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心反攻(1 / 1)

尸骨无存?

商穆炎颓然倒地。

病号服,白纱布。

他还在医院里,徐信怎么会尸骨无存?很想质问林远航为什么要说谎,是不是徐信让他来吓唬他的。那个男人从来都喜欢用这种手段对付他,然后躲在一边看着他可能有的各种反应。

恶劣至极!

林远航扯了扯嘴角,“商穆炎,我不是徐信,没空跟你玩这种戏码。醒醒吧,飞机在高空爆炸,你觉得呢?”

商穆炎喃喃地道,“可是我活下来了,我都活下来了啊,徐信怎么会尸骨无存?”

懒得再跟这人扯了,林远航转身走人,留下呆呆地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的无助青年一人品尝各种滋味。出了病房,林远航的脸色沉重起来。

尸骨无存的说法只是媒体上大肆报道的最大可能性,林远航也不算欺骗商穆炎。理论上说,飞机在高空中意外遭遇人为炸毁,机上的人员生还率趋近于零。但既然徐信都能保住了商穆炎,没道理还把自己弄死了吧。

所以,林远航依旧存有着一线希望,只是他不愿意看着商穆炎好过,才一口咬定罢了。

可是……

林远航深深叹了口气,炽热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长长的走廊上。

可是谁能知道徐信那人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会选择不动声色地先救下了商穆炎,本身就已经是在自己的生与死之间做出了选择。否则他大可以无声无息地跳伞逃生,林远航相信他绝对可以做到。

结果到底如何,不好说啊。

机体和遗体的找回工作进行得很困难,但所有参与人员都异常地坚持,只为了尽可能快地给焦急等待搜救结果的家属们一个答复。但因为是高空炸毁,找回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商穆炎的存活是一个奇迹,另一个奇迹是,事发当天下午,徐信被找到,重伤不醒。主治医生的看法是,徐信为了逃生,极度仓促中抱着降落伞就跳下了飞机。

然后他在高速降落途中设法打开了降落伞,但这非正常操作得到的效果明显不乐观。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一次了不起的壮举,为他自己求得了一线生机。

但这线生机……脆弱至极。

无菌病房里,徐信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层一层的纱布包裹,看不出曾经的俊逸非凡。商穆炎眼巴巴地守在窗户旁,不吃不喝的,像个活死人。

这个青年被徐信宠坏了,但他自己不这么觉得,而徐信觉得这没什么。林远航颇为感慨,他是一路看着这两人发展成现如今这样的关系的。很多时候他看着都觉得累,但这两人就是一直都还纠缠在一起。

“商穆炎……”只开了个头,林远航便住了口。他想问问这人要不要处理一下手上、脸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呢,防止感染。但此刻的商穆炎分明只看得到徐信,明明就在他身前不远处,却好像已经与外界隔绝了般。

回想起商穆炎之前被阻见不到徐信时发了疯似的狠劲,林远航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除非徐信醒了,否则什么都引不起商穆炎的注意力。那就这样吧,徐信都伤成这样了,商穆炎好过不了也很公平。

商穆炎现在什么都不想,他只想等着徐信醒过来。然后……然后会怎么样,他没空去想,眼前,只要徐信醒过来就好了。但连这点小事他都没办法安安静静地完成,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烦他,有些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拒绝,有些他却没有办法拒绝,有些他根本不能拒绝。

苍白着脸被人拉进自己的病房,商穆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薄唇紧抿。徐琳芳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自然有看见商穆炎身上的伤,凝固在他脸上、指尖的血迹看上去格外瘆人。

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她心中的怒火,要不是林远航拦着,哪怕是打死这个小杂种,她也不会让他再见阿信一面。稍稍按捺了下怒火,徐琳芳冷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飞机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商穆炎努力让自己振作一点,“林家的医生赶到了吗?不要一般的医生,军区的那个你们请来了吗?是他的话一定可以……”

“你闭嘴!”徐琳芳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瞪着眼怒喝,“阿信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给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行,否则别想再见阿信一面!”

商穆炎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当下也是冷笑一声,“你们现在居然还有空关心这个,徐家人还真是敬业,不愧是新闻界的领军人物。”

“啪”的一巴掌甩上去,徐琳芳眼看着商穆炎右边脸颊微微肿起,扬了扬下巴,“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替你这个小杂种拦下外面的各路媒体记者?这是你目前仅剩的价值,别给脸不要脸。

谁稀罕你摆出一副万分担忧的嘴脸,归根结底,是你害了阿信,害了木易,害了所有人。怎么偏偏就是你活下来了?你倒是说说,怎么偏偏只有你活下来了!”

