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某疏忽了!且让我来为两位公子引荐。”
眼前的一众人等虽说都是荆州的高管权贵,可蔡中蔡和却没什么顾忌,作为荆州四大世家的嫡系子弟,蔡中蔡和二人在荆襄的权势、声名、地位比之眼前的这些人...某种意义上只能说唯强不弱。
“这一位乃是我荆州东曹掾傅巽傅公悌...”
指着左侧首位的男子,蔡中轻笑一声,扭头对张永介绍道。
“原来是傅曹掾,小子在益州亦闻先生之名,此厢有礼。”
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文士,张永脑中奇怪的念头一闪而逝。
王粲、傅巽...这两位可是荆州铁杆的投曹派啊!在座的这些人...不会都是荆州高官之中的亲曹、投曹系吧。
“这一位...乃是我邓治中,名邓义,字子孝...”
对着傅巽身边的男子微微一笑,显然蔡氏与邓义私下的关系还是不错。
“原来是邓治中,张汉有礼了。”
目光交汇一闪而过,或许是出于蔡中蔡和的面子...又或是邓义颇具儒家之风,亦对张永郑重的回了一礼。
......
“仲宣就不用再介绍了,这一位...乃是州牧府中幕僚伊籍先生...”
或许是伊籍与刘备太过亲近之故,显然在蔡中蔡和这里不受待见,三言两语一概而过,连其表字都未介绍。
“张汉见过先生...”
行了一礼,张永心中的那种感觉重复出现,愈加强烈。
在座的七八人...或为州牧府中高官、或为掌权之臣,都是刘景升的心腹之臣。
可是...恐怕刘景升连死都不会明白,眼前的这些人...不是投曹派、就是投刘派,当刘景升死后...正是蔡蒯两家和这些人的推手,二公子...未来的荆州之主刘琮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恐吓,方才会不动一刀一兵投了曹操,让曹氏不会吹灰之力得到了刘景升十数年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以致于让荆州刘氏断了最后的血脉。
王粲虽然对张永略有善意,可说到底都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至于傅巽、伊籍等人,更不会有什么感觉,在片刻之后,方才高昂的兴致渐渐消减了下去,半个时辰后,在你来我往的寒暄后,王粲等人散了宴席,向张永、蔡中、蔡和等人告别之后,便各自离去。
“张兄,今日有此幸事,乃是托了张兄的福分,小弟心中铭记,待到日后...若是有暇,小弟必定与兄一醉方休。
今日弟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见到王粲离去,尚孙顿时窜了起来,一双眼睛自西向东而下,紧紧的望着楼梯的尽头。
回过神来,只见尚孙正了正衣衫,向张永施了一礼,就欲告别离去。
“今日能见到尚贤弟,亦是为兄的幸事,若是有缘...下次定要与贤弟一醉。”
“徐兄,陆兄,就此别过。”
看着尚孙跳脱的模样,张永暗自摇了摇头,随即拱手朝着徐、陆两名护卫告别。
蹬蹬几道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望着尚孙消失的背影...张永忽然有种感觉,王粲...这位名满后世的建安七子,今日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这些闲人总算走了...公子,临水阁的歌姬乃是我荆州一绝,不如叫来几名唱支小曲如何?”
看着一众人等皆尽离去,蔡中蔡和慢慢放松了下来...嘿嘿一笑,撇开孟邱、宗预眨着眼睛对着张永说道。
“全凭两位将军安排...”
此刻七层的宾客已去大半,除了东侧那一雅间时不时传来几道微弱的声音,再无外人。
张永自然不用再担心漏了马脚,透露了这几的身份。
端着手中的茶盏,张永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张汉...汉中张氏,世子这个假名,可不难猜。”
正当张永放松之时,陡然间,只听闻东侧的雅间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惊的张永、蔡中、蔡和等人刹那间跳了起来。
“是谁人在那胡言乱语!”
厉喝一声,蔡中蔡和下意识的横在张永身前,死死的盯着东侧缓缓撤去的屏风。
“两位将军何必如此动怒!我们只不过是与世子打个招呼,又没有其他意思。又或者是说…两位将军在此与世子相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屏风撤去,数道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张永等人的视野。
眼前这几人,张永不熟悉,可蔡中蔡和却知之甚清,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蒋琬、费祎、董和、马良、刘巴、马谡…荆州这数年来声名鹊起之辈,竟然都聚集在了这里。
今日这临水阁…究竟是什么神仙场啊。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若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马良先生吧!”
