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我听爷爷给我讲过,说这是黄鼠狼讨封!
传说黄皮子有了一定道行,想要成气候,最后一定要找一个有气运或者有本事的人,借他一口人气儿,才能真正的成为所谓的黄大仙。
这时候要是回答是,就算有人承认了这家伙的道行,那他就算成了精怪,到时候不会念着你的好不说,还会四处成精作怪,整不好还会缠着你一辈子。
要是回答不像,甚至说一些不干净的话,他就只能接着做黄皮子,严重点还会损失点道行,然后灰溜溜的走。
说实话,我当时是吓了一跳的,但是毕竟也在太平间呆了大半年了,胆子已经锻炼出来了,看了这黄皮子几眼,小屁孩儿的倔劲也上来了。
拿手一指那个黄皮子:“你像二嘎家养的那条瘸狗还差不多!”
二嘎是我家的邻居,家里也却是养了一只老瘸狗,之所以说是像那只瘸狗,是因为这村子里几乎家家都养狗,除了狗我也没见过啥别的畜生。
“放屁!”
我心想着这回你这畜生还不滚回地洞里去,结果那黄皮子非但没像爷爷讲的一样灰溜溜的滚蛋,反而直接人力而起,瞪大黑眼珠子就骂了我一句,然后蹭的一下就奔着我窜了过来。
那时的我毕竟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哪里见过这阵仗,看见它蹿过来,吓得扭头就是疯跑。
说来也奇怪,我家明明离村头不远,平日里走着也就抽根烟的功夫,结果那天愣是跑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到家。
每次抬头看着家门口就在眼前了,但是无论怎么跑,再抬头看,家门口还是离那么远,
不过每次回头,那黄皮子却都是离我越来越近。
一直跑了不知道多久,我比同龄人强上许多的小身板也扛不住了,只感觉脚底下拌蒜,眼皮子发沉。
最后一个跟头趴在地上,只看着那黄皮子邪笑着向我窜过来,但是还没到跟前,就被一根柳树安保员啪的一声抽到了一边。
“畜生,不走今天我抽死你信不信!”
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只看到我爷爷带着赵爷爷一路小跑到了我跟前,我爷爷把我抱起来,赵爷爷手里拿着三根柳树安保员把我和我爷爷护在了身后。
那个黄皮子被一下抽出老远,身上的毛都掉了不少,狠狠地看了赵爷爷一眼,对着我辞了呲牙,一溜烟跑进了地理。
我爷爷也顾不上打我了,和赵爷爷一起给我检查了半天,确定没发生什么,才把我带回了家。
本想着这次一顿揍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没想到回家之后,爷爷只是把我扔在炕上,老两口和赵爷爷都坐在那叹气,半天谁都不说话。
“这孩子跟那黄皮子见面了,黄皮子记住他了。”
许久,还是赵爷爷先说话道:“我这三脚猫的本事是镇不住他的,要不是这三根柳树安保员,今天咱仨都得让那畜生给留下,你们还是得去找城里那个能人!”
我稀里糊涂听个一知半解,但是也不敢搭话。
一直到长大我才知道,那三根柳树安保员是村子后山坟场一颗柳树庄子上的,那柳树庄子半死不活不知道多少年了,上面就这三根柳树安保员。
柳树本就属阴,再加上又是坟场的柳树安保员,所以这是极阴之物,抽那些鬼怪一下,会减他们道行,所以赵爷爷才吓跑了那个道行比自己高的黄皮子。
爷爷奶奶听完赵爷爷的话,一直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最后气的赵爷爷扔下一句“命都没了还想啥以后”,直接摔门子就走了。
爷爷奶奶坐在炕上沉默了许久,爷爷让奶奶给套上马车,他要进城请什么人,说是让回来之前,让我和奶奶就躲在屋子里别出去。
奶奶哭哭啼啼的帮爷爷套好了车,爷爷走后,奶奶抱着我坐在炕上还是不停的哭,我也不知道为啥,反正就是觉得自己惹祸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是毕竟是小孩,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奶奶则是守着我,一整宿没有睡,半夜的时候我半睡半醒就听见外面有人敲窗户。
“老江家的,我是老黄家的,你们家欠的债该还了吧,你把门打开,我进去说道说道!”
听外面说是老黄家的,奶奶心里知道是那黄皮子来了,捂住我的耳朵对窗外喊道:“当家的不再,有啥事等他回来再说!”
“我知道你当家的不在,我不找你当家的,我找那小的!”
窗外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恍惚间还能看到墙头上站着个黑影,像是个背着手站在那的黄鼠狼,一边说话还在墙头上来回晃悠:“我告诉你啊,这欠课欠了十年了,再不还我可自己进去要了!”
“你敢!”
奶奶一听那东西要进来,着急忙慌的下了地,把赵爷爷留下的三根柳树安保员拿到了手里,对着窗外一阵发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进来,我拼着老命不要也抽死你信不信!”
可能是那三根柳树安保员确实威慑力大,半天黄皮子都没有再搭话,一直到天蒙蒙亮,才从墙头爬了下去,奶奶浑身都是汗,差点直接瘫软到炕上。
那是我记事起,第一次奶奶没有给我做早饭。
大白天我和奶奶都一直没敢出门,一直等到下午,我爷爷赶着马车回来,我奶奶才把我抱出去。
爷爷问了我奶奶一句没事吧,奶奶点点头后爷爷才让奶奶去沏茶,说是有贵客,我这才注意到车后面还坐着一个手里拿着烟袋的中年人。
这位个子不大,只有个一米六几左右,但是并不瘦弱,显得还很精壮,背着一个小布包跟着爷爷奶奶进了屋,一进屋就拉着我进了小屋,把墙上那幅画摘了下来,我这才知道画后面还有一个小木牌,上面还用朱砂写着一些字。
只不过这时候那块木牌已经碎了,到底写的都是些什么,我也看不清了。
一直看了半天,这位才叹了一口气,回头对爷爷道:“早说他是吃这碗饭的,让他跟着我,您老就是不乐意,现在十年,那畜生带了一窝子来,我心里也没底啊!”
精壮汉子抽着烟袋,一脸的愁容。
我爷爷奶奶只能是不停的说好话,求精壮汉子救我一命,说只要救我,我以后就跟着他了,我当时还以为爷爷奶奶不要我了,哇哇大哭了一顿。
三个大人又手忙脚乱的哄了我半天,然后那精壮汉子才做到炕头,说是要把以前的事都告诉我,我奶奶本来想拦着,最后让爷爷瞪了一眼,只能又低下了头。
“小娃啊,我告诉你,有些人啊,天生就跟别人不一样,你就是这种人!”
精壮汉子抽了一口烟袋,呲着一口被烟熏黑的牙齿给我讲述着。
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也是从那天起,爷爷奶奶在也不叫我的小名,而是直呼我的大号,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