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在家里头等了五六天,到底也没等到试镜结果的通知,他开始有些耐不住了。
有太多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预测到的,比如说试镜的失利。
如果说顾玄对于祁严的影响已经高到了可以直接将人雪藏的高度,说老实话,安城不太信。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难不成真的有另一个人演出了祁严心底的翔子?安城摁压着太阳穴,觉得有些倦。大多数时候,人们总归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难不成这一次自己亦是输在了太过自负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叩响了——
“钟先生,您的快递。”
钟明西的快递?
安城有些狐疑,轻轻开了猫眼往外头看,外面的人穿着一身顺风快递的衣服,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快递小哥。
然而安城依旧是没有动,在这种时候,任何一点的纰漏都可能让他前途尽毁,他不能冒险。
外头的人极有耐心,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反应,索性掏出手机给钟明西打电话。
安城见状伸手将铃声调成静音,然后看着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想了想,他轻轻一划接通了。
“您好钟先生吗?”外头的快递小哥举起手机问道:“我就在您家门外,请问您方便收一下快递吗?”
安城捂着嘴没做声,一边挑着猫眼看门外的人。
过了良久,外头的人似乎是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声音,安城听着外头的人低声骂了一句:“我操,警惕性够他么强的。”
将手里的破盒子往怀里抱了抱,快递小哥转身摁电梯下楼去了。
安城一直盯着,直到那人的身影离开了这栋楼。
他方才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只有逃过一劫的紧张感。
如若是刚刚他开了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究竟是谁这么恨他,根据安城这些时日对钟明西交际圈调查的结果,只有一个人——
顾玄。
顾玄究竟是他的劫数,上辈子安城栽在那人手里,这辈子没道理让钟明西也栽了。
重活一世,总该是长点记性。
安城冷笑了一声,想了想便拨通了祁严老宅的电话,那是他在祁严家里的时候偷偷往手机上存的,想不到现下居然也就派上了用场。
电话接通的时候,安城微微屏住了呼吸,就听到那边似乎是管家接的电话:“您好,哪位?”
“我是祁导新戏的编剧,有些事情想找祁导。”安城沉着声音,努力想要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假。
很显然,他赌对了。就是管家并不清楚祁严到底和谁合作了,听到这句话又看人知道私宅的电话号码,就很自然地以为这人和祁严熟识。
况且安城还刻意压着声音,管家根本没把这人和前几天爬上祁严床的青年联系到一起:“请您稍等片刻。”
听到对面的答复,安城微微笑了。
不过多时,那边被祁严接了起来:“哪位?”
依旧是惯常的薄凉声调,却又带着一种该死的性感。
安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弯的,没被这人勾引真是不容易,他沉了沉声调,然后开口道:“祁导,我是钟明西。”
那边似乎是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这回语气就没那么温和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号码?顾玄给你的?”
安城乐得见这事被栽过去,索性没做声。
“什么事?”祁严那边似乎是点起了一支烟,语声也带点模糊感。
“我想问问祁导《莫忘》试镜的事情。”安城单刀直入。
祁严那边似乎是低笑了一声:“耐不住性子,何必不亲自过来问?”
安城心底微微一凉,却是彻底听懂了,他半点都没猜错,像是祁严这种人,大抵是决计不肯吃半点亏的,想必自己的演技他看得上,同样看得上的,是钟明西的技术。
他要一举两得,岂不是无限快哉?
安城揉揉眉心叹气,语气带了些许惶然:“祁导?”
“今晚到滨临大酒店4310房,把自己洗的干净点。”祁严那边的声音很凉,一句话说完便径自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传来,安城怔了一会,然后往后微微一仰将自己放平到床上。
想不到自己这个上辈子的影帝,这辈子也要靠身子先闯出个名堂来,说出去估计亦是可笑得很。
只是眼下他为了达成目的已经不择手段,饶是这样的交易,只要不亏本却是也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轻轻覆住自己的眼睛,安城在心底苦笑,四十多岁的老骨头被老瓶装新酒,没成想也就真的跟这些人混到一起去了,至于祁严……根据上次的情况,估计是个1吧?
安城却是从来没做过0的,想想都觉得恶心,却又无计可施。
拉过一个枕头,安城决定先好生睡上一觉,别的事都搁后再议。
想了想,他又伸手抓过手机设了个闹铃,避免真的将那位祁严放了鸽子。
滨临大酒店。
安城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和前台说上几句便被放了进去。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带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连带着眼前都有些花了。
4310房看起来和别的房间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对于安城而言,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正等着将他吞噬殆尽。
可是他没有退路。
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安城叩了叩门,不到半秒的功夫门便从里头被打开了——
“挺准时。”祁严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腰间覆着一块大毛巾,身体看上去健壮而紧实。
安城却是愈发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起来,不得不说,倘若是上辈子,他估计会喜欢将这样的男人征服,只是眼下他才是被鱼肉的哪一个。
这样的落差让安城有些呼吸不畅,落定在祁严的眼底却是微微的嘲弄:“上次也没见这么青涩,进去吧。”
废话,那是因为上次他妈的不是我。安城在心底努力腹诽着,争取不让自己的肌肉那么紧绷。
……
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屋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户大开着,屋子里头的味道已经散了个干净,安城死命地打了个抖,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哪有这样的1,不清理也就算了,还大开着窗户要把自己给冻死?如果说自己死了,估计也都是祁严的错。
安城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到床头上放着一张支票,拿杯子压着,看上去有好几个0,也不知道祁严是怎么想的,真当自己出来找了个干净的牛郎?
更何况以祁严的心思,估计也不会认为钟明西是个干净的牛郎吧?
安城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手机亮了起来,他却是霎时怔住了,只因为那号码真是再熟悉不过——
顾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