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万岁爷……”边儿上的小太监福平唬的脸色发白,叫了一声,目光闪了闪忽对晓晓:“你,你怎么伺候的?”

太监独有的公鸭嗓钻进晓晓耳朵里,晓晓心都凉了,这是御前,别管皇上是不是傀儡,他都是皇上,而自己一个奉茶小宫女,就算茶盏不是自己打破的,也难逃罪责,而福平这小子真够阴的,这明显就是想推到自己身上,好把他摘出去。

可惜自己纵然冤枉也无从辩驳,谁让自己是奉茶的低等宫女呢,到了此时,她除了认罪求饶根本没第二条路走,认罪或许能保住命,若辩驳准死无活。

想到此,晓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罪该万死。”话音刚落,外间的慕容兰舟走了进来,后头跟着李进忠。

李进忠飞快扫了一眼,心里头这个悔啊就别提了,你说自己这是抽什么风,给这丫头两声爷爷叫昏了头,好好的抬举她做什么,这丫头是挺机灵,可自打来了乾清宫,说是奉茶宫女,其实就是烧火丫头,没在御前伺候过的人,扎不楞一来御前,能成吗。

这不,出事了,相爷真要怪罪下来,自己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想着忙去瞧慕容兰舟的脸色,这一瞧,李进忠倒有些讶起来。

慕容兰舟什么人啊,先帝时的能臣,如今一手遮天的丞相,封相的时候才十八,这一晃十年过去,哪怕当初面对跋扈的郑贵妃也是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把郑贵妃驳斥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呢还是跟平常一样风轻云淡,说犯上吧!态度谦卑,始终供着身子,说忤逆吧!句句话有理有据,把郑贵妃气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偏就想不出招儿来,末了,铁青着脸回宫了。

这事儿给李进忠瞧了个满眼,当时李进忠就想,这位这张脸是不是跟寒冬腊月的猪油一样凝住了,不然,怎么就没半点儿变化呢,也因这个缘故,今儿慕容兰舟略皱了皱眉,就把李进忠吓了一跳。

且他的目光仿佛并不在皇上的身上,而是在……李进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禁皱了皱眉,地上是摔碎的茶盏,这丫头正跪在碎片上,她身上绿色的衣裳本不大显,可那茶盏却是刑窑的,细白透亮,血落在上头触目惊心,而相爷的目光正是落在那片染了血的瓷片上。

慕容兰舟并非心软之人,相反,从他立下志向那天开始,他的心就硬如铁石,就像外头私下传的那般,他能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刚满月的婴儿身首异处,他的心里没有半点温情,心软更不可能,可这丫头……

慕容兰舟的目光从她膝盖上移开,渐次往上,寝殿的烛火挑了两下,她的影子投在地上,愈发显得单薄可怜,低垂着脑袋,几乎趴伏在地上,想是害怕,瘦弱的身子不住抖动,忽的那种莫名的不忍涌上来,竟让已经到嘴边儿的惩处终是没出口。

其实,慕容兰舟真想差了,晓晓真不是怕的这样,虽说也怕,可好歹心里是个成年人,不至于怕的浑身哆嗦。

她是疼的,晓晓琢磨着回头是不是跟着赵嬷念念佛经啥的,不求神佛保佑,至少能去去晦气,自己真是太倒霉了,脑袋保不保得住先不想,膝盖啊,怎么这么疼,晓晓记的,现代时自己做阑尾炎手术都这么疼过,疼的她忍不住打颤儿。

晓晓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残废,膝盖关节多脆弱啊,回头真落个残疾,就算保住命有屁用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加上又疼,晓晓的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想擦都不敢。

她一掉泪儿,慕容兰舟倒没觉着什么,朱子毓先扛不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大妮还活着,并且在这里跟自己重逢。

当初朱子毓从乔家村回京,路上就传来乔家村遭了天火的消息,一村人无一生还,朱子毓如今还记着,当时自己就一个念头,大妮没了,她再也不会对自己笑,不会跟自己说话儿,不会跟自己抢烤鸡,不会给他捉小鱼了,他觉着天都灰了。

两年了,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大妮,时候越长越想她,想她古灵精怪的笑容,想她叉着腰叫自己小白时的样子,想她赤着脚踏在溪水里,用手捧起小鱼,溪水从她指间滑落,日头下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

尤其在这寂静的皇宫里,他总会想她,除了想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有时候他就想,如果自己也死了是不是就见着大妮了,可就算死也由不得自己,不想今天她却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在做梦……他想唤她,想伸出手去扯她起来,他有好多话要问她,有好多事要跟她说,可她请罪的声音却惊醒了他。

这里是皇宫,他是皇上,而她是宫女,朱子毓手臂动动又缩了回来,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能怎么办,朱子毓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甚至还不如乔家村的小白,即使如此,他也要救她。

想到此,朱子毓抬了抬手道:“是朕失了手,你,起来吧!”

