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问,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朝着张永磕了几声响头,张虎麻利的爬了起来,一副谄媚的看着张永、孟邱等人。
“庞義大军的粮草辎重可是在安汉城中转?”
“没错,庞太守…不…庞義大军粮草近些时日都是从各地调至安汉,而后从安汉派军转送前方大营。”
这就是官职的好处,除了吃拿卡要之外,张虎得到的消息要远比一般的县兵更多、更加准确。
“庞義大军征伐在外,安汉城中此刻还有多少守军?粮草辎重何时拨发?”
“这…这…”
犹豫了片刻,张虎望着孟邱等人腰间悬挂的血刃,咬牙说道:“留守在安汉的县兵并不多,往日里只有两千余人,其中有一部分空额,真是人数只有一千五百余人,这些时日庞義征伐賨人诸部,又从各县县兵中抽调了半数老卒,此刻驻守安汉县城的县兵应该在七八百人上下。
至于这粮草辎重,小人官位卑微,并不知晓!”
看着张虎的神色并无作伪,张永也没再多问,说到底张虎只是一个屯长,所知道的还是有限!
“本将说话算话,来人…放了他!”
“你现在可以走了,不过…本将到是希望你帮本将带个话!”
“将军请将,小人一定将将军的话一言不差的带到!”
看到左右两侧甲士收起刀剑,张虎轻松了口气,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喜悦,这一关还是过去了!
回到安汉…只要花费些钱银,他张虎还照样是一名“威风赫赫”的屯长。
“那你就去告诉安汉城的一众官吏、世家豪强,说汉中张鲁之子、张永,携精兵五千前来慰问!
记住了吗?”
目光南望,张永眼中多了几分色彩。
瓦口关,那个舞台…还不属于他,那是张卫、杜濩、朴胡、袁约这些汉中、或者亲汉中势力大佬的舞台,但…安汉,却是属于他张永的,一个真正随他驰骋的舞台。
“记住了,记住了!”
听到张永的话,张虎猛然一哆嗦,差点跪了下去。
并非是害怕将这句话带给安汉一众高层听,而是张永言及的精兵五千?
至于是否有所吹嘘,张虎并不这么认为,五千没有…三千总得有吧!毕竟刚才他所看到的旗帜可做不了假!
毕竟是张鲁的儿子,兵马太少,张鲁、张卫又岂会放心的下?
就算真的只有三千,也不是现在的安汉城能够抵御的?
张虎自然不知,张永本就是在虚张声势,方才所见…只不过是粗略一观,并未看到张永大军的全貌。
“传令大军关内修整,外紧内松!”
看着张虎连滚带爬的走出关卡,张永方才收回目光,对着孟邱、李虢、王平下令修整。
“将军…”
“嗯?子均有何事?旦可直言?”
扭头看到王平一脸踌躇的神色,张永轻笑一声,领着三人往关内走着问道。
“将军为何要将自己的名号传出去?
一旦庞義得知将军身在安汉,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定将派遣大军围剿!
仅凭我军上下三百人…恐怕…”
这两三日的交往,王平并未完全摸透张永的脾气,但王平有着自己的坚持,长吸了口气…只闻王平抱拳说道。
“哪那么多虚礼!”
伸手拭去王平的双拳,张永眼中多了一分冷静。
“这个时候,瓦口关的雨也应该停了!
可仅凭汉昌、宣汉、宕渠三县的底蕴,根本无法支撑数万大军长期作战,再加上山道运输的折损,能支撑一月已是极限。
若我们不能在安汉有所作为,吸引庞義的目光,就算中郎将最后取得胜利,只怕也是惨胜。
尸骨遍野、家人离散,非吾所愿也!
张永虽年少力轻,却也有着自己的一分担当,身为汉中张氏子弟,张鲁之子的人头,怕不止庞義想要,东川诸多世家豪族,也只怕想要了某的人头!”
“三公子是想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彻底搅浑安汉的水,吸引庞義、东川世家豪族的目光,进而减少中郎将那边的压力?”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的男子,王平脸上除了郑重…更多的还是敬佩,未曾想汉中张氏竟然还有如此英才。
这一次…前往安汉,当真是不枉此行!
“哈哈哈…
子均高看了我,也小瞧汝等,此行…尔等也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做赌注吗?赌瓦口必胜!赌賨人诸部的未来!”
“既然我们是抱着有死无生的觉悟前来,那就轰轰烈烈的闹上一场,吸引庞義、东川世家大族的目光?
不够…远远不够!