在历经数场血战…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张永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面对着眼前的数人,在片刻慌乱后也迅速镇定了下来。
推开蔡中蔡和,往前行了十数步,看着左侧那名嘴角上扬男子略微发白的眉毛,心中有了猜测。
“区区薄名,幸入世子之耳。”
见到张永迅速平静的神色,马良眼神一亮,不由对张永高看了几分。
仅此一面,便胜刘琦、刘琮之辈远矣。
“先生大材,气度当是恢弘,又何必自谦。”
以马良的眼界,自然不会看上如今的汉中张氏,但这并不妨碍张永提前与马良结下善缘。
衣冠为正,在蔡中蔡和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张永毫不顾忌身份披露之事,在马良等人的雅间内寻个位置坐了下去。
“斗胆向诸位先生讨杯茶吃,想来诸位先生不会拒绝吧!”
“呵…哈哈!”
“方才听世子总夸他人气度非凡,可今日马某所见…方知,世子才是真正的胸襟广阔之人。”
看着张永的举动,马良微微一愣,随即连笑数声,挥袍坐了下去。
这一刻,无论马良等人承认与否,心中都已经对这位盛传的张氏世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世子当真不怕?因世子之故,荆州上下损兵折将,无数家老妻离子散,只要某朝下一呼,必然有无数荆州甲士、百姓蜂拥而至,介时…就算是蔡氏,也护你不得。”
身旁,一名青年听到马良给予张永如此之高评价,面上闪过些许不爽,望着张永的眼神略带不善。
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所珍视的东西将要被他人夺走一般。
“这一位是……”
好歹是两世为人,察言观色张永还是驾轻就熟的,自然听出了眼前青年的火药味,是故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马良。
“忘了给世子介绍,此乃内弟马谡。”
对于马谡的唐突,马良带着几分歉意,不过……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这位弟弟虽然年少,可却精通兵法策论、学富五车,远超同龄人多已,加上在家多受宠爱,不觉间养成了一种恃才傲物的性格。
“原来是幼常兄。”
这个时候的马谡说到底也只不过比张永大上一岁,远没有成长到前世为诸葛亮所倚重的地步,但…不得不说,此时的马谡已让人有种锋芒毕露、大势初显的感觉。
“在某看来,幼常兄相必是对某前来襄阳有些误解。”
“荆州与汉中之事已成过往,再争论孰对孰错…也没什么意思。毕竟曹军磨刀霍霍,南下在即,在这大势倾压之下,即便刘州牧知道某来了襄阳,又能如何?”
察觉到马谡渐渐变化的面色,张永眉角上挑,缓缓一笑继续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成为掌权者的原因,因为…真正的掌权者可以一言而决,当然…张永离这一步还很远,不过相交于马良、马谡等人,张永无疑站的更高,也看的更远。
如今的他,已非初生汉中之时的张永,汉中世子、大都督的名号,掌权十县,麾下兵将近三万众,某种意义上…他的态度,已经可以代表汉中张氏对荆州的态度。
“再者,某来荆州一是为了参与荆襄文会,领略荆楚士子儿郎的风采,坦坦荡荡有何惧之?”
“至于幼常所提之蔡氏!某与蔡中、蔡和两位将军乃是义气之交,与蔡氏本无联系,又岂谓救得了、救不了。”
“未曾想大都督不仅能征善战,这嘴角但也犀利非常。”
对于异军突起的张永,荆州的一众世家、文士也没少研究,马谡自然也不例外,毕竟汉中张氏把控着凉州至益州、荆楚的商路,深入了解一番,也方便张永日后掌权后好打交道一些。
可…马谡对张永的认知多限与战阵之事,毕竟张永为世人所知的也唯有武事。对于战阵,马谡觉得若将自己与张永对调,未必能比对方做的更好。
这一刻,马谡觉得自己轻率了,对于张永…这个与自己相仿的同龄人,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
“若某方才有失言之处,还请幼常见谅。”
张永举起身前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算是对马谡的“赔罪”。
这种高拿轻放的举动,更让在座之人为之侧目,即便是马谡本人…也说不出什么。
“是幼常失态了,与世子无关。”
朝着张永回了一礼,马谡回身坐下,不再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