越说越气,徐琳芳看着商穆炎一片苍白的脸色更是厌恶至极,当下竟是又甩了一巴掌上去,却被商穆炎稳稳地挡住。

青年的唇微微颤抖了几下,艰难而又缓慢地挺直了腰杆,“我和徐信怎么样,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要揍也是他亲自爬起来揍我,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哪怕你是徐信的姑姑,哪怕你是木易哥哥的妈妈。我欠他们的,只愿意还给他们,只愿意他们亲自来取。”

“亲自来取?呵呵,哈哈,真好笑。”徐琳芳大笑出声,随即脸色一沉,“你这个小杂种,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怎么敢说出口,我打死你个该死的野种。”

徐琳芳骤然发起狂来,凶悍地扑向商穆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个小贱人,你个小杂种,跟你那个贱人妈妈一样,不得好死,你会不得好死的!”

“阿姨,阿姨你冷静点。”听到房内的动静,林远航立刻冲进来将徐琳芳制住,不忍再看自虐般惹怒徐琳芳继而动也不动地挨打的商穆炎,他低喝一声,“快滚,想死也得等到徐信死了之后。”

哪知,就这么一句话,原本沉默挨打一言不发的商穆炎顿时就冲了上来,“林远航你有种再说一遍!该死的,你敢诅咒徐信,你该死!”

气乐了的林远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脚将人踢出门外,冲着外面吼了一句,“给我把人看好了,谁都不许放他去阿信那里。”

“是。”

房内渐渐归于平静,徐琳芳被林远航扶到床边坐下。早就不复当年貌美动人的徐家二小姐喃喃自语着,“小杂种,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怎么敢说那么混账的话。怎么敢,他怎么敢啊。木易他……死了啊……怎么亲自来取,怎么取?”

像是终于意识到房里有了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徐琳芳紧紧抓着林远航的胳膊,“阿远,你说,木易会回来向那个小杂种讨债吗?他会吗?应该会的吧,木易很坏的你知道的嘛,他……”

“阿姨,木易已经死了,您去过他的葬礼了对不对?”林远航咬咬牙,残忍地打破这个总也不肯承认事实的可怜女人的美梦,“他不会回来的,除非黎辰启也能回来,否则,即使是地狱,他也会自己赶过去的,用最快的速度。”

“木易……呜呜……木易他不要我这个妈妈,他什么都不要,他就只要黎辰启那个……”

“阿姨!”林远航的语气稍微重了点,“人死为大,别说了。”

被呛了一声的徐琳芳愣了愣,接着开始嚎啕大哭,哭声传遍这方小小的空间。门外,商穆炎坐在椅子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得好死吗?嗯,应该的,他的确会不得好死,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徐信可以不死吗?他要的了断不是这样的啊,不是!

一张张病危通知书送到了徐家人的手里,商穆炎进不了徐信的病房,就死死守在病房门前,谁都休想把他赶走。

几天几夜没能好好睡上一觉,现在的商穆炎看上去已经不像个人了,林远航看着,不为所动。只是在医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再不管会死人的”之后,林远航安排人强制性地给商穆炎注射了一剂镇定剂。

很不幸的,商穆炎这一睡便没能见上徐信最后一面。伤势太重,任凭徐信毅力再过强大,也只是硬撑了几天回到了亲人的身边而已。

前来会诊的医生们不停称赞着徐信的意志力简直逆天,一再强调这样的存活奇迹简直太过美妙。但这依旧无法改变最终结局,徐信是人不是神,终究无法真的逆天,他甚至没能醒过来哪怕一秒的时间。

整层楼里弥漫着哀伤的恸哭声,绵绵不绝。林远航看着,扯了扯嘴角。真情还是假意,谁在乎。

“造孽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呜呜呜呜……我可怜的阿信,就这么不明不明地没了啊,天理何在……”徐家三小姐很努力地哭着,哭声很感人,前提是她能多流点眼泪的话。

“哥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哥哥,害你的人一个都别想逃!”徐家的堂少爷愤然握拳,咬牙切齿。

“对,这个仇一定要报。首先不能放过的就是商穆炎那个命中带祸的娘娘腔,要不是他,阿信哥哥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因为想要带他出国散心而丧命!”