我要取了安汉城,逼的庞義退军,让东川一众世家豪族,听到我汉中张氏的名号便闻风丧胆!”
狂风呼啸而去,张永张狂的话语越传越远,不过…这一刻孟邱、李虢、王平等人并未将张永的话当做一个痴心妄想的笑言,而是生出了无限的豪气。
他们…未必不能干翻安汉,未必不能成为这场战争的转折!
男儿横行于世,当如是也!
……
安汉城。
庞義治下五县之一,虽比不上阆中、南充、西充之繁华富庶,但也算人丁兴盛,有户数千。
不过随着庞義大军北伐,抽调了城中不少良家子弟,城内长明的篝火到时少了些许。
“开门,快开门!
我乃北麓哨关屯长张虎,有事求见县令!”
深夜里,随着一道凄厉急促的长叫,彻底打破了安汉城的…安逸。
“你是说,张鲁之子张永,领着汉中五千精锐翻过上百里的高山,出现在了北麓哨关?”
县衙内,安汉县令、县丞、县尉…以及安汉县的一众世家豪族家主,神色凝重的望着堂下跪伏的张虎。
“有没有可能是张永小儿故布疑阵?”
安汉县尉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的说道。
无他,由北麓哨关至野狐岭、瓦口的那条路太难走了,根本容不得大军同行,若是能走…庞義早就分兵行进了。
“卑职所见旌旗招展不下数十,怕真有数千之数!”
在这一众大佬面前玩弄心计,张虎可没那个胆子,只能颤巍巍的将所见所闻全部抖了出来。
“不管张永小儿是怎样过来的,五千精锐没有,三千精锐怕还是有的!”
东川这些世家豪族,可没少和汉中张氏打交道,对张鲁、张卫的脾性还是知道一二,自从刘璋对张氏一族下了杀手之后,张鲁、张卫对于自己子嗣的珍视程度不知高了多少倍。
若说张永只是领着少数兵马而来,他们断然是不信的。
有些人、有些事总是这样,被长期形成的先入为主的观念所诱导,无形中也算是帮了张永一个大忙!
“若是这样,仅凭县中八百县兵,恐难坚守!”
挥手让张虎退下,安汉县令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要说让他弃城而逃,别说庞義事后不愿放过他,便是他自身也是不愿了,人生蹉跎数十年,好不容易在世家林立的益州混了个县令之职,怎能就这样白白的丢了。
“不知诸位家主可能抽调一部分私兵?
诸位放心,此战一切费用均由县库承担,只要撑到太守大军归来即可!”
“这…
不是我等不愿抽调私兵,实在是这些时日太守征战所需物资太多,我等麾下的人手基本都撒了出去,此刻安汉城中除了看家护院的,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苦笑一声,一众世家豪族的家族都不由露出一丝悔意。
金钱迷人心,实在不该为了发这次战争财将手下的私兵全部撒出去,待到明日汉中大军到来,恐怕…连逃跑都是个问题了。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这…这该如何是好!”
说到底,眼前的一众安汉高层,都是未曾上过战场的雏,遇到困境难免六神无主、一阵慌乱。
“事到如今已无退路,还请县尊下令,速速遣人前往太守大营请求援军,另外抽调城中现有青壮,发于武备,加强城防,举兵固守!”
安汉县尉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朝着主位上的县令拱手请示道。
早知道就跟随庞義前往前线了,本想着安汉此次作为大军辎重中转重地,能好好的捞上一把,谁曾想...汉中张氏精锐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安汉城外,当真是狠狠的将自己坑了一把!
“来人,速速按县尉的意思去办!”
“太守来援之前的这段时日,就烦劳县尉了!只要守住安汉,本县令必定想太守大人保举县尉独领一军。”
堂上一众人等虽多,可此刻能为依凭的寥寥无几,既然县尉投之以桃,那他必定要报之以李。
但愿...能安稳的渡过这一劫!
看着散去的一众官吏、世家豪族家主,安汉县令显得心思重重。
......
“诸位,我等还需早做筹谋,免得成为汉中张氏的刀下亡魂!”
县衙门口,数名世家豪族的家主聚集在一起,一番商讨之后,各自回家准备。
至于方才县衙安汉县令、县尉之言,大家都当做了一番笑话。
固守安汉?
数千汉中精锐,仅凭安汉城中的这点兵力,真能撑到庞義大军回援?
要知道,汉中张氏对于东、西两川世家豪族有的只有满满的恶意,安汉不破还好,安汉若破,县衙那些人只要投效汉中...转身一变又是身居高位,可是他们这些世家豪族全家上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