晓晓心说小白莫非真傻了不成,她也想起来啊!可不敢啊,即使小白是皇上,这个皇上也没大用,真正做主的还是这位心狠手辣的慕容丞相,他一不爽,自己是死啊死啊还是死啊。

晓晓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一个冷而低沉的声音道:“皇上仁厚不降罪,还不下去。”

晓晓听了心里一松,趴在地上应了一声,便要起来,这一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膝盖处疼的她直咬牙,走一步都跟刀割似的,却不敢耽搁,托着条伤腿一瘸一拐的出了暖阁。

沿着廊子一进东茶房的屋,腿一软就瘫坐在灶房边儿的小凳上,撩了裙子,低头一看,晓晓差点儿没晕过去,就这一会儿,血顺着小腿流了下来,都落在了鞋上。

晓晓急忙把鞋子脱了,里头的裤腿一点一点儿挽起来,挽到膝盖上头,才看清,给破瓷片割了个三角口子,她用手指按了按周围的骨头,又咬着唇慢慢的动了动腿儿,能活动至少说明骨头没问题。

晓晓松了口气,又犯愁了,上哪儿弄点儿药擦啊,愁了会儿,晓晓叹口气,有药没药也得先把伤口洗干净,扶着墙站起来,从那边儿缸里打了半瓢水,倒在水盆里,拿出自己的帕子来侵了水,开始清理膝盖的伤口,疼的她直吸气。

弄了半天才勉强洗干净,晓晓忽想起这里没药可有茶叶啊!记着谁说过,茶叶有收敛止血消炎的功效,好歹比没有强。

想着便抓了把茶叶在嘴里嚼碎了,附在膝盖上,扯了块内裙的布裹好,刚弄好丁香就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后头跟着小太监福寿。

丁香看了晓晓一眼,忙去泡了茶递给福寿,等福寿出了东茶房的小院,丁香回过头先看了看晓晓的膝盖,叹口气道:“我在这东茶房当了两年差,也没往御前奉过茶,怎就让你赶上了,却怎摔了茶碗,也不知你这是运道好,还是运道差了。”

晓晓嘟嘟嘴道:“自然是运道差,小命差点儿搭进去。”

丁香见她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血色都没了,可怜的不行,就没再在往下说,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不改,赶明儿早晚真要了你的小命,得了,天都快亮了,折腾了一宿,你回屋去睡觉吧,一会儿我去给你告个假,你这腿儿怎么也得歇两天。”

晓晓眼睛一亮,虽说疼,可至少赚了两天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一番又惊又吓,又困又乏,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散了,一回屋扑在床上被子一蒙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天黑才醒过来,洗了脸随便扒拉两口饭,刚要倒下去接着睡,丁香一推门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笑道:“你倒是心大,夜里吓的那样儿,不想回屋却睡得香甜。”

说着拿出一个小包放晓晓手里:“你昨儿说你的运道差,姑姑瞧着却好,福寿去御药房,顺便要了些伤药让我给你送来,平常瞧他总跟你拌嘴,不想如此有心,快着擦药吧,毕竟是女孩子,回头落下疤就不好了。”

晓晓真没想到福寿会给她送药,挺意外的,那小子就是个杠头,有事没事就跟自己抬杠,也不知这回抽什么风,管他呢,反正总比茶叶强。

等丁香走了,晓晓把药换好,接着回炕上躺着,刚想再睡,新巧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什么丞相好不好看啦,皇上威不威严啦等等,话题就围着小白跟慕容兰舟转,弄的晓晓烦不胜烦。

用屁股也能想出来的事儿,新巧就非刨根问底,慕容兰舟还罢了,想皇上今年才十岁,她又不是不知道,威严个屁啊。再说,小白那德行,这辈子跟威严都不沾边儿,要说痴傻呆捏倒有点儿,想起小白。

晓晓脑子里嗖就冒出一个念头,这不会就是老天爷给她开的金手指吧!这也太菜了,好歹要开给她开个丞相啊,弄这么个傀儡小白,就算有金手指,也没法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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