我暴尸荒野。
想到这里,我便踏实起来,接着‘横扫千军’。
“那妖女!住手!”我抬头,那侍卫长带着人马匆匆而上。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我了,双手却还是扶桌乱舞,随口嗤笑“我便是不住手,你又想怎样呢?”
那侍卫见状一呆,随即持枪冲上,他身后的随从也一拥而上。然后暗箭凌云而至,如破晓之声,层出不穷。
我看见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消片刻,横尸满地,包括刚刚还和我说话的侍卫长。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又冲出。
原来,刚刚的叫喊声就是这样发出的!生命的最终叫喊!之所以霍国大将没有出动,是因为此处凶险至极,他们是想用人把我给逼出楼外,再用暗藏的武功高强之人将我屠杀。
是了,这里有着霍国的所谓奇珍异宝,国家机密。假使是出去的人也绝不会留在世上。这些人分明就是来送死的,他们就是将死之人,是死士,是,死尸。
我内心撼动,不忍于心。随手拉扯眼前的珍珠玉帘向他们蒙去,想借机下楼逃生。
“哧~呼”的一声,侍卫们有七八个人被罩住,余下的扒开他们,又向我冲来。金碗玉盆碎了满地,我就站在桌子上,接着撕扯帘子蒙他们。
忽然一个金盒子从房梁上掉下,我随手接过,打开盒盖,侧头躲避,便看见有一卷长锦。什么?
那些侍卫还在撕扯帘布,我拿出长锦,钯金盒塞入原处。几个纵跃,便跳下四楼。
三楼与四楼不同,除了死尸一片外,只有一些诗词字画。想来这些字画琴棋也有百年的历史,对待先人的‘心血‘,我也无心祸害。
我躲到一根大柱子后,快速打开长锦,密密麻麻的字娟秀有序。
看着一个个蝇头小字,我震惊不已:这里是我安陵城的粮仓暗道,街区兵库,卫兵班表,安陵城内最近多少的大事小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而这笔迹,我太过清楚,每次父亲要我吟诗作对,我都会去偷表姐的来成品,背下应对—二。那是我表姐戚耘溪的字体。
我大惊失色,怎么会?怎么会!
这长锦目前烧不了,截不得,我快速解开里衣,放下系长发的绸带,用绸带系着长锦紧紧捆绑在腰上。
眼看楼上楼下的大批侍卫向我涌来,我快速系上里衣左蹿右跳,左闪右避起来。
终究是抵不过对方人多势大,加上我又曾打斗多时,身上不时有旧的新的伤痕出现,有被棱角刮伤的,有被侍卫划所伤的。
眼看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我便又向楼上跑去。越过四楼,我假装再向五楼跑去,等到侍卫被引到楼体周围,我一个转身,系上外衫,俯身抓起一个相对瘦弱的死尸,破窗跃下。
果不其然,窗外的箭像云海一样向我而来。
我右手用那个死尸抵挡利箭,左手抓住楼的一角,放眼一看,我已到了楼的东南方向。
这个方向正是我来时的路,人也不断而来。但此时我也没有办法,来不及犹豫,我抓紧楼角,荡起了身子,朝水池里坠去。
有唏嘘声响起。
我右手把死尸扔下水池。那死尸先我一步狠狠地向水池落下,我快步向前,趁着他还没掉进去之前,踩着它,一个跳跃,投身梅林。
“大胆!”
晋庆迎面而来,眼前的还有一干侍卫。远处王荛儒身穿藏青官服,盈盈而立。
我无暇顾及其它,抢过一个侍卫的长枪,转手化为刀法,直腾腾的迎了上去。
晋庆手持双锏侧头夹起我的长枪,一腿便向我肚腹踹来,我双脱枪,一个后空翻,险险的躲了过去。
我鬓角冒汗,不敢恋战,错乱向人群处跑去。
“抓住她!留活口!怎么会是个女人!太子呢?”声音略显愤懑。
我突然脚步发软,竟要倒下。直到此时,我的心才有了惊慌。我,中毒了!
我处处小心,怎会着了道呢!
我丝毫不敢表现自己此时的张皇失措,可走布时还是像醉酒的吕洞宾一样,身子禁不住东摇西晃。
“快!药物起作用了,快抓住那妖女!”
我什么时候中的毒!
虽然中了毒,但头脑还算清醒。我咬咬牙,不过是身体里有些毒水,那又如何?放出去不就得了!
我踉跄着躲避刀枪,只要不是致命的一击,我就任由他们用枪捅在我的身上,随着血液的释放,我也清醒了不少,步伐也渐渐矫捷了起来。
心情竟然大好!我甚至笑出声来,天不亡我!
“退下,不可刺她!”王荛儒厉声说道。
晋庆也大声呵斥“退下,抓活的!谁若刺她,让她跑了,杀无赦!”
梅林里的侍卫听罢,拿长枪的手躲让我的致命地方。
这样下来,我更是有恃无恐,肆意旋转,肆意杀人。满园的梅花就像是死尸的点缀,落得翩翩且骄傲。
一路闯过去,一路杀过去,天知道,我竟开出一条血路。
“不用抓活的,必要时杀了她!”
我早已分辨不出这句话是谁喊得,杀红了眼,心下却暗笑:来不及了,现在主导权在我手上了。
趁着晋庆闪身的空档,一个纵身就抓起了王荛儒拽到自己身前,轻轻松松便挟持了他。
“借用你一下了,这位大爷。”
晋庆停止攻击,站立着看我呵斥“大胆!快住手!饶你不死!”
我洋溢的笑着,对上了王荛儒冷漠的瞳孔。
我用左胳膊撸着他的脖子,右手拿着朱砂梅花烙抵着他的喉咙。由于他个子高出我许多,所以他的双腿在地上随着我拖拽。
我大声说道:“放我走!不然后果你们知道!”
王荛儒不管不顾,声音依旧冷清“抓住她!就地正法,不用管我!”
我语气淡淡,眼睛不动声色向四周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缝隙“看来,我是压错宝了?那好,那我们便同归于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