“对啊对啊……”众人纷纷附和着,林远航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情,眼底一片寒意。

事实上,阿信事先就已经觉得不安,还以为是商家人不肯放过商穆炎,这才仓促决定带着人出国暂避风头。正因为仓促,除了家里人根本不会有人提前得知这一消息,甚至能够成功买到同一班次的头等舱票。

所以,王靳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商穆炎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挪了过来,面如死灰。也许是那脚步声太过绝望,哪怕声音很小,依旧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走廊里平静了三秒钟,随即,前一刻还悲鸣不已的徐家人立刻调转矛头直指“始作俑者”,骂骂咧咧一拥而上,哪里还有半分所谓徐家人的风度。

“够了,住手,这里是医院!”徐家长辈终于发话,一群人恨恨然停手。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的徐家人暗自后悔着,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怎么就反应慢了呢。

人群散开,商穆炎艰难地站起来,扶着墙一点一点地走到病房门前。徐林芳冷笑一声,“谁允许你进去了吗?滚!”

保镖上前,被林远航拦下,“各位,商穆炎是阿信唯一的牵挂,别生气,这是事实。人死为大,你们作为他的家人,至少得让他瞑目吧。给他们半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商穆炎与徐信再无瓜葛,今生今世。”

最后四个字落下,商穆炎的膝上似有千斤重,他再也站不稳地跪倒在地。然后,在所有人不耻的鄙夷神色中,爬向了徐信的房里。林远航带上房门,安安静静地守在门口,徐家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接着哭似乎很傻?

用尽力气趴在了徐信的床前,鼻青脸肿浑身都疼的商穆炎努力靠近再靠近。毫不犹豫地,他掀开了自家男人脸上的白布,入眼的还是层层叠叠的白纱布。

想扯开看看他,随即,商穆炎重重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呃,真疼。徐信那么臭美,总喜欢用那张脸诱-惑他一再靠近他,怎么可能希望自己凄惨的模样被他看到。

神经兮兮地“嘘”了一声,商穆炎环视四周,爬了上去,将自己缩在了徐信的怀里。想了想,他凑近,略带讨好地蹭了蹭徐信的下巴,“呃,徐信,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下辈子……还有下辈子对吗?”

皱了皱眉,某些关于“下辈子”的话题涌入了商穆炎的脑海里。但那并不是多么愉快的讨论,算不得数的。想了起什么似的,商穆炎紧张地咬了咬徐信的唇,“徐信徐信,上次说的话不算数的,你听得到的对吧。下辈子遇上了,你不准不理我的,否则我真的就只对小辰哥哥好,不跟你好了。”

想到那天早上他说了气徐信的话,商穆炎又觉得这个威胁很不好,徐信听了会不高兴的。思考片刻,乖巧地商少爷换了个说法,略带羞涩:“刚刚说的不算,呃,小心我反攻哦。”

越想越觉得这威胁十分给力,商穆炎松了口气。徐信的需求那么强,肯定受不了他反攻成功的嘛,那他自然是会答应他的。贼兮兮地笑了笑,商穆炎紧紧抱着徐信的腰,然后亲了徐信的唇一口,美滋滋地缩回原位。

揉了揉眼睛,商穆炎觉得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再威胁徐信几条的。可是脑袋很沉,算了,就这样吧。

闭上眼,商穆炎竟是沉沉睡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远航看着房内相拥着的两人一眼,在徐家人的催促之下不为所动。明明是一出悲剧,屋里屋外却是奇异的一片平静。

还留在走廊里的人各怀鬼胎,徐家内部势必要重新洗牌。真正悲伤不已的亲人早已被人扶了下去,永远的逝去实在残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让人难以承受。

屋内还是没有动静,林远航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一连串的惊呼,“你们看到商穆炎了没有,那小子疯了,竟然抢走了妈妈和奶奶所有的安眠药,整整两瓶啊,找死么!”

空气有着片刻的凝滞,随即一声爆喝声响起,是林远航的,“医生,快,这里有人安眠药服用过量,立刻抢救!”

又是一层白布盖上,商穆炎终究没有抢救过来。医生说不是毫无生还几率的,只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全无,他们实在无能无力。

站在好友的身前,林远航郑重地跪下,磕头。他有负好友所托,这将是他一生的遗憾。

可是阿信,你似乎一直低估了自己在商穆炎心中的地位,更低估了你的存在对商穆炎的意义。哪怕我真的按照你的意愿违反规定使用林家最新研究出的电疗法抹去商穆炎的记忆,又能成全了谁?

你看到了吧,失去了你的商穆炎已经没有了灵魂。与其让世界上多了一具行尸走肉,不如让他去陪你吧。这一次,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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